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訪問中國,霍金十分高興。
傳奇物理學家引發「科學熱潮」
八月的杭州,迎來國際數學界一項頂級盛事,2002年國際數學家大會的三項衛星會議——數論會議、弦理論會議和調和分析會議,相繼在這裡舉行。近百位中外頂尖的科學家匯聚於此,在這個城市引發了「科學熱潮」。尤其是「輪椅上的科學大師」、著名的英國理論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即將到來的消息,更是引來專業人士、在校學生、新聞傳媒以及普通市民們無盡的盼望和猜想。
大多數人是從暢銷的科普書籍《時間簡史》開始了解霍金的,他被認為是繼愛因斯坦之後最傑出的理論物理學家。撰寫於1988年的《時間簡史》,迄今已被譯成30多種語言,在全世界發行超過2500萬冊。人們也從書上熟悉了霍金坐在輪椅上特殊的形象。因患有盧伽雷氏症(肌萎縮性側索硬化症),他被禁錮於輪椅已有20多年,全身唯一能動的是左手的三根手指和部分面部肌肉,近年又在一次手術後失去了發聲能力,與人交流得依靠計算機合成語音。探索宇宙時空的傑出科學成就,加上戰勝罕見疾病的堅強毅力,也使得霍金成為當今世界最具傳奇色彩的科學家之一。
霍金此次來杭州參加弦理論會議,還將在8月15日為當地公眾作一場題為「膜的新世界」的演講,並接受浙江大學授予的榮譽教授稱號。承辦這一系列活動的浙江大學,早早地開始為大師的到來而忙碌。他們成立了由多個部門組成的接待小組,包括外聯、醫務、技術、保安、後勤等,接待計劃充分考慮了霍金的身體情況。負責接送霍金的是一輛專門從浙江省殘聯借調來的特殊中巴車,它的後輪設有液壓升降機,可以直接將輪椅從平地上移升到車廂內。為了讓首次到杭州的霍金與西湖更親近,他們為霍金安排了香格裡拉飯店東樓一個湖景套房。
8月9日中午,霍金與他的夫人、護理小組一行六人一出現在上海浦東國際機場,就被等候多時的記者們包圍。晚上,經過長途飛行的霍金乘車到達杭州時,他的疲憊可想而知。第二天杭州不少報紙都將頭版最顯著的位置給了霍金。10日一整天,霍金幾乎沒有離開那套看得見西湖風景的房間,據說他在窗前面對著細雨中西湖的水光山色,看了很長時間。記者們拿出了「追星」的勢頭,執著地探尋著霍金來杭後起居活動等等一切細節。不過,在一家報紙組織的讀者參與說霍金的欄目中,不止一個人這樣說:「追星」就應該追霍金這樣的科學巨星。
霍金與記者面對面
8月11日下午霍金與記者的見面安排在他下榻的香格裡拉飯店。1985年獲金曾到過中國北京,但這次是霍金首度公開接受中國記者的採訪。來自杭州、北京、上海等地的記者們早早前來佔據「有利地形」,長短鏡頭對準了門口通道。下午5時20分,比原定時間略晚一點,霍金終於出現了。霍金在隨行人員的幫助下,自己操控特製的輪椅上了講臺。雖然他癱瘓的身體只能倚在輪椅上,頭無力地側歪向一邊,但從近距離看,霍金面色紅潤,眼睛晶亮閃爍,而且時常露出友善的微笑。
與記者的見面前後一個小時,霍金回答了包括本報記者在內近十位記者的問題。霍金的輪椅上連著一臺計算機,液晶屏幕就在他面前,他用手指控制一個類似鍵盤功能的操作器。記者提問後,霍金在計算機上選擇單詞組成句子,之後由合成器發聲作出回答,耗時幾十秒到幾分鐘不等。與霍金面對面交流之前,記者一直在設想他會以怎樣的聲音「說話」。與先前某些文章中形容的不同,機器合成的聲音並不是一個個單詞生硬地蹦出來,語調自然甚至稱得上悅耳,溫和的男聲略帶美國口音。
如果沒有疾病的折磨、不是被禁錮於輪椅上,霍金會不會有比現在更偉大的科學成就?相信人們都希望聽聽霍金本人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他的回答是:「我認為我的殘疾對我的科學研究沒有多大影響。自《時間簡史》之後,我的科學觀點得到發展,但是沒有根本性的改變。」談到寫作新的科普著作的計劃,他說,《時間簡史》他是寫科普作品的第一次嘗試,對普通人來說它還是複雜深奧了一些,將在明年寫成一本新書,以更通俗易懂的方式,為普通人打開宇宙的奧秘。當記者問霍金,除了科學研究帶來的樂趣之外,生活中最大的快樂是什麼時,他回答說:我享受生活,熱愛生活,巨大的快樂來自音樂和我的家庭。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的霍金夫人,此時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許多人在童年的某個階段都會對頭頂星空興趣濃厚,對宇宙和時空產生無窮遐思和嚮往,因此本報記者問霍金:是否會鼓勵一些優秀的年輕人將理論物理、天體物理研究作為奉獻終生的職業。霍金顯然對這個問題也很有興趣,他花了不少時間操作鍵盤,用詩意的語言作出一個長長的回答,他表示會鼓勵年輕人從事基礎的理論物理研究,「我發現物理學和宇宙學極其激動人心,它就像星球航行,勇敢地向未被徵服的領域前進。我能夠在頭腦中探索黑洞,進入宇宙最遙遠的地方。我的建議是,如果你想進入空間,就進入物理學。」這就是典型的霍金式的語言,交融了科學與文學的美。閱讀過他的著作的人,也會生出這樣的感受,像他的新著《果殼中的宇宙》,題名出自莎士比亞戲劇《哈姆雷特》中一句臺詞:「我即使被關在果殼之中,仍自以為無限空間之王。」
霍金的回答大多簡潔明了,也不乏睿智和幽默。一位記者希望霍金預測下世紀最偉大的科學發現會是什麼,霍金說:「如果我知道,我就已經把它做出來了。」場內一片笑聲,而霍金接下去的話又使人體味到科學中蘊含的哲理思想,他說,科學發現是某種不可預料的東西,將非常奇異地到來,它是由想像力的跳躍組成的,科學就是這樣發展。
此次霍金與記者的見面會,配備的主持、翻譯人選可稱「陣容豪華」。著名華裔數學家、哈佛大學教授丘成桐擔任主持,他是第一位獲得數學界最高榮譽——菲爾茲獎的華裔科學家、中科院首批外籍院士之一,也是霍金教授多年的好友,此次霍金來華,就由他促成。擔任現場翻譯的,是《時間簡史》的中文翻譯者之一吳忠超,他曾受教於霍金四年之久。
傳奇的大腦裡不僅孕育著高深的理論,還深藏著真摯的情感。
到達杭州後,霍金下車看到妻子的一瞬間,臉上露出微笑,目光中滿含深情。
霍金的護理小組全程守護他的安全。
招待會吸引了眾多中國記者。
八月十一日下午,在「霍金中國之行」記者招待會上,霍金回答中國記者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