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有識，有趣——鳳凰副刊
身體語言和表情可以掩飾，但眼神是無法掩飾的，眼神足以透露你的一切。
昨天一整天我忙得馬不停蹄。和記者一起吃過午飯，去光化門郵局郵了點東西，在教保文庫買了兩本書，在我的「todolist」中，就只剩下去江南採訪了。我站在新聞中心對面等計程車，因為高麗亞娜酒店大部分的計程車都已經載客走了，我站的地方，正是那種想打車又不是十分趕時間的人站的位置。其實要去的地方並不遠，而我本來也是喜歡走路的，但是在空氣惡劣的地方急匆匆地趕路，實在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大約等了有5分鐘吧，我無意中看了一下四周，陰沉沉的灰色牆邊蜷縮的一位老太太進入了我的視線。她衣著襤褸，臉上的表情和身體情況讓旁觀者有隨時準備打120的感覺。在氣溫低至零下的光化門十字街旁，正賣著什麼東西。
數九寒天，除了我在等車以外，四周幾乎見不到人影。雖然戴著皮手套，穿著皮靴，我還是感覺手腳凍得幾近麻木。全副武裝的年輕女人尚且如此，隨時都要倒下的老太太卻鋪著報紙買東西，想想這是一幅什麼情景吧。這麼冷的天兒，在這種地方到底賣什麼啊。我好奇地湊前一看，老太太皮包骨的手裡拿著的，居然是那種超市裡隨處可見的橡膠手套。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問老太太多少錢。老太太細若蚊子般的聲音聽不清到底說的什麼。我只好半蹲下去湊近她，強忍住一股說不出的氣味兒帶來的不快，想聽清她到底在說什麼。卻只聽清了一句「兒子跑了，我這死不了的老婆子只好坐在這兒，行行好給點兒錢吧」。
我一個人生活將近20年，對於生活用品的價格自然熟悉不過。一副橡膠手套也就是1000到1500元左右吧。我從錢包裡拿出了5000元，「給我拿一副吧」，雖然錢包裡也有面值1000元的，但我的確是不打算收找錢的。看到我手裡的錢，老太太突然表情大變，剛才還弱不禁風的她，突然變成一幅惡狠狠的面孔用力地瞪著我。我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老人那讓人難忘的眼神
「這手套不賣嗎？」「一萬塊。」「什麼？」「一萬塊（聲音居然變得洪亮起來）」「一副橡膠手套要一萬？」「一萬（這次還用力地點頭）！」
雖然我覺得有點貴，但面對眼前這個瘦弱的老人，我實在沒法像在市場裡買東西那樣講價，或是嘴裡念叨一句「這也太貴了吧」轉身走開。我沒時間也不想再繼續和她糾纏，再次打開錢包拿出一張萬元的鈔票，然後順手拿住了她手裡的手套。她一把搶過我手裡的錢，並用力搶我手裡的手套。這些幾乎是在一瞬間發生的，我下意識地往回拽手套。天啊，這老太太居然使勁兒掐我的胳膊。雖然穿著外套，可我還是疼得直發麻。
我又問了一遍，「這手套不是要賣的嗎？」老太太還是嘟噥著，「兒子跑了，我這死不了的老婆子只好坐在這兒，給點兒錢吧」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怎麼會這樣？』就在我無奈地轉身離去的瞬間，看到了老人那空洞無物的眼神。那眼神似乎要把我吃掉一樣，讓人毛骨悚然。那眼神中似乎凝聚了自己孤零零地留在世上的所有怨恨。在這樣的眼神下，還和她談什麼常識或是道德又有什麼用呢？在掐我的那一刻，她恨不得要拽我一起去地獄（嗚嗚！）
現在想起，仍然覺得那眼神仿佛已經脫離了人間許久。空虛、冰冷、充滿了深深的悲哀，就像已枯萎多年，只剩下回聲的廢井一樣。
我像犯了罪似地飛快逃離了那裡，一直跑到了高麗亞娜酒店的門前。『早點兒過來就沒這種事了』，我心裡說不出的後悔和懊惱。感覺自己是睜著眼睛生生被搶去了一萬塊，同時也為自己廉價的同情心被這虎狼般的世界踐踏而感到羞愧。「休想拿走我的手套」，「一萬塊就當你的善心捐款吧」才是老人真正的規則。而故作瀟灑的我卻是一個十足的傻瓜。
今天早晨上班的路上，透過公車的玻璃我又看見了那個老人。雖然我馬上把頭轉了過去，但整個上午都覺得臉直發燙，心情也低落得很。內心暗暗希望她不要繼續呆在那裡，哪怕是去近處的西大門也好。因為每次見到她，我總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又同情又憎惡的心理。
舒展眉頭、凝聚目光
我經常會碰到交談時不看對方眼睛的人。而我是那種不看對方就會覺得異常尷尬的人。而對面的人如果一直都不與你對視，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或過于謹慎或害羞的性格問題，還有一種則是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在做什麼，處於靈魂漂流的狀態。第一種情況可以通過有意識的訓練而改變，只要本人產生足夠的自信、集中於談話本身就可以解決。而第二種情況的話，交流技巧已經不復重要，因為他整個人生都是一艘失去航標的帆船，在隨波逐流。
每個人都有目光黯淡的時候。J，如果某天當你照鏡子時，發現自己的眼神穿過鏡子、穿過牆壁、穿過億劫歲月卻沒有任何的情感和內容，那麼你應該有所警覺。如果眼神失去了光澤，靈魂也會變得荒蕪。肢體語言和表情雖然可以掩飾，但眼神是無法掩飾的，眼神足以透露你的一切。
而除了絕世美女以外，女人在皺眉時一般都會變得很難看（！）。所以不要皺眉，也不要讓眼神渙散。你的眉間、你的目光，無一不透露出你的性格和情感信息。管理好你的眼神，無異於充實你的心靈。
與人交談時應直視對方的眼睛，但是如果用力盯著對方就是失禮了。眼神不要只固定在對方的眼睛上，那樣會讓人感到壓力。可以把目光下落到對方的人中附近，然後再回到眼睛位置。
另外，不要對那種目光潮溼的人袒露心扉，這樣的人心軟的很，有時並非出自本意卻會背叛你。眼眸多變的人喜歡說謊，必須加以小心；而眼白泛黃的人，往往性格複雜，很可能喜歡喝酒或是許一些無法實現的諾言。瞳孔較大的人，則眼淚很多。
記得上次見面時你是戴著美瞳來的，雖然看起來很漂亮，但是別忘記每天滴幾次護眼液。如果眼球因為隱形眼鏡而乾燥，可能會患上眼病。一定要隨身攜帶護眼液。大好的青春時光，千萬別失去你眼神的光澤。
（摘編自安垠詠《世界上最值得珍惜的人是自己》/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2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