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臺灣特務被擒晚境悽涼 網友罵活該(圖)
過去數十年來臺灣特務共被抓獲3000人
間諜、特工、無間道、007,這些充滿著神秘色彩的詞兒,恐怕很難和兩位蝸居在香港小出租屋裡、神情落寞的老男人陳景聖、姜建國聯繫起來。他們已經成了被歷史遺忘,甚至是抹煞掉的一群人。如今為了改善晚景悽涼的狀況,向臺灣當局索償,姜建國、陳景聖還有一些相同命運的人發起了一個行動、成立了一個組織,他們給這個組織起名字叫做「兩岸關係受難同胞會」。
「策反」不成反被擒
陳景聖,前臺灣軍情局特務,少尉,80年代潛入大陸執行策反任務,1981年11月被逮捕,入獄13年。現居香港,無業,靠香港特區政府援助金生活。
姜建國,前臺灣軍情局特務,1986年潛入大陸,1987年9月被大陸安全部門逮捕,1988年判刑15年。現居香港,無業,以撿垃圾為生。
原本半輩子遠離政治的姜建國、陳景聖,80年代從上海來到香港後,先後被臺灣的情報部門盯上並成為間諜。
陳景聖的父親曾是國民黨的外交部官員,他從小就過著優越的生活。1949年,陳景聖的兩個哥哥到了香港,而父親因生活不習慣回了上海。但是,後來的幾十年裡,當初讓人羨慕的富裕生活卻成了這個家庭不光彩的歷史問題。
陳景聖:反正是每一次的運動,都是給人家當靶子對付的,從1957年的反「右」到1966年的「文革」。父親坐了幾個月的監就死在監獄裡了,「文革」的時候當然更厲害了,我媽媽給搞得慘不忍睹。
1980年3月,借著大陸剛剛啟動的改革開放,陳景聖跟隨母親到了香港,輾轉在幾家餐廳打工。當時陳景聖在一個上海菜館裡做煮麵師傅,低微的身份感讓他非常失落。這時餐館裡一個叫陳啟凱的同事主動接近他,於是兩個人成為了朋友。
陳景聖:我們都談到雙方的家庭,談到家庭我心裡當然有很大的怨氣了,以前家裡是這麼好一個環境,到後來比較悲慘。他感覺得到我的內心感受,所以他才能夠把我「策反」。
不久陳啟凱就向陳景聖表明了身份,並且把他引薦給臺灣間諜小林。
陳景聖:小林說現在他幫臺灣做事。想反攻大陸,需要一些幫助臺灣做些工作的人士,尤其像我這樣的家庭出身的人,他們非常感興趣。我覺得很有挑戰,也很興奮。沒有半分的遲疑,說好啊,我說我幹,用生命去賭了。
1981年4月,只經過簡單間諜訓練的陳景聖匆匆返回上海。因為他的大姐當時是上海某大學的英文教授,認識很多外交部的翻譯。陳景聖試圖通過和他們的談話,探聽一些大陸外交的動向。
對外交部的刺探收效甚微,於是陳景聖鋌而走險,來到他曾經工作過的常州自行車廠,試圖像陳啟凱策反他那樣,去策反他原來的同事和上司。
陳景聖:關係不到火候不能講,都得慢慢慢慢跟小火一樣的,慢慢慢慢地火候到了才能(策反)。三個人當中一個是不同意、不願意,兩個是願意。一個是真願意,一個是假願意。所以假願意的這個呢,可能就是出了問題了,去上報,然後我就出事了。
1981年11月26日晚,陳景聖在上海試圖策反表哥後,剛一出門即遭逮捕。
陳景聖:感覺就是人生走上另外一個階段了,從天堂下到地獄,就是這個感覺吧!
