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都市報·華聲在線記者 陳月紅
4月13日下午1時20分,蘇州,一隻雌性斑鱉的離世牽動了世人的神經。
這隻雌性斑鱉90多歲,曾是長沙動物園最老的「居民」,三湘都市報曾多次報導過它。90歲,對於最大年齡超過160歲的斑鱉來說,還是個可以叫「斑鱉姑娘」的年紀。
它可能是世界上最後的「斑鱉姑娘」。2008年它從長沙「遠嫁」蘇州。10多年來,科學家們一直希望它能和國內已知僅存的另一隻雄性斑鱉繁衍後代。進行第五次人工授精後,它的身體出現狀況,沒能搶救過來。
對極度瀕危的斑鱉來說,這是一個災難性的損失。目前全球已知存活斑鱉僅剩三隻:除了蘇州動物園裡它的「丈夫」外,另外兩隻在越南,性別不明。
它曾是長沙動物園最老「居民」,一度被誤認為是「黿」
三湘都市報記者曾多次報導過這隻雌性斑鱉的故事。其中2006年11月,本報曾以《祈福硬幣砸暈百歲巨黿》為題報導過這隻斑鱉的故事。由於生活在長沙市動物園盤龍苑養生池裡,不少遊客為了祈福紛紛向它投擲硬幣。此事經本報報導後,長沙市動物園隨後在養生池旁設立「警示牌」,提醒遊客不要向它亂投硬幣。
2007年,據時任長沙動物園獸醫院院長的馬再玉介紹, 這隻雌鱉是1957年一漁民在黃浦江捕魚時打撈上來的,在長沙市動物園開園時,就已經來了。
而「斑鱉姑娘」之前曾一度被誤認為是一隻黿。2007年1月28日,國際野生生物保護協會(WCS)、國際龜鱉生存聯盟(TSA)專家現場勘察後為其驗明了正身,認定它是當時世界僅存的5隻活斑鱉之一,而且很可能是惟一的雌性。「斑鱉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數量稀少極其珍貴,是比中華鱘更瀕危的『水中大熊貓』。」WCS兩棲爬行類物種項目協調員呂順清當時介紹。
據記者了解,斑鱉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鱉,背甲可達1.5米、體重可達115公斤,是全世界三百多種龜鱉裡數量最少、也是最瀕危的龜鱉。因此,斑鱉又被稱為最孤獨的動物,「水中大熊貓」,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列入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並被評定為「極度瀕危」。
在馬再玉的印象中,多年來,每到產卵期,雌鱉就會下許多軟殼蛋,「這傢伙!一下就是四五十個,大小和野雞蛋差不多。」不過,由於這些蛋都是無精蛋,無法孵化出下一代,「斑鱉姑娘」一直是獨居。
為挽救瀕臨滅絕的斑鱉,11年前它從長沙遠嫁蘇州
2006年9月,由農業部水生野生動植物保護辦公室、國際野生生物保護學會(WCS)、中國動物園協會主辦的斑鱉保護合作交流研討會在蘇州召開,以求發現和鑑定未知個體,討論和制訂保護計劃,並呼籲社會各界和有關部門充分利用現存的斑鱉,盡最大努力讓它們生兒育女,來挽救這一瀕臨滅絕的物種。
2007年,呂順清等專家接連調查走訪了上海、蘇州、長沙等地,發現蘇州動物園的斑鱉為雄鱉,而蘇州西園寺和越南還劍湖的3隻斑鱉雌雄暫時無法確定。專家們建議,蘇州、長沙兩家動物園合作,將雌雄兩隻放在一起,通過一定的方式進行繁殖,來挽救這一瀕臨滅絕的物種。
為了拯救斑鱉,2007 年,長沙動物園和蘇州動物園終於達成協議,讓兩隻斑鱉聯姻。「斑鱉姑娘」的「丈夫」,今年已超過110歲,也是蘇州動物園的「元老」,從開園居住到現在。
三湘都市報2008年5月5日A04版
三湘都市報2008年5月6日A09版
三湘都市報2008年5月7日A09版
三湘都市報2008年5月8日A12版
三湘都市報2008年5月9日A09版
2008 年5月5日聯姻正式啟動,「斑鱉姑娘」離開長沙「遠嫁」蘇州;5月7日,「斑鱉姑娘」與遊進洞房的蘇州「斑鱉帥哥」近距離接觸;5月10日,「斑鱉姑娘」與「丈夫」零距離接觸,疑似交配;5月12日,斑鱉夫妻 " 圓房 ";6月底,「斑鱉姑娘」 產蛋……
這是一段讓國內外斑鱉保護領域專家興奮的日子,當時三湘都市報還聯手蘇州媒體,在長沙、蘇州為這對年齡加起來超過200歲的 「新婚夫婦」徵名。當時長沙動物園還派獸醫楊俊龍駐紮蘇州,與蘇州動物園飼養員一起餵養斑鱉。楊俊龍介紹,後來,「斑鱉姑娘」一口氣產下100多枚蛋,但最終無一孵出幼仔。
居留蘇州11年,第五次人工受精後再沒有醒過來
經過了6年的自然繁殖,但斑鱉新娘始終沒有孵化出小斑鱉。後經研究發現,它的「丈夫」——蘇州市動物園的雄性斑鱉精液質量差,精子活力低於20%,且生殖器有破損,無法進行正常交配。
2015年開始,由國內外專家組成的專家團隊針對這兩隻斑鱉開始了斑鱉人工繁育項目,至今總共進行5次人工授精,包括今年4月12日這次在內。
居留蘇州8年,「斑鱉姑娘」似乎已適應當地的水土,體重略有增加。作為繁殖力正處旺盛期的雌鱉,它十分盡職:每年都產卵2-4窩,年產卵總量介於100-200枚之間。只是,不論是先前6年的自然交配,還是自2015年開始的人工授精,都沒有受精卵的出現。
今年4月12日,由國際專家組成的團隊,與蘇州市動物園員工一起,在蘇州市動物園對它們進行了採精和人工授精工作。
中國動物園協會總工程師劉農林接受媒體採訪時介紹,在本次人工授精計劃之前,專家團隊回顧了過去的醫療記錄,諮詢了相關專家,以保證將準備工作(包括急救方案)做到最好。另外,團隊專家還利用與本次工作相同的程序,對三隻雄性和二隻雌性大型亞洲鱉進行了採精和人工授精工作。「此次是準備最充分的一次。」劉農林說。
據介紹,在正式採精和授精之前,專家團隊對兩隻斑鱉進行了理化指標和超聲波健康檢查,發現它們健康狀況良好。與過去的四次人工授精活動相似,這次人工授精過程順利,沒有出現複雜情況,但之後,雌性斑鱉出現昏迷狀態,令人悲傷的是,雖然經過24小時的搶救,雌性斑鱉沒有甦醒過來且不幸死亡。「這是一個災難性的損失。」4月13日晚,蘇州日報發布了相關消息。蘇州市動物園表示,課題組商定組建由國內外專家組成的屍檢團隊,以查明死因。
據了解,專家團隊採集了「斑鱉姑娘」的卵巢組織並保存到液氮中,以備未來使用。此次人工授精操作與斑鱉的死亡原因等情況有待進一步披露。目前,長沙市生態動物園相關負責人也已前往蘇州參與處理「斑鱉姑娘」的相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