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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那身國防綠 過去的許多困難原來是風景
舊軍裝等新詩一組
我愛那身國防綠
作者:原鐵道兵五師 汪毓效
它陪伴我
走過二十多年的軍旅。
穿著它
我笑迎朔風黃沙,
我走過浩瀚戈壁。
穿著它,
我在林海雪原放歌,
我戰勝了冰天雪地。
穿著它
我在大巴山麓攀登,
讓邊寨響起第一聲汽笛。
穿著它
我在天安門前高呼:
我們一定勝利!
我愛那身國防綠,
它承載著
我太多太多的記憶:
那沸騰的軍營,
那首長、戰友、兄弟。
那據槍瞄準,
那實彈射擊。
那悠揚的軍號,
那出操的整齊。
那威嚴的口令,
那莊重的軍禮。
一樁樁一件件,
都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穿上這身國防綠,
就有了責任和義務,
就懂得嚴格遵守紀律······
戰友啊,你可能和我一樣;
留一身摯愛的軍裝,
把它小心地放在箱底,
因為,這身國防綠,
證明我們那段不同凡響的人生,
證明我們那段閃光的軍旅!
過去的許多困難原來是風景
作者:原鐵道兵四師 魏霆聲
戈壁灘,大沙漠,荒山野嶺,
多少當初的不可逾越和望而止步;
後來都成了
使人心馳神往的迷人風景。
對考題的一知半解,上進途中的羈絆,
愛的迷惘與困惑,
許多躲不開的誤會和是非,
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糾結……
後來都進了經驗教訓,
享受著把自己腦子裡的水擠出來的快樂。
早先許多的不如意,不順心,不知足,
和不知道天高地厚,
都慢慢變成了
爬坡過坎的階梯和纜繩。
少年時在夏天的晚上讀書,
沒覺出來蚊子咬和特別的熱,
一覺醒來,知道了
母親給我煽扇子熬了整整一夜。
想起來就覺得好像一陣一陣悸動
甚至有想大哭一場的感覺。
舊軍裝(外三首)
作者: 曾 瀑
舊軍裝
許多年以前,我就是穿著這一身軍裝,
去了青海談起理想,
我們三個人都不想當官,
只想做一個詩人掛在嘴邊的,
除了酒、豬頭肉、女人,就是詩
總是搜腸刮肚,翻箱倒櫃,
尋找一些形容軍裝的詞語
成忠義用星星比喻帽徽,
我和李騫潑了他一頭冷水
我說領章就像少女兩片性感的紅嘴唇,
他倆忍俊不禁噴了我一臉。
如此嘔心瀝血,腦殼裡漸漸有了積蓄
詞彙就像嘴上瘋長的鬍鬚,
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遠處的天葬臺上,
每天都能看到成群的烏鴉飛過我們的眼晴,
逐漸學會識別穿著各種制服的黑夜
開始將身上的軍裝,
比喻作一小片再生的西部
這種感覺地形複雜,雄渾、蒼涼、遼闊,
起伏不定一排紐扣,總是搖搖欲墜,
無法整合心中的愛與恨
衣袋似乎深不見底,有著掏不盡的災難、
痛苦和悲傷有時候,
我們會迎著凜冽的北風,
揮舞著衣服瘋狂奔跑
仿佛要把那皺褶裡隱藏的黑暗,
一古腦兒抖落乾淨懷孕的大頭鞋,
會在死寂的沙漠中分娩出脆弱的前途
褲腿捲起茫茫的沼澤,
膝蓋露出流血的巖石一屁股坐下去,
地球上就會多出一個迷人的盆地
懷裡揣著脫韁的野馬、犛牛、羊群,
古邊塞詩的意境
左肩祁連,右肩崑崙。
背上一片雪山淨土每當此時,
我們都會有一種心血來潮的感覺
洗得發白的衣襟後面,
湧動著源遠流長的江河水。
柴達木
那個年代,祖國還在鄉下滿頭霜雪,
佝僂著腰,將柴達木端在胸前
望著這一盆千古蒼涼,兩眼欲哭無淚。
我們穿上寬大的軍裝,
此起彼伏一遍遍唱著雄壯的歌,
為自己的海拔而陶醉
雙手接過八百裡瀚海,
誓言要還她一個錦繡江南
遊獵的風冷笑著,
將我們的帳篷和夢幻一次次捏碎
自打在草原邊一腳踩空,