從「腰纏萬貫」的商人到「階下囚」
而同為陳景聖上海同鄉的姜建國,在80年代中期成為令人羨慕的幸運兒。因為他在「文革」期間沒有宣布和父親脫離關係,所以他成為父親唯一的遺產繼承人。當他躊躇滿志地從上海到香港,由一名醫生搖身一變成為一名腰纏萬貫的商人時,命運卻給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1985年5月他的一批貨物被臺灣當局沒收,在此要挾下,姜建國成了一名特務。
宣誓後不久,姜建國就被派往大陸散發傳單,第一次行動出乎意料地順利。此後1986年姜建國作為港商返回故鄉上海,他的這個身份再次被臺灣方面利用。1987年,姜建國的公司參與上海蘆潮港融資,拿到一張重要的蘆潮港海防圖,而就在這時他接到軍情局電話,讓他去臺灣。
姜建國:去那兒以後,獎勵四千美元,他們說你這個不容易啊,能夠拿到這個地圖,倒好有辦法的。我一下子愣掉了,這個地圖我沒有給過你們啊,地圖還在我辦公室抽屜裡頭,我自己想啊,但是我不敢講沒有。我辦公室裡的一位小姐,才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我就叫這個女孩子給我印一份,原來是叫她拿去的,哎呀,我想她也是臺灣的人啊。
從臺灣回來後,姜建國開始考慮給自己安排退路。他意識到,事情發展下去,早晚會超出自己的控制,他準備帶老婆逃亡到太平洋島國湯加。
可是,姜建國的逃亡計劃最終沒能得逞,天網恢恢,他的一舉一動早就在我國家安全人員的監控之中。1987年9月,姜建國和聯絡人接完頭後從香港回到上海,即被捕獲。
1988年,姜建國終於等來了法官對他命運的判決。
姜建國: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五年,後面沒有下文了。我一下愣掉了,我就跳起來了。
姜建國永遠想不到,他糊裡糊塗這一年時間的冒險生涯換來的卻是失去十五年人生中最寶貴的時光。而此時與他同在一所監獄,但尚未相識的陳景聖卻已得悉了他的行為給自己家庭造成的慘劇。
陳景聖被捕後一個月,他的妻子因為無法承受丈夫是臺灣特務的事實,加上親友輿論的壓力,於同年12月拋下年僅3歲的女兒服毒自殺。而母親也在兩年後痛苦病逝。
1982年6月,陳景聖在上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受審,被控在香港參加國民黨特務組織,接受派遣任務,被判刑13年、剝奪政治權利3年。
在服刑13年裡,陳景聖唯一牽掛的是年幼的女兒,雖然他和女兒都在上海,近在咫尺,但他不能把這個事實告訴女兒,所以13年來他始終在編織著一個美麗的謊言。
陳景聖:在監獄的時候呢,我就找了一些香港的郵票,每個月把信從監獄裡寄回上海的家裡,就假裝是從香港寄到上海去的。為了避免傷害她,編織了一個謊言,這個謊言是個比較美麗的謊言。
他們的晚境很悽涼
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在苦熬了十幾年之後,終於有一天走出監獄時,他們才發現,失去的不僅僅是這十幾年。
2001年8月,姜建國走出他度過了十三年零四個月的上海監獄的大門。他急匆匆地趕回香港,他認為多年分別,他的妻女一定在家門前等待著他。然而到了香港,姜建國徹底懵了。別說家人,他發現連自己的房子,甚至房子附近的街道都不見了。
姜建國:那時候心裡好寒啊。第二天,我身上一塊錢都沒有了,我身上沒有錢,也找不到親戚朋友了。
原來,姜建國入獄之後,他在香港的妻子因不肯原諒他,將他們的房產賣掉,帶著女兒遠走他鄉,從此杳無音信。而最令他牽掛痛心的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
姜建國:從判決下來送進監獄的時候她寫了一封信給我上海的哥哥。她說伯伯我們要出國了,照顧好我爸爸,就要靠你伯伯了。哥哥到監獄裡來探望我的時候,我說我曉得了。女兒寫信來,我聽到女兒關心我,我流眼淚了。現在想起來我都要流眼淚,所以人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十三年四個月出來的時候,衣服都不好穿了,包裡除了衣服,就沒有別的東西了,以前的東西什麼都沒有,一樣東西都沒有,一樣留做紀念的痕跡都沒有。那個家就徹底沒了,徹底沒了。真是家破人亡一樣,真是這麼一回事,真的一無所有。這真是沒想到會那樣子。
陳景聖被判刑十三年,在上海監獄服刑並於1993年11月減刑後出獄。
出獄時,當年三歲的女兒也長成了十五歲的大姑娘,並且女兒漸漸從大人們的談論中得知了陳景聖的真實身份,所以始終在迴避著他。
