今天無意間聽到了許飛的《父親寫的散文詩》,心裡感慨萬千。
像許飛一樣,我也是出生在80年代的農村孩子,在那個年代的農村父母們真的是辛苦。
命運厚愛我們,給了我和姐姐們一個偉大的母親,命運又太不公平,給母親降臨了太多的苦難。
從我記事起,母親就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每日奔波在田地和家之間。每天睜開眼總是看不到母親的身影,傍晚太陽落下,天色暗淡許久後才能再次看到衣服塌溼、精疲力盡的母親。可是,當時的我,完全沒有體諒母親的辛勞與付出,每天都是瘋玩許久餓得不行回到家裡,等待她回到家裡後催促她趕緊做飯,而她卻總是和顏悅色的表示馬上做飯,飯好了就叫我。而我再次飛奔出去,等到炊煙嫋嫋升起,然後聽到母親呼喚我的乳名,叫我回家吃飯。
小時候父親在外面上班,許久才回家一次。那時父親的工資又很低,只能補貼家裡很少的錢,而我的母親只能一個人扛下家裡的經濟重任,每日晝出夜歸地下地還兼帶著養豬、養鵝、養雞、養兔子,儘可能的增加副業。
有一次上初中的二姐回家跟母親要兩毛錢,而她卻連兩毛錢都拿不出,最後只能出去借了兩毛錢。二姐走後,母親一邊哽咽著一邊剪兔毛,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母親哭泣。
而最辛苦的就是天旱需要澆地和莊稼收割完往家裡運送的時候,那是男人才幹得動的事情,可她只能咬著牙去拉機器、抗袋子……想必這就是母親過早病倒的原因吧。
每次想到這些我就淚流不止。
慢慢的,父親的工資越來越高,工作地點也調回了家鄉,能夠照顧家裡了。母親也輕鬆了許多,但是也越來越老了,老得像一個影子,一張紙。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就已經去臨近鎮上上學了,中學去了縣城,大學去了很遠的城市……視我如寶的母親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我離開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我十二歲以後,回家的時間僅僅是節假日或寒暑假,所謂想家,其實就是回家吃上母親親手做的家常菜……所以,在我的心中,故鄉在地圖上不斷縮小,而母親的身影卻在不斷放大。
二零零六年的夏天母親病倒了,心臟病和腦血栓,很嚴重,從此她再也沒能好好走過路。我的父親告誡我:永遠都要孝順你的母親,她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我曾決定休學回家照顧母親。最後在母親嚴厲地斥責下,一個多月後我還是回到了大學校園。
大學畢業後我在外面上了班,雖時常與父母帶電話,但經不住對母親的掛念,最終選擇回了家鄉。幾年後我娶到了我的妻子,妻子善良賢惠,後來我們又有了孩子。每天她的孫子圍繞在她身邊,看得出她很高興。那是我見過母親笑得最多的幾年。
儘管在我們用心的照料下,十年後的一天,母親最終還是走了。日感身體不支的日子裡,母親忍不住交代我,如果有一天她走了,一定要好好照顧好我的父親,不要讓他一個人生活。
我永遠也忘不了最後與她相處的畫面,她很想再交代什麼卻已經沒有了力氣說出話來,眼神裡滿滿的不舍和遺憾,我就這樣看著她離我而去,與她做了最後的告別……我就這樣成了沒有媽媽的孩子。
母親走後,父親數次要求回老家,我知道父親是怕我們年輕人厭煩,在我和妻子的勸說下,把他挽留了下來。如今我們與父親生活在一起生活四五年了。我記著母親的交代,不會讓他一個人孤獨地老去。
翻出空間裡關於母親的老照片,我很想跟她說:母親,我想您了,我多麼希望下輩子還能有資格和福氣做您的兒子。
都說歲月靜好,我們生活在了一個美好時的代。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看著照片裡的母親,看著她的手上布滿的繭子,我仿佛看到了她勤勞節儉、為子女拼搏的生命史。這不只是繭子,這是她一輩子對抗命運、苦盡甘來的印記。
母親的雙手不會寫散文詩,她的手上只有厚厚的老繭,寫滿了關於她故事。
——謹以此文紀念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