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力學中有個有名的「波粒二象性」,是說一切物質到了量子這種微觀級別,便同時具備「波」和「粒子」兩種屬性,同時是兩種狀態的混合,而不是經典物理裡的要麼是波要麼是粒子。這種混合態,稱為「量子場」,就像一鍋濃湯。這很讓人費解,很多人都搞不明白,因為人腦習慣於確定性,對這種不確定性是本能排斥與隔閡的。說白了,人所謂的確定性,不過只是看到了量子場顯現出來的表面——波或者粒子,只是因觀測者對量子場的作用幹擾才確定下來與呈現出來的——因我們的確定而確定,而非物質的本來狀態。
這本來狀態,就是「如是」和「如如」,如個什麼?幻,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可不是幻嗎?故《金剛經》最後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幹擾而現,就是因我見而成的自我幻象,卻自以為真實,造作由此而起。這就是為什麼凡夫之一切皆出自於道、不離於道,但卻不是道——在幻而不知幻。波即「虛」,粒子即「實」,波粒二象性就是虛實一體,佛家叫做色空不二。這種虛實相融的量子場狀態,老子稱為「恍惚」,他所以說:「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乃是對實相的真實描述,簡直可以說是對量子場態的最佳哲學表達。由此你才能體會到古德究竟是高明在哪裡,乃是實證化入了天地萬法實相的量子場態,復歸「自然」。凡夫所解,依舊只是表面之幻罷了。
但這只是一半。以相對論、量子力學及其他前沿科學理論解釋佛法道機,似乎在成為潮流。然就算真摸到了交融處,也通通只看到了一半。
如果覺得波粒二象性難解,那就回到自己的精神——人的精神,其實就是波粒二象性的絕佳典範——我們的那些起心動念作意,通通是以「念頭」以及念頭的鋪展和連續來呈現的,念頭是什麼?正是「粒子」,一顆顆不正像粒子一樣麼?那麼什麼是「波」?便是我們那些覺受——它們的狀態,不正是像波一樣嗎?我們的覺受便是像波一樣綿綿虛存的,我們的覺受就是「波動性」的。妙處來了,你的一切起心動念作意,都是起自某種覺受情緒,這就是波轉化為粒子;你的一切念頭你回頭感受下,其實也都可以還復為一種覺受,一念起就像隱隱有個東西從水底浮起,「想」的連續行為就像一股能量在水中划動,就是這樣的感受,自己體會下就知道。波可以轉化為粒子、粒子可以還復為波,這是精神之波粒二象性的關係體現,卻不是二象性。二象性乃是它們是「同時」的,同時是這兩種狀態,波即粒子、粒子即波,這才是玄妙處,如此才叫量子場。此處腦袋已經失靈,只能拋棄腦袋讓它們在自心上自己呈現出來才可以。粒子性即「意識」,波性即「情識」,意與情本無咎,全因這個「識」而改變了性質,所以識即是「王粒子」和「王波」,只是是篡位奪權的假王、暴君。它的另一個名字,便是「我」。
轉識成智、離相無我是系統事、久長事,初下手應當如何呢?在上面這個模型中可以看到,「實」之粒子性只是最淺層的顯現,「虛」之波性則是更深層的顯現。波性本應在明——作用之基,粒子性本應在暗——應緣才現,如此二象性才能呈現;世人顛倒,波在暗而粒子在明,故為錯亂。大多數人的迷執,正是源於痴纏於粒子性,即所謂實在性,自己的精神自覺只能到粒子性這一表層;尋常人對波粒二象性的難以理會,就是因為自己的精神是粒子性的。而波性又是在暗處,被粒子性鼓蕩而翻湧不止,成一業識痴團;所以人要擺脫粒子性的陷阱和困縛,首先就要將粒子性還復為波性,把實還復為虛——注意是「還復」,而不是取捨,道理上面已經說過了,它們本是一個東西。先從實入虛——除去後天比量外相而回復先天現量內覺,再從虛起實——不廢不昧應緣而起之用,直至虛實一如,皆在全然的自覺中,轉粒子性的明處為暗、轉波性的暗處為明,如此慢慢還原自己精神的二象性、歸復自己精神的量子場態。二象性即是無性——不定性、無住性,無性即是空性,所以量子力學稱量子場之場為「零點能量」、「真空能量」和「基態」,雖空無卻有能量。佛者覺也,覺受亦是覺,只是表淺和雛形而已,還不是大覺、徹覺、本覺、圓覺。這個道理明白了,亦是粒子性的,亦要還復,注意注意。這就是為什麼禪宗把起心動念視為第一和唯一障道因緣,就是為脫卻粒子性。洞山良價禪師雲「學者恆沙無一悟,過在尋他舌頭路」,黃檗希運禪師雲「例皆廣求知見,所以求知見者如毛,悟道者如角」,禪宗類似的言說比比皆是,我也翻來覆去說了太多,從這裡看,你才能真正明白講得乃是天道——化粒子性。
