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起底賀建奎與基因編輯嬰兒事件,一破底線便是地獄

原標題：深度起底賀建奎與基因編輯嬰兒事件，一破底線便是地獄

馬上都2019年了，在「E周報」這個問題上，我是對不住大家的。喝酒只是掩飾的表徵，如同諸葛亮的羽扇高曉松的摺扇鐵扇公主的芭蕉。喝酒一為口乾解渴，二為助性，酒會推動意識流更加順暢地表達。先自罰一杯，直接開講。

最近網上吵得最熱的就是基因編輯嬰兒事件。很多人還雲裡霧裡的，就衝進去開炮。其實這個事件有一定的認知門檻，很多人真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這件事的影響又是如此的深遠。 事件發生後，輿論譁然。醫學界、媒體圈、社會各界有很多爭論。也有很多人覺得是創新、是創舉，甚至還有人覺得兩個女孩汙染了人類基因庫，應該安樂死。

作為一個博士生，我雖然讀的是文科。但有著基礎的科學學養，受了基本的倫理教育。

今天，我想多維度地和大家談談賀建奎與基因編輯胚胎事件。希望能給大家提供一些參考。

首先從法理上說，賀建奎的實驗是違法違規的。

早在2014年，中國科技部和衛計委就共同制定了《人類遺傳資源管理暫行辦法》並經國務院批准發布施行。文件指出：只要是從中國病人採集的樣本包括但不限於全血、血清、血漿、組織、唾液、尿液、頭髮等樣本都屬於遺傳資源。所有參與的臨床實驗都必須在遺傳辦審批後才能啟動，無論是否出口出境。

在美國、德國、日本、澳大利亞等國家，絕大部分是禁止編輯人類胚胎。即便有例外，也得在迫不得已的理由和嚴格的多方審批監管下才可以實施。在法國、澳大利亞和加拿大，違法編輯人類基因組甚至要面臨十幾年的牢獄之災。

事件發生後，很多人說衛生部領導該撤職，甚至有評論說該槍斃。可見網絡暴民多麼恐怖，就算有罪責也要經過司法審判。雖然這屬於衛生部門的管轄範圍，但這次壓根就沒有走正當的流程。完全是賀建奎和一些利益相關人偷偷幹的。按照中國學界業界的共識和覺悟，走正當合法的申報途徑是不可能被允許的，所以他們才偷偷幹的。這個真不能罵衛生部。

賀建奎的實驗沒有進行合法的流程申請和審批。先斬後奏，根本不合法。

第二點，我們從必要性來談，這次基因編輯嬰兒沒有任何必要性；我沒有看到任何懸壺濟世、治病救人、醫者仁心性質的必要性。

因為就目前的醫療水平，如果一對夫妻父親HIV陽性，母親陰性——運用現代成熟的洗精+阻斷技術，就可以做到近100％地避免孩子遺傳愛滋病。母親和孩子完全不需要去承擔任何感染的風險。賀建奎在實驗的過程中，早期階段就做了洗精。直接上成熟的阻斷技術就OK了。但從曝光的實驗協議來看，賀建奎團隊把實驗中如果母親或者孩子感染愛滋病毒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跟後來出了意外我承擔的公開態度完全背道而馳。

第三點，我們從先進性來談。我沒有看到任何科研的突破，如果有突破，那也是底線的突破。

一開始很多人說這是重大的科技創新，包括人民網在事件初期也發文支持。說什麼世界首例啊歷史性突破啊，連結現在搜不到了臉都打腫了。實驗本身的難度並不高，只要實驗條件具備，讓受過基因編輯相關教育的醫學博士生來操作就可以實現。相關的技術都是國外起源和發展的。最大的問題在於結果的不可控和科學倫理。世界各國也有類似實驗，但大都維持在胚胎階段。沒有實驗敢讓女性生下被基因編輯的孩子。

其實基因編輯並不是惡魔，也要分開來看。根據著名生命倫理學專家邱仁宗的觀點，對於體細胞的基因治療、生殖細胞的基因治療，這兩類是未來發展的方向。但對於醫學目的的基因增強和非醫學目的的基因加強修飾，目前爭議巨大。因為人類除了極少部分的北歐人種可以天然免疫愛滋病毒外，絕大部分人類本身沒有免疫愛滋病毒的能力。賀建奎目前做的實驗不屬於基因治療，而是基因增強。

按照最先提出CRISPR-Cas9可進行基因編輯的美國生物學家詹妮弗•杜德納（Jennifer Doudna）的說法。她在2015年的TED演講中就說到：「基因編輯涉及到諸多倫理問題，這項技術不僅可以應用在成人細胞上，還可以應用在一些生物體的胚胎上，包括人類。但我們正在推動在全球暫停CRISPR技術在人體胚胎中的臨床應用，因為實驗的不確定性。19世紀70年代，科學家們共同倡導停止分子克隆的使用，直到技術安全性通過才得以恢復。我們需要充分考慮這樣做的科學技術背後的預期和非預期後果。不對後果進行慎重思考和討論就實驗，是非常不負責任的。」