1994年陳景聖帶著女兒回到香港,但女兒還是一直不理他。不幸的是幾年後,從小孤苦無依的女兒又被診斷出患白血病。此時的陳景聖只能靠政府救濟生活,無力給女兒最好的治療,面對高昂的醫療費只能遍尋親友借貸。更讓陳景聖失落的是,在父親的謊言中長大的女兒,始終不肯叫他一聲爸爸。
陳景聖:不是我不跟她說,是她不理我。好多年兩人都沒說過話。
陳景聖對女兒充滿了歉疚,出獄後最想聽到女兒叫一聲爸爸的願望久久得不到實現。
陳景聖:不叫、不叫,到死才叫過一次。到臨死前大概一個禮拜,突然之間也是打電話給我,在醫院裡叫過我一次。
陳景聖:很心酸。二十幾歲了、二十幾年。
短短9個月的特務生涯,改變了陳景聖的一生,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先後抱憾而逝,給他留下了揮之不去的痛苦。
而姜建國失去的是他整個人生、親人、財富,甚至回憶都在瞬間蒸發,留給他的是悽苦的餘生。。
為了給女兒治病,陳景聖欠了親友30多萬元。2004年8月,陳景聖到臺灣軍情局表明身份,要求賠償。軍情局承認了他的身份,但表示「既往不溯」,閉口不談賠償事宜。
陳景聖:是一邊被犧牲掉、一邊被欺騙的感覺。
姜建國在香港無立錐之地,又投靠無門,此時他能想到的就是去找臺灣政府。
姜建國:我當時是這樣想的:去找臺灣當局,至少工資要補給我的,那十五年的工資要補給我。我想有這筆錢呢,我也可以去買一間小的房子,也可以住下來了,自己有一個窩。
2002年,姜建國終於來到臺灣,他本以為會被當作英雄接待,然而臺灣軍情局只承認了他的身份,卻沒有給他任何補償。幾年來,姜建國在香港,只能靠政府救濟金和自己拾荒度日。為了不讓鄰居和熟人看到,每天姜建國都要拄著拐杖,步行三十分鐘到離家很遠的地方將自己撿來的垃圾賣掉。
姜建國:過去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到這一步的,就是在監獄裡頭的時候都沒有想到。如果說我有想到這一步的話,我就不會出來了。
當年,姜建國在關進監獄後的第三天,他就吞了一個不鏽鋼飯勺試圖自殺。
姜建國:我想完了。感覺還是這樣痛苦的話,還是早點死的好。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想了,這十五年,還得了啊,十五年,怎麼過啊。出去也老了,老婆孩子還要依賴人家,我哥哥我姐姐也相當痛恨我,離開上海的時候,我哥哥還送我到火車站。哥哥曾經親口跟我講,你不要再在政治上走彎路。
網民說他們:活該!活該!
根據臺灣軍情單位的消息透露,在過去五六十年間,臺灣總共有三千多名間諜「殉職」。其實臺灣情報部門一直是把情報員「寧願死亡不可被俘」當作必須執行的信條,也正因如此,後來很多到大陸當間諜的臺灣情報人員只要是一失蹤或者是被俘,馬上被臺灣當局理所當然地宣布為死亡。這些人日後就算是被釋放也很難獲得允許再次進入臺灣。他們只能流落在香港、澳門等地。
陳景聖在失去母親、妻子、女兒後,一個人飄蕩在大陸、臺灣、香港間,似歷史的「孤魂野鬼」。姜建國還在尋找他的女兒,這是他與過去生活唯一的聯繫,但從監獄出來,他已經根本找不到任何屬於過去生活的物件,他只能用記憶來拼湊女兒的臉。
姜建國:那也是聽天由命了,見不著也沒辦法的。現在她可能也做媽媽了。我常常會想他的,她長得也很像我啊,現在是不可想像了。
像姜建國這樣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故事並沒有隨著臺海兩岸局勢的緩和而減少,一批又一批的人鋌而走險,繼續為情報局賣命,而臺灣情報部門對這些間諜的身份則全盤否認。
2007年2月23日是農曆年正月初六,在香港的幾位老間諜到簡治鈞家聚餐,一來算是一起過個年,二來接到了臺灣軍情局的電話,要他下個星期去臺灣,大家要商量一下該怎樣應付。
姜建國:你首先要把你的社會關係找好,對你一個人,軍情局什麼時候都能消滅你,你什麼時候從地球上蒸發了,誰都不知道。
酒過三巡,姜建國突然唱起了一首歌。
姜建國:老鼠過街人人打,反革命分子要鎮壓,土匪、特務很囂張,造謠、破壞又暗殺。
姜建國:唉,臺灣欺騙了我。
姜建國妻子:網民說什麼,活該、活該,兩個活該呢,你沒看雅虎那個網站,那麼大的網站,你們去打開看一下,你們這些事,什麼妻離子散、家敗人亡,講得再多也沒有用,人家不同情你們,因為誰叫你們為國民黨效力的呢?你們是中華子孫啊。
姜建國:你說我既不得名,也不得利,還給人家欺辱,你叫我心裡怎麼忍受。我就想奉勸第三代的人,或者現在還在做的人,清醒一下頭腦,不要為這樣的政府賣命。
馮滬祥:我們希望2008年之後,兩岸的情勢可以和緩,然後終極嘛,兩岸能夠去除敵對狀態,那麼這一類人間的悲劇就可以儘量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