這個大玄妙,莊子在親筆內七篇最後一篇《應帝王》的最後一個寓言裡——有如蓋棺定論,講得最清楚透徹:「南海之帝為倏,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倏與忽時相與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倏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渾沌」即是量子場,所以稱為「中央之帝」。「南海之帝」與「北海之帝」所以是渾沌的左膀右臂、所以叫倏、忽——所謂「倏忽」,正是量子微觀世界大精微、大無常的實相。倏與忽所以經常在渾沌之地相遇,而渾沌待之甚善,就如量子場與波粒二象性,不一不異,父母對兒女如何不善?兒女如何會不經常回家?為渾沌開竅的所以也正是倏、忽,因為他們不識父母、不知自家,還以為自己是做客的,還以為自己是報德做好事,看渾沌沒有七竅以享受,於是為其開竅,結果渾沌死了。這就是一念之間,迷死在了粒子性中,而昧卻了量子場。迷悟生死,所以也就在一念之間。
那麼量子場態就是「道」嗎?不是的。因為量子場態只是「道態」,是道之先天現量的「量」,道是在道態之態裡的,是在現量中所現的。此處最緊要,以態與量為道,迷倒了古今多少悟道豪傑,而在這上面殘存了粒子性,不能大徹究竟。故老子論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量子場態即是「混」,道卻是混而「成」者,所以是獨立不改的,遍在於萬物運化的,這個東西才是「天下母」。它究竟是什麼?還是回到我們的精神——如上所說,我們的念想都是粒子,我們的覺受都是波,不是比喻而是實際,生命也是一種存在、也是要遵循物理法則的,所以這都是「物理」,如腦科學所示,精神都是些腦電波之類的,你以為的精神是錯認物理為「心理」。那麼真正的心理和精神是什麼?就是精神量子場態中那個無形無相卻靈明不昧——佛家說自性、佛性屢屢如此描述,我們的精神中明明有這麼一份靈明。自性佛性,即是那純一無染的靈明,把精神中的物理因素剝離乾淨後剩下的唯一的東西。
《楞嚴經》所以說「無始菩提涅槃元清淨體」,是「能生諸緣,緣所遺者」,脫落一切緣後剩下的那個東西。再看禪宗古德們的那些親證描述,百丈懷海禪師雲「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汙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永嘉玄覺禪師雲「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裡親收得;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顆圓光色非色」、「心鏡明,鑑無礙,廓然瑩徹周沙界;萬象森羅影現中,一顆圓光非內外」,丹霞天然禪師雲「切須保護,一靈之物,不是你造作名邈得」……究竟是何真意,此時才能真實體會到一些。但要注意,如此你體會到了這個靈,這一體會亦是這靈所現,若以為有得便是喧賓奪主、君臣失位,恰落在粒子性中,故古德講此事「諸佛諸祖亦不敢正面覷著」。所以要如《楞嚴經》所言「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一個「銷」字才是關鍵,對這個字很多人都沒真正注意和明白。然後如黃檗禪師所言「默契而已」,暗暗契合於它,它即你、你即他,才算有所相應。
最後的大禪機是:老子言恍惚窈冥的量子場態是「其精甚真,其中有信」,這「真精」是什麼?這禪宗稱為「消息」的「信」又為何?亦即量子場態是波性和粒子性的混一,那麼這個態中之「態」究竟是什麼?若去想即是落在粒子性,若去體會即是落在波性,這就是「言語道斷」,卻畢竟是什麼?參!那個「靈」,只有此處見得,才是真見。上面我指給你的,只是驚鴻一瞥的影子而已。
道家崇物論道,佛家貴心說性,看似不同,其實只如人的理性和感性,都是這一靈。物理的量子場態即是我說的前一半,脫離物理的純然靈明即是我說的後一半,只看到物理的人摸不到的另一半。這只是方便說,實相仍是:這一靈的本質不是只是心理,而實是物理與心理的二象性與量子場態所在,心物一元的一元處。
有意思的是,量子力學的波粒二象性最初是從光學實驗中被發現的,而自古證道者也皆不約而同地以「光明」來描述道境。如《楞嚴經》的「淨極光通達,寂照含虛空」,莊子的「虛室生白,吉祥止止」,王陽明的「此心光明,亦復何言」,以及上面說到的「靈光」、「一顆圓光」與其他古德所說的「一道神光」、「圓坨坨,光燦燦」之類,道教也說「性光」等等。這說明了什麼呢?說明「光」不只是物理中的一個類型,或者實證中的一種狀態,而就是實相之境,是真實不虛的萬物本質層次的形態,萬物即是從這道光幻化而來,都可以還原為光。人要證道只能從自身,這光明的發生即是其中的標誌性指標。但不要以為這是有另外一個境界可得,人時時處處乃至每個念頭的當下,都是靈光在閃耀,我說的這個光明境界只是禪宗所謂工夫成片的情形,是念念見其光而不落一絲一毫無明的情形。明道可靠腦袋,證道卻只能這樣一步一個腳印、在念念落實地事修上來。
