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6月8日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華春瑩在回答外國記者提問時,提出了「抗疫敘事不能被謊言玷汙,而應留下正確集體記憶。」這句話一出,引起了廣泛的討論。而新傳er聽到這句話,微微一笑。那麼,你知道什麼是集體記憶嗎?今天的新傳理論為大家詳細梳理集體記憶這個知識點!
集體記憶
1925年,法國社會學者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將個體記憶放大至社會群體層面進行考察,提出了集體記憶的概念:一個特定社會群體的成員共享往事的過程和結果。它是一個群體的意義、文化、價值、經驗的集合,對於無法經歷「過去」群體成員來說,集體記憶就是其族群認同感的基本來源。
集體記憶的特點
集體記憶有以下6個特點:
①社會性
哈布瓦赫認為,保證集體記憶傳承的條件是社會交往,「人們通常正是在社會之中才獲得他們的記憶的。也正是在社會中,他們才能進行回憶、識別和對記憶加以定位。」集體記憶必須是在社會間成員的互動、交往中逐漸形成的,具有普遍性、標準性,而並非各有差異的個體記憶。
②客觀性
集體記憶是一個族群存在與發展的歷史證據,也是一個族群的歷史經驗與教訓的重要載體,一定程度上客觀反映了整個族群的發展歷程。
③建構性
集體記憶是族群文化傳承、更生的重要精神內容與意義的來源,對整個族群的存在與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支撐作用。
④選擇性
集體記憶並不是對歷史的照單全收,因為沒有任何一個記憶可以涵蓋完整的過去。只有被選擇的才能被記住,才能成為記憶,集體記憶也是如此。
⑤系統性
集體記憶是不是互相隔絕、分散孤立的,而是相互聯繫、相互影響的。哈布瓦赫認為,「記憶只在喚起對它們回憶的心靈中聯繫在一起,因為一些記憶讓另一些記憶得以重建」。
⑥集體記憶與個體效應
集體記憶只有作用於族群內部的個體時才能得到體現。它是一種集體的標準化敘事,由個體構建,被個體記憶,也作用於個體。
集體記憶不等於歷史,一是因為它超越了對歷史情境的簡單敘述,已經內化成為了一個族群思想、智慧、價值、文化的認同以及與其他族群所區別的精神標誌,具體表現為某種符號、儀式、大事件等;二是因為它是被「書寫」的,是經過了取捨而建構的,所以它並非一成不變,雖然在代際間傳遞,但同時也在不同的時代語境中被重構,並不是對歷史原原本本的反映。人們如何建構集體記憶,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當下的理念、利益和期待。
集體記憶的構成要素
從微觀上看,集體記憶有以下三個構成要素:
①集體記憶來源於可被講述的故事文本,擁有著價值主題、因果邏輯、敘事結構,以及代表人物與衝突性情節;
②集體記憶最終會化為象徵符號,可以被反覆使用、重現、解讀,承載著族群的共同理念、意義,也是族群獨有的記號,能夠同其他族群區別開來;
③集體記憶需要表現為集體行動與紀念儀式,能夠周期性地通過行動與儀式而得到鞏固,並給予族群成員力量與希望。例如,為紀念因抗擊疫情而犧牲的烈士以及逝去的同胞,今年的4月4日被定為全國哀悼日,降半旗、鳴笛默哀,不少人將頭像換成了白色蠟燭。這些儀式都是在構建我們對於此次疫情的集體記憶。
集體記憶的構建
集體記憶作用於族群內部的每一個個體,但集體記憶卻不一定是由全部個體共同構建的。在傳播方式不同的時代,集體記憶的構建者也不盡相同。在口語傳播時期,集體記憶是由人們口耳相傳構建而成,流傳為史詩、神話等;在印刷傳播時期,集體記憶多由官方所書寫的正史來構建,輔以稗官野史等民間傳說;而來到了大眾傳媒的時代,在集體記憶的構建中,大眾媒體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媒體的議程設置影響著我們「想什麼」和「怎麼想」,自然也就影響了我們對於某一時期、某一事件的印象。媒體的敘事很大程度上主導了集體記憶的構建。
網際網路對集體記憶的影響
而網際網路時代則是對集體記憶慣有的構建模式的顛覆。
首先,網際網路消弭了時空的界限,增加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交往,傳統族群的影響在減弱,共同體不再穩固,變得易聚而易散;網際網路海量而碎片化的信息生產與交互,也割裂了集體記憶的構建空間;不同族群之間的集體記憶也在不斷碰撞,這或許有助於人類整體的集體記憶構建,但對於某個族群而言,其他族群的集體記憶可能會對本族群的集體記憶發起質詢甚至挑戰,於是,集體記憶不再莊嚴,凝聚力與號召力都不如從前,其牢固性也在不斷消減,人們逐漸變得「健忘」。
其次,網際網路真正意義上使得每個人都能夠成為集體記憶的構建者,就像本次疫情,我們的集體記憶不僅來源於官方發聲,來源於媒體報導,同樣也來源於微博上一位位求助的患者,一場場轉發的接力,一雙雙危難中伸出的援手……普通個體也能成為集體記憶的構建者,公共輿論也已成為集體記憶的重要部分,精英階層曾經壟斷的構建集體記憶的權力已然不復存在。但在另一方面,眾多的集體記憶構建者則很容易產生不合、甚至衝突,正在生成的集體記憶則會陷入多元話語的競爭,變得脆弱、混亂。
其實,每一個具有根本性革新的技術出現時,都會以一時的文化混沌、衰微作為代價,我們則需要去努力適應、解決。針對網際網路時代集體記憶的危機,我們應該認識到,集體記憶的構建已經無法返回精英主導的時代,必須承認多元主體的共存。精英與大眾,應該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互相理解、互相說服,逐漸摸索出共同構建集體記憶的秩序,避免精英的偏向性,也避免大眾的碎片化、無序性。
參考文獻:
胡百精 網際網路與集體記憶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