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包括重大違法強制退市實施程序的出臺，*ST長生命運已定，而一眾ST股周一現出原形
《投資時報》記者 薛楠
連續7個漲停板。就像老約翰路史特勞斯創作於170年前那首「拉德斯基進行曲」，歌頌勝利，歡快且異乎尋常的雄壯，但只能被用在一場音樂會的最後。
是的，一切結束了，*ST長生（002680.SZ）大概率將成為新規下中國首隻強制退市股。
2018年11月16日深夜，滬深交易所突然發布修訂後的退市規則，明確重大違法強制退市的具體違法情形和實施程序。而其中最為外界矚目的，是新增了社會公眾安全類重大違法強制退市情形。隨後，深交所發布公告稱，長生生物將啟動重大違法退市機制。
當電閘拉下，黑暗是唯一的結局。當日晚間，*ST長生發布公告稱因子公司長春長生的違法行為，公司存在被暫停上市或終止上市的風險，並於11月19日起停牌。據悉，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已被深交所啟動強制退市的*ST百特（002323.SZ）和金亞科技（300028.SZ）身上。
早在10月16日，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開出史無前例91億元罰單之時，市場即對*ST長生退市有了明確預期。問題是，中國的資本市場從不缺乏火中取慄者。特別自11月8日起，該公司更是連續錄得七個漲停板，累計成交額超過17億元。同期還有一隻更大的「格格巫」——恆立實業（000622.SZ），14個交易日13個漲停板，區間累計漲幅達270.3%。然而，這家公司自1996年上市，二十二年間累計停牌8年，主業連續虧損14年，期間經歷5次「改嫁」、3次賣殼、重組失敗亦不計其數。
從交易情況看，恆立實業、*ST長生連續上漲期間個人投資者買入佔比均超過97%，賣出佔比則在90%以上，短線交易特徵極為明顯。《投資時報》記者查看*ST長生11月13日—15日期間的龍虎榜後注意到，近三個交易日，其中一個機構席位賣出3162萬元，深港通席位賣出近700萬元。前五名席位均為券商營業部，在合計買入4149萬元的同時，合計賣出2877萬元。
毫無疑問，滬深交易所的退市新規給「博傻者」強制褪去了所有「虛火」。11月19日，除*ST長生停牌外，包括中安消（600654.SH）、凱迪生態（000939.SZ）、天馬股份（002122.SZ）、龍力生物（002604.SZ）、工大高新（600701.SH）、德奧通航（002260.SZ）、巴士在線（002188.SZ）等多隻ST股票開盤即出現跌停，而恆立實業與德新交運（603032.SH）兩隻前期遭遇遊資惡炒的績差股，亦在開市兩個小時內出現7.06%與3.02%的跌幅。
巨額罰款
由於違法違規生產疫苗，2018年10月16日，長生生物子公司長春長生被國家藥品監督管理部門作出吊銷藥品生產許可證的行政處罰決定，並處罰沒款91億元。同時，國家藥監局對其罰款1203萬元，並追繳長春長生自2017年度起因取消高新技術企業稅收優惠而不繳少繳的企業所得稅及滯納金。
根據長生生物2017年度年報，長春長生總資產計41.95億元，淨資產為31.39億元。營業收入15.39億元，淨利潤5.87億元。這也意味著，長春長生的全部資產尚不夠繳納罰款。
雖然長春長生與長生生物是兩個獨立法人，長生生物沒有代替長春長生交罰款的義務，不過，長春長生之於長生生物的意義非同一般。同樣據2017年年報，長春長生佔長生生物總資產、淨資產、營業收入、淨利潤的比例分別為93.02%、81.4%、99.09%和103.71%。
此外，長生生物披露的2015年至2017年年報及內部控制自我評價報告已被認定存在虛假記載。根據證券法第69條規定，遭受虧損的股民可以因此向長生生物及法律規定的其他責任主體提起民事賠償。《投資時報》記者了解到，提起索賠購買ST長生股票的時間點，可以追溯至2016年4月29日。
長生生物受疫苗事件的影響，一度連續呈現32個跌停，股價從24.55/股一路下跌至2.66元/股，截止11月16日，儘管出現了擊鼓傳花式的七個漲停，其3.94元/股收盤價仍較高點下挫83.95%，市值同步蒸發200.74億元。按照計算，扣除高俊芳家族及長生生物高管持有的股份（持股比例約52.25%），普通投資者的損失接近95.85億元。數據顯示，該公司現有股東戶數2.48萬戶，戶均持股1.63萬股，平均損失達34萬元。
機構投資者的損失則是另一番光景。截至2018年中報，持股數量最高的機構為廣發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數量為941.77萬股，佔比2.33%。餘下的11家機構，各自持有股票數量佔比均不足1%。另有28家機構持有其股票數量佔比不足0.1%。
價值幾何？
由於存在退市風險，此前有多家基金已將長生生物的估值調整為0元。那麼，參與此輪「行情」的投資者又憑藉怎樣的邏輯？
作為一家提供生物製品的企業，該公司主要產品有A型肝炎疫苗、人用狂犬病疫苗、流感疫苗、百日咳、白喉、破傷風聯合疫苗、水痘疫苗等，共有6個疫苗品種在售，6大疫苗品種市場佔有率均排名前5。其中，狂犬病疫苗和水痘疫苗是其利潤核心來源，毛利貢獻度分別為53.7%和32.2%。
在流感疫苗市場，該公司市場份額一度佔到接近一半。特別是四價流感疫苗，很長一段時間內只有長春生物和華蘭生物（002007.SZ）兩家獲得了疫苗生產註冊申請。目前，四價流感疫苗國內市場價值預計有26億元。
在人用狂犬病疫苗國內市場，長生生物2017年的批籤發量為477.50萬份，市場佔有率為28.20%，位居第二。而在國內水痘疫苗市場其份額位居第2位，佔比近27%。
疫苗行業一直屬於門檻高但利潤保障充分的領域。根據2018年第一季報，該公司銷售毛利率高達91.59%。銷售淨利率為45.53%。2015年—2017年，其營業收入年複合增長率為36%，淨利潤年複合增長率達40%。
不過，一切已無法繼續。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目前已撤銷了長春長生公司狂犬疫苗（國藥準字S20120016）藥品批准證明文件，撤銷了涉案產品生物製品批籤發合格證。此外，吉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也吊銷了長春長生公司《藥品生產許可證》。
特別在退市新規出臺之後，*ST長生的退市命運已不可避免。《投資時報》記者了解到，深交所上市委員會將在十五個交易日內作出獨立的專業判斷並形成初步審核意見。如果決定對長生生物股票實施重大違法強制退市，將依規依序對公司股票實施退市風險警示、暫停上市和終止上市，上述退市風險警示期間為三十個交易日，暫停上市期間為六個月。深交所作出終止上市決定後，公司股票交易進入退市整理期，交易期限為三十個交易日。
值得注意的是，根據新規，「除欺詐發行外的其他重大違法退市的公司申請重新上市，時間間隔由1年延長為5年」，「重大違法的公司被暫停上市後，不再考慮公司整改、補償等情況，6個月期滿後將直接予以終止上市，不得恢復上市。」這就意味著，即使可以重新申請上市，對於*ST長生而言也已是在五年之後。
那些被投資者寄予的資本，真的願意等待1800天嗎？
本文源自投資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