我們再聽一聽美國科學促進會（AAAS）原主席，1975年生理學或醫學諾貝爾獎得主——戴維•巴爾的摩的發言。

「我依舊認為，上一次會議結尾我們達成的結論是：在安全問題被解決、社會共識達成以前，任何基因編輯的臨床使用都是不負責任的。現在安全和社會共識還沒有處理好，所以這種行為仍是不負責任的……孩子都已經出生了。我個人認為，這次事件在醫學上根本沒必要。今天我們所聽說的這種應對疾病的方式過於急迫了。我認為這是科學界自我規範的失敗……」

第四點我們從經濟屬性來看，賀建奎有很大概率實驗動機不純的可能性。

這部分的信息數據來自AI財經社的一篇名為《起底嬰兒編輯狂人：秘密實驗20月精心曝光，合夥美國專家與莆田老闆》的公開新聞報導。

2012年7月，深圳市瀚海基因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成立。這是一家以生物技術與基因檢測技術開發為主的公司。

2013年，賀建奎與商人林志通認識，開始了長達5年的合作。林志通共有6家關聯企業，深圳和美婦兒科醫院是其中之一，林志通是這家莆田系醫院唯一的自然人股東，還曾擔任這家醫院的總經理。他最近一次出現是在11月26日，在美聯社的鏡頭前，他陪伴賀建奎一同出鏡接受採訪，宣布了基因編輯嬰兒露露和娜娜誕生的驚天消息。

消息公布後，上述醫院被曝出通過了該實驗的倫理審查。這個審查完全是瞎雞兒整的，小孩過家家般不合規的審查。

離奇的是，院方隨後表態對此事毫不知情。審查書上7個籤名人也表示沒有籤署過。

林志通的另一身份是正威國際集團（下文簡稱為正威）醫療事業部的負責人。

2014年1月，南科大與正威籤訂了一份戰略合作協議。 「南科大正威產業投資基金」成立，學校獲500萬元捐款、1億元技術產業投資基金。

籤約儀式上，正威創始人王文銀表示：「基金的具體用途和走向還需好好商量。不過總的走向就是支持原創性科研，注意：並實現科研成果的逐步產業化。」就在南科大接受了這份「有史以來最大的捐贈」第二年也就是2015年底，瀚海基因與莆田系的和美醫療控股有限公司在香港籤訂了合作框架協議。據當時媒體報導，和美醫療計劃於中國推進及擴展體外人工受孕（「IVF(試管嬰兒)」）業務，與深圳瀚海制訂及實行先進的遺傳基因檢測業務。

2016年3月，賀建奎第二家重要的公司——深圳因合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接下來，賀建奎馬不停蹄，先後成為9家公司的高管。工商資料顯示，賀建奎的公司中註冊資本最高的是深圳市南科生命科技有限公司，達到6666.66萬元人民幣，6個6真是順。賀建奎是這家公司的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45.5%，另外兩大股東分別是深圳市高新技術產業園服務中心，持股30%；深圳市南科大資產經營管理有限公司，持股比例24.5%。

當然在中國高校，一邊搞科研一邊賺錢的大有人在，但是絕大多數沒有賀建奎操作得如此敏感和有爭議。但背後錯綜複雜的巨大經濟利益，以及賀建奎的商業背景，讓我們不得不懷疑這項實驗的真正目的。

再次聲明，以上的所有信息和數據都來源AI財經社的一篇名為《起底嬰兒編輯狂人：秘密實驗20月精心曝光，合夥美國專家與莆田老闆》的公開新聞報導。我個人僅僅做了梳理和評價而已。目前生物醫學界的普遍共識是不允許對生殖細胞進行基因增強的編輯，這在國內外學界都是共識。作為南科大的科研學者賀建奎不可能不清楚這條紅線，他為什麼選擇踩這條紅線？又為什麼秘密進行實驗？

綜上所述，賀建奎的基因編輯嬰兒是一項沒有任何必要性和先進性、有著重大動機不純可能性的違法行為。將個人名利以科學的名義、選擇預防愛滋病做道德偽裝，凌駕於人權和倫理之上。罔顧可能對兩個女孩、對孩子母親、對整個人類可能導致的風險，做了完全沒必要的事情。實驗即便成功了也很難達到預期目標，兩個孩子在生物學意義上也不能完全免疫HIV，我們更沒有辦法去進行充分的對照實驗。

