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頒獎禮剛剛結束。
恭喜《寄生蟲》拿下最佳影片,創造歷史!
獲獎名單如下——
最佳影片:寄生蟲
最佳女主角:蕾妮·齊薇格
最佳女配角:蘿拉·鄧恩
最佳國際電影:寄生蟲
最佳原創劇本:寄生蟲
最佳剪輯:極速車王
最佳服裝設計:小婦人
最佳動畫長片:玩具總動員4
最佳原創歌曲:火箭人
最佳化妝設計:爆炸新聞
最佳音效剪輯:極速車王
最佳紀錄短片:女孩的戰地滑板課
最佳導演:奉俊昊
最佳男主角:華金·菲尼克斯
最佳男配角:布拉德·皮特
最佳紀錄片:美國工廠
最佳改編劇本:喬喬的異想世界
最佳攝影:1917
最佳美術指導:好萊塢往事
最佳動畫短片:發之戀
最佳原創配樂:小丑
最佳視覺效果:1917
最佳混音:1917
最佳真人短片:鄰居的窗
拿下最佳影片的《寄生蟲》讓韓國電影創造了歷史!
《寄生蟲》作為韓國電影第一個金棕櫚大獎,深得好萊塢的喜愛,不僅僅是在北美票房、口碑雙收,從電影人到普通大眾都讚不絕口。進入到頒獎季後,一舉拿下了編劇工會和剪輯工會兩個大獎,這也就是預示了它在奧斯卡上絕不止一個最佳國際電影。
《寄生蟲》獲最佳國際電影
它能獲得頒獎季的關注,自然和韓國電影發展本身跟好萊塢千絲萬縷的聯繫有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韓國電影算是好萊塢電影的正統嫡系弟子,當年那些去往好萊塢學習的韓國導演,成就了當今的韓國類型片,自然也注入了奉俊昊創作的骨血裡。
所以《寄生蟲》的脈絡是好萊塢式的,這種好萊塢範式也並不僅僅體現在《寄生蟲》中,它們早就貫穿在了奉俊昊歷往的作品中。
奉俊昊在這部電影中體現出的類型化特徵超越他以往所有作品,更具一種核心凝聚力,它們全都濃縮在一個家庭情節劇之中,而階級問題恰好又符合了西方電影探討議題,拿下最佳原創劇本獎也是理所當然。
《寄生蟲》拿下最佳原創劇本獎
更重要的一點在於,《寄生蟲》在這樣的一個亞洲故事裡,體現了驚人的世界性與融合性,它不再是那種販賣奇觀的亞洲電影,其實它已經並不那麼東方,也不那麼韓國了,《寄生蟲》的故事可以發生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被遮蔽的想像裡。
所以,集大成者的《寄生蟲》,成了改變歷史的那一個。
總結之,《寄生蟲》拿下最高獎,並不是它改變了奧斯卡,而是奧斯卡貫徹了自己一貫的主流判斷。
從威尼斯奪得金獅後,《小丑》就成了頒獎季的重要選手,畢竟往前幾屆《愛樂之城》《水的形狀》《羅馬》《寵兒》都是從威尼斯而來,似乎在三大歐洲電影節裡,奧斯卡的口味和威尼斯最為相近。
《小丑》最被大家看好的獎項,從一開始以來就是最佳男主角,它的反超英片敘事,為小丑立傳的去神話意義,全都要建立在華金·菲尼克斯的演技上。
最終的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也證明了這一點,華金·菲尼克斯的表演為小丑這個人物注入了真正的靈魂,也完完全全改造了影片在超英類型上的定義。
他所賦予亞瑟這個人物的是一種完全超出常規的表演模式,他的瘋狂和絕望均不來源於我們在經典電影裡習得的那些人物發展脈絡,而是來自於這個人物內化的本身和他身後的世界。
華金·菲尼克斯拿下最佳男主角
昆汀作為一個好萊塢主流的反叛者,從《無恥混蛋》開始就確立了一種有趣的與好萊塢主流截然相反的敘事路徑。從顛覆真實的歷史,一路走到《好萊塢往事》,他一直在試圖推翻穩固的好萊塢敘事模式,無論是西部片還是新好萊塢的慘事,全都在昆汀的電影裡得到了新的生命。
