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6日,衛報專欄記者蘇珊妮·摩爾(Suzanne Moore)在專欄《考慮再三》中發表了《如果我們想要一個不同的政治,我們就需要另一個革命:弗洛伊德》一文。一石激起千層浪,引發眾多回應。
那麼,摩爾說了什麼?眾神又是如何回應的呢?以下是衛報的相關報導。第一部分是摩爾的專欄,第二部分是大家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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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想要一個不同的政治
我們就需要另一個革命:弗洛伊德
蘇珊·摩爾 | 衛報
Wed 26 Dec 2018
馬克思的一切都很好,但是,要實現真正的變革,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自我檢查工具才是問題的答案。
「如果有什麼是肯定的,那就是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
——卡爾·馬克思
我喜歡卡爾馬克思的這句話。我愛他的自知之明。我喜歡《共產黨宣言》的文韻。我喜歡作為一個預言家的馬克思,一個我們現在稱之為全球化的預言家。
我喜歡他對我們生活領域的理解——無論是公共領域、還是私人領域,資本都會徑直而入,不會有妥協和迂迴。馬克思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偉大思想家,但在過去的幾年裡,我改變了自己的看法,他不再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預言家了。
Photograph: Bettmann Archive
「閱讀弗洛伊德,就會知道現代人的概念是如何產生的。馬克思的反思導致了階級的對立關係。「
如果我想了解一位能夠真正解釋現在發生之事的人,一個不安的人,一個完全激進的人,那麼,我將會求助於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正是他的著作解釋了我不想知道的事情,同時又讓我認識到了周圍發生的事情。
我並沒有放棄馬克思,但弗洛伊德給我的印象是,他是名噪一時的人物,一位思想家,一位支持我們了解自己的思想家。讀弗洛伊德並不是為了安心,但如果想要得到深刻而令人眼花繚亂的東西,就非他莫屬了。
閱讀弗洛伊德,就會知道現代人的概念是如何產生的。現代性,如果它意味著什麼的話,那麼就意味通過自我反省的理解過程,我們成為了我們自己。對馬克思來說,反思必然導致階級的對立關係。但是工人階級對於左派來說是一次次的失望,因為工人階級沒有認識到自己是一個階級,或者做得不像是工人階級的樣子。據我們所知,這是主流媒體、英國廣播公司和中間派政治家最近的過錯,事實上,這是一種全球現象。實際上,弗洛伊德明白,渴望權威是人類的一部分。
弗洛伊德認為理性是一種假象——掩蓋在下面的是一堆動力和矛盾。我們不可能知道我們自己,我們甚至不能阻擋我們自己。當然,弗洛伊德也有自己的缺點——一位在世紀之交在維也納打算養家餬口的投機者,發明了一種科學,這種科學建立在男人之間對女人生活的對話之上——但是看看他教了些什麼給我們。自戀、壓抑、懷舊。以及父權製法律是如何在無意識中傳遞的。
看看我們現在基於「收回控制權」的政治。弗洛伊德警告說,懷舊是一種對從未有過的東西的渴望,一種憂鬱。作為一個猶太人,他描述的童年讓局外人無法消化吸收。
女權主義也是一場不允許或不願意融入父權社會的運動。任何讀過弗洛伊德著名案例《朵拉》的人都會看到一個不願意參與遊戲的年輕女人,她拒絕成為有權勢男人之間的交流對象。她是Me too運動的先驅。
正是弗洛伊德為我們不願思考的事情發聲:嬰兒性、變態、拜物教和愛的暴力。
對於弗洛伊德的盲點——他沒有看到他周圍正在興起的反猶太主義,反而擔心他會被天主教會推翻。
弗洛伊德能夠環顧資產階級的社會,並且說:你所認為的理性,依賴於你還沒有完全控制的驅力。他說,女人可能真的羨慕男人的權力,如果不是陰莖的話。
他說,夢很重要,錯誤很重要,一切都很重要。
支持者們和一些美國民主黨人仍然以過於單純的虛假馬克思主義思想為信仰。這說明,如果人們明白了正確的事實,他們才會考慮正確的事情。推動的力量喚醒了人們對社會主義的一些真正的看法,太多的時候只是為了滿足對另一種權威的渴望,只是一種更善良、更偉大的渴望。激進左翼候選人傑裡米·科爾賓( Jeremy Corbyn)也許就是這樣的吧?