我們就在沙漠中不停地轉輾、遷徙男人,
是遙遠的荒原上唯一活著的生物
對異性高度敏感,連石頭都能看出公母
偶爾瞅見女人的照片,
便會一齊發出歇斯底裡的怪叫
找不到地址的牛皮紙信封,
揣著絕望的愛情在天空亂飛
新修的簡易公路,
被風沙一條條吞噬只有將它撐個半死,
慢慢反芻的時候,
鋼軌才能乘機長出來我們風餐露宿,
將那些流浪的湖泊,
大風吹跑的綠洲黃沙活埋的礦山,
逃離藍圖的集鎮,
一個個尋找回來好言相撫,
難民一樣安置在茁壯的鐵路兩旁。
復員的時候,我們全都掉光了葉子
渾身上下,裡裡外外,
找不到一絲兒綠色一道出來的弟兄,
有一些人再也回不到故鄉了臨死的時候,
要我們將他們像土豆一樣種在荒野裡
最大的願望,就是祖國將來有個好收成。
胸 脯
青藏高原上的那一次夢中奇遇
使我終生堅信,
在生命中的某一個冬天
一定有一趟列車載著你,
駛向一片遼闊而又春光無限的胸脯
停靠在一對豐滿而又動蕩的乳房中間。
年輕的旅途上,忘記帶上母親厚厚的囑咐
匆匆忙忙爬上那一片蒼涼的高原,
爬上一個白雪皚皚的季節
命運中有一趟列車,
從一場暴風雪的東面準時出發
沿著一條凍死的河流,
駛進兩個季節間幽深的峽谷
面對一座攔路搶劫的山脈,
豁出老命一頭撞過去,轟轟隆隆地
撞出一條比黑夜還要漫長的隧道。
那是世界上海拔最高、
最雄偉、最霸氣的冬天,
在它深不可測的腹地,
沉睡的大草原與萬劫不復的湖泊之間,
暴動的風在我的肋骨上打孔,
鵝毛大雪紛紛飄落在我的肺上
青春被蹂躪成廢墟,
拋棄在記憶深處最陰暗的角落,
老式車廂載著瑟瑟發抖的靈魂,
咣當咣當逃離說著胡話的殭屍
就在我命若遊絲的時候,
那女神駕一朵祥雲蒞臨了。
這是夢嗎?她愛憐的目光注視著我,
俯下身解開厚厚的皮襖,
漫天風雪被擋在美麗的背後,
坦蕩而又溫暖的胸脯,
像慈悲的波浪,鋪天蓋地流淌過來,
將我深深地包裹、淹沒
千古冰川中,我被重新孵化,破殼而出
渾身的欲望,無邊無際,
毛茸茸地生長出來。
每當我看到浩浩蕩蕩、
奔流不息的長江和黃河,
我就會固執地認為,
它們絕對不是來自唐古拉山和巴顏喀拉山,
而是從那一對閃耀著
神性光芒的乳房流淌下來的。
轉 場
那時,難產的青藏鐵路,在草原露出端倪,
部隊的行蹤,總是隨著它的前途漂泊不定,
才將一片凍土捂熱,我們又要開拔
自打離開故鄉來到青海,
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轉場。
我們的目的地,是一張剛剛曬好的藍色圖紙
一個陌生的名詞。這樣兩個名詞之間的縫隙
是先遣連數天的行程,隔著三座以上的雪山
浩翰的沙漠。眉毛和胡茬之間,
是遼闊的冬季出發不久,
就聽到冰碴在血管裡吱吱作響,
一個個冰棍似地跳下汽車,
吶喊著在地上拼命跺腳
每個人都在發生雪崩。
整座高原都在顫抖戈壁灘上,
一些走投無路的石頭已經定居下來
和我們打成一片的,
是狂放不羈的長毛風大酒鬼。
打著尖利的唿哨,狼一樣追趕著我們,
突然一聲怪叫,
打馬從我們的頭頂野蠻踩過,
踉蹌著,在前方為我們開路。
倒拖著那杆破旗看上去二極了。
弟兄們遠遠地跟在它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喘,
生怕它突然回過頭來跟我們玩命暮色中,
它終於乘機將我們連人帶車一起灌醉
放倒在茫茫無邊的荒原上,
然後揚長而去夢裡醒來,
眼前是一片向著無限展開的蔚藍
被浪花推搡到岸邊的星星,
一小撮一小撮地賊亮著嚇跑的影子,
又悄悄跟了上來,發出輕聲的嘆息,
忍著眼淚向後看,古老的大地,
月光如水漫漫長路上。
編輯:朗朗乾坤 閒逛天下 聽心 2020.5.25
來源:新華號 威武鐵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