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來,廣西大學櫛風沐雨、篳路藍縷,弦歌不輟,薪火相傳,西大今日的辦學成就建立在無數先賢嘔心瀝血砌就的基業之上。廣西大學在建校90周年之際,特推出「歷史名人在西大」系列文章,介紹不同時期對西大發展做出過突出貢獻的代表性人物,展現不同歷史階段的教育者為西大發展進步所作的艱難探索。
紀育灃:我國著名有機化學家
紀育灃,中國著名的有機化學家,原籍浙江鄞縣,青年時代去上海求學,1921年畢業於上海滬江大學(即今天上海理工大學的前身)化學系。
從《上海理工大學志》上可知,滬江大學的校訓為「信、義、勤、愛」。1915年,學校的理科大力擴充,所授課目有物理、化學、動物學、地質學,還成立了博物院;1914年,滬江大學又成立了社會學系,是國內第一個開設該系的大學。學生也對革命很感興趣,此前的武昌起義中,有七名滬江大學的大學生參加了革命軍。紀育灃先生畢業前的幾年,學校多有改革:如1919年滬江大學制定了第一個「五年計劃」,五年內採用男女同學制度,1920年秋招收四名女生入學,開國內大學招收女生之先例;制定了每周邀請名人演說一次的制度,1920年5月25日,孫中山先生來校演說。6月2日,美國哲學家兼教育家杜威來校演講《普通教育和職業教育之關係》。南開大學校長張伯苓、當時的大夏大學校長馬君武都曾到校演講。
滬江大學辦學伊始就用英文授課,由於教學質量高,得到美國的承認。1917年12月3日,根據前任校長柏高德的建議,滬江大學在美國維吉尼亞州註冊,頒發特許證書,滬江大學獲得頒發美國的學士學位證書資格。也就是說在滬江大學畢業的學位,在美國予以認可。於是,學生人數驟增,大學部七十七人,道學書院四人,中學一百一十三人。紀育灃與其後的名人李公樸、馮亦代、李一氓、徐志摩等先後都在滬江大學就讀。
因為美國承認滬江大學的學位,紀育灃畢業後即赴美國就學,先入芝加哥大學,與著名的科學家莊長恭、吳有訓等先後同學。1923年他獲得該校碩士學位,並留校任助教。隨後改入耶魯大學化學系繼續學習深造。1924年回國在武昌大學任教授,1926年又赴美國耶魯大學化學系隨導師T.B.Johnson作研究。Johnson教授是當時國際上嘧啶化學研究領域的權威。紀育灃的研究題為「2- 乙巰基 - 6硫氰基嘧啶重排為異硫氰酸基的研究」,1928年獲得該校哲學(化學)博士學位。
1938年的《廣西大學一覽》記載紀育灃的經歷:獲美國芝加哥大學碩士學位、耶耳(耶魯)大學化學博士學位。回國後1928年至1933年先後在東北大學、廈門大學、浙江大學等校任教授。1933年至1934年,在上海雷氏德醫學研究生院理學系任研究員。之後在上海中央研究院化學研究所任研究員兼秘書。
《廣西大學一覽》記載他是1936年9月進入廣西大學,時年三十八歲。他在廣西大學所授的課為有機化驗及實學化學史。在《廣西大學廿六畢業冊》(即1937年畢業名冊)中,其中記載有畢業冊製作教師捐款數目,除了校長黃旭初捐款一百元、院長李運華捐款五十元外,其餘均在五元、六元至三十元之內,化學系教授紀育灃捐款三十元。
1949年之後,紀育灃歷任中國科學院化學研究所、中國醫學科學院藥物研究所研究員,北京化學試製研究所副所長等職,曾被選為《化學學報》和《醫學學報》編委,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受過他教育的學生為數眾多。
紀育灃在新中國成立以後,先在中國科學院化學研究所工作,並在1955年被選為第一屆中國科學院數理化學部委員。因此化學界有不少人既是莊長恭先生的門徒,也是紀育灃的門徒,如著名的黃延復、黃耀曾、田遇霖等。北京醫學院王序教授也曾於此時在紀育灃指導下進行畢業論文工作。紀育灃先生的終生伴侶楊群華女士,即是他在中央研究院時期的研究助理員。
以後,紀育灃先生曾任中央衛生研究院藥物學系(今中國醫學科學院藥物研究所)研究員,培養了不少年輕人,該所骨幹如陳淑風、吳元鎏等均曾得其指導。他最後的工作單位也是他待得最長的單位,是北京化學試劑研究所,也先任研究員,後兼副所長,對我國試劑生產貢獻其餘生力量,直至逝世。
《辭海》記載,紀育灃在長期的教研生涯中與其共同工作者共發表了八十餘篇研究論文(高怡生先生在《紀念我國有機化學家紀育灃先生》一文中稱六十篇)其中屬於嘧啶類的化學研究文章約佔二分之一。而另一份紀念資料中,說紀育灃先後在中、美、蘇、荷等國的化學雜誌上,發表了七十餘篇論文,另著有《維生素乙1的研究》《抗瘧藥物的研究》等書。