情緒是這一切的基礎,而不僅僅是階級立場。弗洛伊德明白這一點,讓人們知道這些成為意識的過程是複雜的。他徹底改變了我們。當我遇到政治家時,我常常認為他們是我見過的最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作為一個好的領導者,難道不需要檢查自己的動力、自我、日常的神經質、改變自己的能力,以避免重複過去的模式,或者至少能夠認識到過去的模式麼?這難道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的一部分嗎?不,顯然不是。
弗洛伊德是位自我救助大師,他殺死了革命者弗洛伊德。但他是一個革命者,讓我們把他當作一個革命者。我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因為他改變了主意。我們生活在一個壓迫重新回頭的時代。它是黑暗的東西。如果你們想要一個新的政治,那麼就需要檢查並改變你們自己的想法。這就是開始的地方。
以下是精神病學教授布倫丹·凱利(Brendan Kelly)、彼得·威爾遜(Peter Wilson)、理察·威爾金森(Richard Wilkinson)和凱特·皮克特(Kate Pickett)以及伊恩·弗林託夫(Ian Flintoff)博士就蘇珊娜·摩爾(Suzanne Moore)一文的回應和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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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不朽遺產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在他的書房,1937年
Photograph: Princess Marie Bonaparte/Everett Collection/Rex
蘇珊娜·摩爾將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描述為「革命性的」,並且說,弗洛伊德現在比馬克思更重要。摩爾是對的:弗洛伊德是對的,因此,至少馬克思在某些方面也是對的。但是弗洛伊德確實是「恰當的激進」,不僅把夢定義為「完全有效的精神現象」,而且,正如摩爾指出的那樣,他聽到了多拉的聲音,這位患者「拒絕成為有權勢的男人之間交流的對象」(最值得注意的是,她在僅僅11周後就終止了與弗洛伊德的治療)。
弗洛伊德還破譯了「日常生活的精神病理學」,闡明了明顯錯誤背後的含義,並將人類的基本習慣描述為「動機性遺忘」。今天,當公共生活看起來像是集體病理學和無盡功能障礙的無限的漩渦時,弗洛伊德也許是我們最可靠的嚮導,弗洛伊德讓我們確信,在某些更深層次上,所有這些都是有意義的。希望他是對的。
——Brendan Kelly布蘭登·凱利
都柏林三一學院精神病學教授
蘇珊娜·摩爾的大膽聲明讓弗洛伊德備受關注,摩爾是一位嚴肅的、經驗豐富的記者,同時也是一位對所發生之事持批評態度的觀察者。
儘管這些年來人們對弗洛伊德大驚小怪,但他幾乎從未真正受過歡迎或受到重視。大多數人認為他瘋了,對性著迷,現代科學界高傲地認為他是一個江湖騙子和幻想家。他們中沒有人能應付他堅持的觀點,即,人類情緒的力量和複雜性,以及我們日常生活中的非理性。他確實很激進——,而且,有條不紊、受驚的心靈未被安置好。如果我們要完全承擔我們面臨的挑戰,那就讓我們像蘇珊娜·摩爾所說的那樣,「把他帶回來」。
Peter Wilson彼得·威爾遜
倫敦
蘇珊娜·摩爾說,弗洛伊德明白——渴望權威是人類本性的一部分,並讚揚他向我們傳授了自戀、壓抑和懷舊的觀念。但是環境決定了人類會是怎樣的,決定了人類渴望什麼。我們作為狩獵者的人類,在90%的生存時間裡生活在一個自信的平等社會,其特點是謙遜而不是自戀。正如我們試圖在書中展示的那樣,了解人類的特點意味著了解我們在不同的環境中會變成什麼樣,特別是他們的等級觀或平等主義是怎樣的。
Richard Wilkinson理察·威爾金森
——諾丁漢大學社會流行病學名譽教授
Kate Pickett凱特·皮克特
——約克大學流行病學教授
弗洛伊德的方法極其不科學。他的樣本很小,取材於一個非常狹隘的和特定的時間和地點:19世紀維也納的富裕地區,甚至是該群體中較小的一部分。以這個不夠充分的(樣本)推斷出所有人、以及人類的狀況都是在自找麻煩。他新創造的詞彙也是如此。
正如我們所知道的,諸如「女巫」之類的詞語,一旦該術語進入流行語言,實在之物的真實性就似乎得到了保證,而老年婦女可能會因為」明智的判斷「而被焚燒。
因此,要小心弗洛伊德創造的:自戀,壓抑,懷舊。當「專家」用足夠的信心(甚至是傲慢)說出這些話時,那麼,在假設真實的情況下,就會被貼上標籤。這種理解形式是描述性的,而不是分析性的。
同樣,人們也可能會被貼上抵抗分子或恐怖分子的標籤,這取決於你站在哪一邊。非常不幸的是,弗洛伊德為我們更深層的本性送了一個認識不足的整體大廈。然而,為了進一步深化他的錯誤學說,還有很多錢要花。我想,只有這樣,它才能生存。
Dr Ian Flintoff伊恩弗林託夫博士
牛津大學
譯者mints,精神分析、圖式治療取向心理諮詢師。工作微信mintschen
讀完英國人就當前政治形式的爭論後,小編覺得弗洛伊德躺槍了,雖然精神分析磕磕絆絆走到了現在還能續命,但是,將精神分析理論當作政治試金石,就有些病入膏肓,藥都用完了的感覺。畢竟,當初榮格夢見水淹阿爾薩斯後只是二戰血洗歐洲的預言。精神分析頂多是讓出了毛病的政治能夠修養的無妄海而已。因為小編真的沒法以精神分析理論解釋貞觀之治的精神結構和內在均衡性。
那麼,各位的觀點是什麼呢?歡迎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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