拿下最佳藝術指導的《好萊塢往事》,還代表了另一類在奧斯卡上頗受青睞的影片類型,那就是講述好萊塢自家故事的「揭秘者」,這次同樣參與競爭的《朱迪》也屬於這一類。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昆汀其實是寫了一部好萊塢外傳,屬於他自己視角的那種外傳,但它始終不同於正史,這也是為什麼《好萊塢往事》止步於大獎的原因。
《愛爾蘭人》就像是一場老將回歸的怒吼,這讓它全程陪跑的結局顯得更加唏噓了。這部近乎四小時的鴻篇巨製,加上馬丁·斯科塞斯對漫威的言論,完完全全就是在他重申自己的江湖地位,以身作則教晚輩做人。奧斯卡很需要這種老將精神,為了提醒後輩,做電影可以講個人主義,可以激進可以先鋒,但是傳統不可撼動。但這種維護傳統同樣也讓人唏噓,就好像《愛爾蘭人》本身所要告訴大眾的那些東西一樣,它用不同色澤的畫面去還原不同年代的質感,它讓故事中的人保護著那些已經消失的東西,何嘗不像是斯科塞斯在維護著那些已經遠去的經典。但這也是《愛爾蘭人》為什麼沒能登頂的原因,它是維護者而不是開創者,作為一部黑幫片,《愛爾蘭人》沒能超越此類電影的頂點《教父》,所以奧斯卡必然會給予馬丁·斯科塞斯尊敬,但註定不會再給他最高獎。拿下最佳服裝設計獎的《小婦人》從立項開始,就被認為是奧斯卡種子選手,新晉導演、群星匯集、經典文本,三者結合看上去勢不可擋。但問題就在于格雷塔·葛韋格作為一個新導演,她對這樣龐大、複雜的電影,並不能展現出優勢,只能展示出野心而已。這一版《小婦人》的確成功打破幾個前作的窠臼,例如非線性敘事,以及把原本的重頭戲的「貝絲之死」冷處理。但這些都像是一種花招,頒獎季沒有給她最佳導演提名,也就代表從一開始就看穿了她耍的敘事把戲,一切只是遮掩她對此等體量電影掌控力的不足。舉個簡單的例子,格雷塔·葛韋格用色調區分過去、現在時空的技法,在普通觀眾看來可能還有點意味,但對於熟諳此道的創作人而言,就顯得過於淺顯了。《婚姻故事》作為大熱門片,最後沒落到什麼大獎,其實是不讓人驚訝的。諾亞·鮑姆巴赫的創作存在一種尷尬感,你覺得他好像是頒獎季的種子選手,但細想又差了很大一截。他的家庭故事絮絮叨叨總在原地打轉,既沒有好基友韋斯·安德森的強烈個人風格,又沒有前輩伍迪·艾倫們的淋漓戲謔。《婚姻故事》已經算是他一系列不尷不尬家庭情節劇中最為傑出的一部,他遵循了家庭情節劇一貫的主題,但具體細節上還是過於困在個體經驗的局限性之中。這種小敘事不是奧斯所青睞的,它對家庭那種曖昧的「不維護」狀態更不是奧斯卡會首肯的。但是《婚姻故事》在表演上是絕對的強手,男主女主都很強,放在小年或許是強有力的競爭者,但奈何今年太多神仙了,只撈到一個女配獎項。蘿拉·鄧恩今年的表現很強,在《小婦人》裡也有頗具凝聚力的表演,最終拿下最佳女配角獎,也是她的第一個奧斯卡。《極速車王》比起此前的《極速風流》並不算上多好,這和它的貪心有關,又想要做哥倆好的故事,又要含沙射影吐槽汽車公司往事,戰線鋪得太寬就導致焦點不集中。克裡斯蒂安·貝爾奉獻了那麼好的演出也沒撈到表演類提名就是一個證明。
它更大的優勢還是在技術類獎項上,但有《1917》壓著,也撈不到太多好處,有最佳剪輯獎就已經算是得償所願了。
《喬喬的異想世界》拿下最佳改編劇本獎
回看這些年來的奧斯卡,有個很明顯的趨勢是奧斯卡似乎正在逐年被外國人「攻陷」,不管那些影片最終是否拿下最高獎,奧斯卡的確是在以一種容納度來展現自己的世界性。
但不要被奧斯卡的寬容蒙蔽了,這套體系幾乎在好萊塢誕生之初就被沿用,它們用最誘人的資本和機會呼喚著那些最好的創作者們來到自己這裡,並最終為自己所用。
奧斯卡想要成為世界的,它首先要把世界收納進來。
合作郵箱:irisfilm@qq.com
微信:hongmom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