總而言之:要把一切粒子還原為波、一切起心動念作意還原為覺受,包括自己欲如此之一念及行於此道的那一「我意」,以漸漸擺脫自己的粒子性痴纏粘縛,而有照有用、照用同時,然後慢慢氤氳歸復到自己的量子場態,待深入穩定之後再迴光返照,契合化入那純然一靈。這是一場艱苦的練習和轉化,如世間一切工作,要得些成就哪個不是從艱辛訓練中來?何況這段超脫大事。
「心」有波粒二象性,「身」也同樣如是——我們的肉身是由細胞構成的,這不就是粒子嗎?波又是什麼?便是道家一個極關鍵的概念,「氣」。很多人摸不著氣到底是什麼,便可以互參「能量」和「場」,能量即是氣,場即是真氣、元氣,這個層次即是肉身的量子場。所以古人說「散而為氣,聚則成形」,人死了燒掉,不就是變成能量了嗎?道家講精、氣、神,王陽明言「只是一件,流行為氣,凝聚為精,妙用為神」,說精是氣凝聚之精華合乎道家意,只是以妙用為神則是儒家的方式,是偏功用去說,道家之「神」的本意,則就是上面說的「靈」,其實也是一回事,體用不二。道家主性命雙修,常人重養生和健康也在意這個「命」,從肉身的波粒二象性便能知道,根本上也要從哪裡著力,正是氣。你可以回到自身體驗一下,你身體的一些不舒適,你感受到它們,你的氣隨之就起變化和調整,通過調氣便可調身體不適,說明一切肉體上的不舒服都可以歸根於氣之不通和浮淺,中醫即是秉承這樣的思路。只是常人氣太浮太淺,功用有限,鍊氣的思路則一定沒問題。莊子說「真人之息以踵,眾人之息以喉」,真人的呼吸可以到達腳後跟,這是何等的深沉和通達,尋常人則可不就到喉嚨嘛。這就是肉身之波粒二象的相互轉化性,道教修到最後能「羽化」(肉身氣化),密宗大成就者臨終能「虹化」(肉身化光),道理大概就在這裡。欲修大命,也要將肉身的粒子性還原為波性、將形還原為氣,慢慢深入通達這種二象性,直至量子場的呈現——真氣生起、元氣氤氳。如此小則祛病延壽,大則在這個狀態下再去參悟與之一如的神、靈,便會容易得多,張三丰真人云「氣脈靜而內蘊元神,則曰真性」。很多精神的問題,很多修道的障礙,其實都是源自物理因素和身體問題,所以密宗說欲證菩提,必通氣脈。
身心有波粒二象性,「事」與「世」還是如此——粒子,就是一件件的事;波,則是背後的「勢」。這裡的二象性和相互轉化關係,已經用不著多說了,量子場態則就是天道運化之大勢。多數人只是「做事」,能「用勢」者卻是鳳毛麟角。不少人別說用勢,對勢是什麼都完全get不到。這裡互參一下便明白,「勢」便是萬事萬物本身的「靈」和「氣」。勢自然離不開世事,卻不是只從世事上就能見的,因為你用腦用材料,大比重只是困在粒子性上,背離著波粒二象性,遮蔽了量子場態,勢自然就埋沒了。怎麼辦呢?對世事材料的觀察和掌握自然是不可少的,但這只是工具,只屬表面。根本是在於:你要發顯和呈現自己的波粒二象性和量子場態,養好自己的靈氣,然後去與世事同頻共振——要害就是在這裡,人對勢,乃是同頻共振來的,而不是找來的、思考來的。人自己這裡頻率不對、信號弱,自然就接收不到天地世間那高頻率的信息;就像儀器,自己精度不夠,自然只能看到表面和模糊。人們只看到少數佼佼者能看到勢,那首先是人家天資高,就像禪宗悟道的慧根和根器,這沒辦法。縱然如此,他們也依舊需要長期的訓練和積累,成功者不只天資高,亦皆是專家。就像禪宗的悟也少不了幾十年的工夫,圓悟克勤禪師說參禪至少要以十年為期,香林澄遠禪師說「老僧四十年才打成一片」,湧泉景欣禪師說「我四十九年在這裡,尚自有時走作(有漏)」……對天資不夠的人,就更要勤以補拙,去訓練自己的波粒二象性和量子場態。
綜上,只一個波粒二象性,便已貫通了天地人。蓋天蓋地是個大生命體,含靈眾生亦是個個生命體。波粒二象性即是陰陽,量子場態即是太極態,佛家叫做「如來藏」。天地一太極而「物物一太極」,太極則只是個太極,如千江有水千江月。一切,都在生命的展開和呈現裡。故「生命」二字,最具真意。說佛說道,說修說悟,盡歸對生命的體悟中來。自己的生命對於自己,真正是源頭和根本。生命之「命」,即本命,即天命。
而有幾人與自己的生命同在?都是被粒子性綁架和裹挾的行屍走肉而已。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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