其實讀博期間，我個人很大的認知升級，就是學術上一定要精準地去描述和界定任何概念或者現象學上的新興事物。面對未知，我們一定要有大膽假設的膽識，但更要有小心求證，尤其是遵守和維護科學倫理的基本義務。

對基因編輯這樣目前非常不可控、風險巨大的事情來說，不到萬不得已，不在專業、嚴格的監管下決不能輕易地把人當做實驗品、對照物來操作。

醫學的真諦不是把人當做實驗品去實現名利，而是讓人更加健康地成為人。

回過頭來，其實我們最應該關注的是2個孩子。孩子無辜的，孩子是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

令人感到可怕的是，雙胞胎之一的女孩娜娜居然脫靶，娜娜成為了所謂的實驗對照組。

從國內外專業人士的披露來看，實驗是不成功的基因編輯。

在國際基因編輯大會的現場學者評論和問答環節，實驗漏洞很多經不起質詢。

在明知錯漏很多的情況下，賀建奎居然還讓嬰兒降生。賀說他進行了測序後確保序列無誤才移植胚胎其實是謊言。說到這裡我都想罵娘了。

基因的選擇本來由上蒼冥冥中安排，人定勝天是無知者無畏的意淫。但人類的基因池不可避免地要被人為地幹涉了。

有人說你們就是道貌岸然的衛道士，應該安樂死兩個孩子維護人類基因池的純潔。僅僅因為些許還尚不清楚的風險就要殺嬰，簡直是納粹。她們不是胚胎細胞，她們出生了，就是獨立的人類生命體。兩個孩子一旦生下來，她們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她們的生命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受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和法律的保護。未經專業嚴謹公開的司法審判，任何人的生命權都不可以被剝奪。

讓我們把視野再往後拉，放到更長的歷史縱向維度去看這個事件。

霍金在自己的遺作《對大問題的簡明回答》中提到：「法律可能會禁止對人類做基因改造，但是一些人可能抵擋不住改善記憶、抗病力、壽命等的誘惑。」他預計，人類本世紀就能發現通過改造基因提高智力的技術。霍金擔心，一旦出現基因改造而成的「超人」，那些「沒得到改造的人類」可能無法競爭，將逐漸絕跡，或者變得「不重要」，人類會就此展開「自我設計」的競爭，就會出現基因改造的超級基因人類。

現在科學技術的加速度越來越快，今天我們談基因改造。比如僅僅讓一個小孩改變頭髮的顏色都很有難度。但20年以後呢？50年以後呢？我個人強烈反對基因增強和改造。因為這會把人類帶向階級極端固化、失去活力的可怕境界。試想，如果你或者我是億萬富翁，如果技術允許，我們完全可以定製自己的孩子啊！比如在自己基因的基礎上把自己的兒子改得健壯帥氣。兒童時給他最好的教育，琴棋書畫、武功才藝都上。幾歲就帶他出入各種高端場合，結交政商朋友。長大了上名校，給豪宅豪車。因為基因的設定長得又帥、器大活好、綜合素質又高。平民的子女拿什麼去競爭？到時候真的不是富不過三代，而是窮不過三代。因為窮人在繁衍市場毫無競爭力啊！其實人類無論什麼政權什麼社會，都會有階級存在。但如果放任基因編輯發展，可能我們的後代要受到的就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基因歧視和基因鴻溝，那是人類的災難。更不要說軍事的用途，什麼變種人，那就更加可怕。更可能從基因上，社會達爾文主義地淘汰我們人類自身。

我們再把鏡頭拉回到娜娜和露露身上。她們今後的生存狀態會怎麼樣呢？會不會像《楚門的世界》那樣被監視一生變成Truman Show。

我個人的建議是成立專家委員會，由國內外最專業的倫理學家、醫學家、心理學家、社會學家等組成的專業委員會，對露露和娜娜進行不幹擾正常成長的幫助、持續觀察和專業性引導。該不該讓娜娜露露以後知道自己被基因編輯過都是一個需要反覆論證的問題。並且讓她們在成年後想生育後代時也得到必要的幫助。露露和娜娜的生命不屬於賀建奎的實驗團隊，也不單屬於孩子的父母，同時也更屬於全人類。這次事件一定會寫進人類的歷史。但這一切的出發點，是讓兩個新生命能夠正常、健康地生活。而不是去監視或者管控她們，更不要妄想去隨意剝奪她們的生命。這也是這期視頻的起心發願。

視頻更新並不給力，「E周報」正式規律的更新可能要等到明年暑期我畢業之後。博士最後一年不得不拼命了，20萬字的論文要閉關小半年。畢業後我會把VZOO當做一項愛好的事業一直做下去。感謝大家的支持，我們下期視頻再見。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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