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5年,最震驚歐洲的事件,莫過於拿破崙逃離厄爾巴島,不到一個月,他便帶著14萬正規軍和20萬志願軍,轟走了路易十八,佔領了巴黎。
歐洲列強大吃一驚,法國人在歐洲大陸上橫衝直撞的噩夢讓他們迅速團結起來,不到3個月,一場決定歷史命運的大決戰在滑鐵盧拉開帷幕,7.2萬法軍與6.8萬英軍殊死一搏,威靈頓公爵幸運地笑在了後面,他因此被英國。法國、沙俄、普魯士、西班牙等7國授予元帥軍銜,人們稱他是「世界徵服者的徵服者」。
從那時到現在,有多少史籍在濃墨重彩地書寫著這場戰役?多少讀者被其中的英雄故事所感動?有多少老師正在宣講它的重要意義?
然而,就在人類社會自以為是地喧囂時,在地球另一端,發生了一件似乎不起眼的小事:在印度尼西亞,長期被認為是死火山的坦博拉火山爆發了。
坦博拉火山此前已沉睡了5千年,爆發瞬間,半個山頭消失了——火山從海拔4100米下降了1250米,噴出的火山灰高達45公裡。此後100天,該火山持續噴發,釋放了相當於6.2萬枚美國當年投在日本的原子彈所爆發出的能量。當救援人員趕到時,發現他們必須棄船,因為周邊海面上已鋪滿火山灰,寸步難行。
坦博拉火山附近多是土著,只有少數歐洲人,所以歐美媒體根本不屑於報導這件事。於是,在毫無預警的狀態下,1816年,全球迎來了一個可怕的「無夏之年」。因為大量火山灰滯留大氣層,遮蔽了陽光,導致北半球平均氣溫下降了0.4—0.7℃。
在歐洲,幾乎每個國家都出現了「糧食騷亂」:法國出現經濟危機,一直延續到1817年,引發政治持續動蕩;德國多地8月便出現了霜凍,爆發了近代史上第一次反猶太騷亂;英國亦出現普遍饑荒,作家瑪麗·雪萊因此寫下《弗蘭肯斯坦》,「弗蘭肯斯坦」是想像出來的一名瘋狂科學家,他用碎屍塊拼成一個「人」,並用閃電將其激活,這個怪物最終脫離了人類的掌控,四處傳播災難……據估計,20萬歐洲人死於這次饑荒,遠比滑鐵盧戰役帶來的死亡要慘烈。
在美洲,災情更嚴重,饑荒逼著農民們不得不向西遷移,由此拉開西部進發的序幕。
在中國,也造成非常可怕的影響,昆明及滇西等地連續三年冬天降雪,安徽、江西等地亦有農曆六七月出現降雪的紀錄。此前中國GDP年均增速是歐洲的4倍,可1820年以後,中國成為世界6大經濟體中唯一人均GDP下降的地區,這被學界稱為「道光衰退」。
如果有一部更客觀的世界史,那麼1815年,滑鐵盧戰役才是一次小事件,真正改變歷史進程的是坦博拉火山爆發,而令人尤其不安的是:坦博拉火山仍未死去,它現在的沉寂,似乎只是在為下一次爆發積累能量而已。在我們所生活的這個脆弱星球上,比坦博拉火山還狠的火山又有多少?比火山爆發更可怕的自然災難還有多少?
人類不是世界的中心,只因敘事魅力與人性缺陷的結合,讓我們誤以為萬物只是布景,自己才是主角。所以,我們需要本書這樣的災難啟示錄,讓我們回歸謙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