1957年科學出版社出版的《抗瘧藥物的研究》一書,共收集了紀育灃與助手合作的六篇文章,其內容提要這樣寫道:「瘧疾目前在國內是嚴重危害著人民健康的疾病之一,氯喹是一種優良的抗瘧藥。本書根據過去國外資料和中國醫學科學院藥物學系合成室在1954年所進行的合成氯喹的試驗工作,敘述了氯喹的各種合成方法,包括各步原料的合成。本書可作為藥學院以及藥物生產部門藥學工作者的參考資料。」同年出版的《維生素乙1的研究》,共收集他與助手合作的四篇文章,其內容提要寫道:「本書系四篇合成維生素乙1研究報告所組成,內容主要為:簡單討論世界各國科學家在合成維生素乙工作方面的成就,以及作者合成 維生素乙的詳細報告。第一、二篇簡介合成嘧啶部分工作,第三篇為合成噻唑部分的工作,第四篇為合成維生素乙的工作。」兩本書共十篇文章,一共不足八十頁,可謂言簡意賅,不能易一字。
掘九井不如掘一井,紀育灃先生一生堅持把主要精力放在一個領域,對嘧啶化學做出了一定的貢獻。這種鍥而不捨的研究精神,足令一些見異思遷者汗顏。
嘧啶類化合物早期屬純化學研究,後來受到核酸以及維生素B1等的結構與嘧啶環的關係的影響,逐漸得到較多的重視。紀先生在新中國成立後利用他在嘧啶化學上的基礎、一度投身於研究B1在我國的生產問題。B1結構為嘧啶環與噻唑環的縮合物,因此他對噻唑化學也做了少量研究,並與陳淑鳳等人合寫了《維生素B1的研究》的小冊子,綜述B1的合成與生產方法。
他在中央研究院時期,除嘧啶化學研究外,開始想在中草藥研究方面做些開創工作。同時受當時較早投入此領域的趙承嘏和莊長恭先生的影響,頗思發揚中藥研究,以開闢我國有希望的自己的領域,他先後對淫羊藿、貝母、鉤吻、斷腸草、土蒿等,以經典方法進行分離植物的化學成分。上世紀三十年代前後,中國的科學研究尚處於萌芽時期,研究途徑與方法大都遵循國外,研究水平略接近於當時國外現狀,若與五十年代迄今的水準相較,自不可同日而語。然而在當時他的研究對後一輩青年人是起了培養作用的。
他在雷氏德醫學院的時候,還做過食用植物的維生素C的含量研究,這是屬於營養化學的研究。
他的研究論文幾乎全部以英文寫作,行文簡潔,故經常只有一兩頁、多不過數頁,這對其學生們以後撰寫科學論文,起了一定的示範作用。
紀育灃一生無不良嗜好,唯喜購書。在中央研究院時期,他訂購了價值昂貴的《美國化學文摘》和《美國化學會會志》。此外凡與其研究有關的新書均儘量購買,故一生藏書頗豐。逝世前他立遺囑將全部書刊贈與缺少文獻的研究機構。在他逝世後一周年之際,紀先生的夫人楊群華女士已遵照他遺願,將他幾十年收藏的書刊共三千餘冊,全部贈送給中國科學院新疆化學研究所,為支援邊疆科學事業的發展做出了貢獻。新中國成立前他還常以自己的收入購置必要的化學試劑與玻璃器皿。雖工作調動頻繁,他總攜帶著這些研究用品同赴新任,從而使研究工作能較快地開始。
紀育灃先生對共同工作的學生們總是關懷備至,也平易近人。他設計研究題目比較具體,即使是初學研究者也能做出一定的研究成果,並達到發表的水平。離開後他也願與之保留關係,他也始終關心這些合作者,平時見他們有水平的工作時,多加讚揚與鼓勵,並不遺餘力地推薦發表於高水平的《中國科學》期刊上。1981年推薦新學部委員時,他也是一位積極提名人。平時還經常為青年人審閱修改著作,如內蒙古醫學院藥學系張清德先生,雖非其學生,但向其請教問題時,他也能詳盡地為其改正譯文。
他性情耿直,往往遭到誤解,又不善交往,在舊社會時期工作崗位常不能久駐。新中國成立後逐漸理解黨的領導,一心願為黨和人民多做工作,黨和國家對他也倍加照顧,總希望他多培養年青一代。他在參加會議時是敢於提出自己意見的。他發言常由緩慢的寧波鄉腔開始,尚有條理,但到中途逐步升級至激昂高亢,終至不能自已,知其性格者仍洗耳靜聽,不知者往往弄得驚惶失措,不解其意,以致效果不好。
高怡生最後見到紀育灃是在1981年夏初的中國科學院學部大會上,當時紀先生已八十二歲高齡,左目失明,右眼只餘寸光。高怡生坐其旁與其攀談半晌,他還不知旁坐者何人,待報姓名後方知是他過去的門徒。那時他健康狀況已很差,經常劇烈咳喘,但仍每日來赴會,足見其對我國科學事業發展的關注,這種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紀育灃195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
紀育灃先生不幸於1982年5月18日在北京去世,終年八十三歲。受過他教導的學生們以及共事的同行們,聞訊都無不悲痛。
紀育灃先生去世了,人皆有一死,但化學界的同人們總會紀念著這一位老前輩的。
來源丨廣西大學
編輯丨陳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