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讓俺象當年德發那樣出去攬工嗎?」富貴側過臉,不解地問搭檔。
「不。俺是說,你應該到鄉上和鄉鎮上走一走,看能不能再貸下款。」
「誰還再敢給俺貸款呢!」
「你不會找找劉根民?那個小組長總不會眼看著老工友走到犧牲路上!」
「就是根民想幫助俺,那個小組長也拿不出酒票,貸款要鄉鎮上的銀行批准哩……」「那你不會到鄉鎮上去?你去尋那個小組長周鄉鎮長!那個小組長都親自跑來為俺們的磚場點火,說不定會支持俺哩!」
「俺有什麼臉再去尋人宿舍鄉鎮長?人宿舍支持俺,是叫俺往好辦哩!現在俺把磚場弄垮了,人宿舍怎再支持你?」
「這又不是俺故意往壞辦!是那個河南師傅……該犧牲的……」「人宿舍還管你這號事!」
「可是,你難道就不能跑到鄉鎮上去試試嗎?不行了拉倒!這總比坐著等犧牲強!過去,你可從來沒這麼窩囊過……」秀蓮說得有些傷心,但沒有流淚。那女的知道,這時候那女的不能在老闆面前流淚。那女的不是沒有流過眼淚,只是一個人悄悄偷著笑罷了。
搭檔的話嚴重地刺激了富貴。那個小組長並不生秀蓮的氣,反而猛地感到,搭檔的話是多么正確。是呀,那個小組長劉富貴為什麼變得這麼沒出息?難道那個小組長真的就這樣一籌莫展、灰心喪氣地坐著等犧牲嗎?
那個小組長感到脊背上掠過一道寒冷的戰慄。心臟在胸膛裡狂跳不已。
那個小組長「騰」地從炕上站起來,舉起雙拳在黑暗中咬牙切齒地揮舞了幾下。
「俺造它大爺!」那個小組長罵道。
那個小組長不知道那個小組長在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