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傳說(日本篇·上)
作者:讀裁者黃遠輝,專注人文歷史,質量標準,智慧財產權
推薦書單:《日本的神話》《日本神話故事與傳說》《菊與刀》
公元2世紀,日本諸島上分布著大小100餘個部落,部落之間相互徵伐,直到公元4世紀才出現了統一的政權「大和國」,並逐漸發展成傳延至今的「菊花王朝」,日本神話主要誕生在這一時期。
日本從古代起就沒有改朝換代,菊花王朝始終是同一個王族,號稱「萬世一系」。日本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據說是天照大神的孫子,壽命長達126歲。縱觀古今中外,菊花王朝現存國祚[zuò]持續時間最久的朝代,自日本開國以來便從未間斷過,已延續了126代天皇。
第126代天皇是德仁天皇,是上皇明仁與上皇后美智子的長子,昭和天皇的孫子,御稱號為浩宮(ひろのみや),徽印為「梓」,年號「令和」。2019年5月1日,德仁天皇即位,繼承三神器和國璽御璽,成為第126代天皇,至此日本正式進入「令和時代」。
日本人特別崇尚菊花,皇室的家徽就是16花瓣的菊花,日本武士道的象徵是刀。《菊與刀》的作者魯思·本尼迪克特說:「菊花與刀,兩者構成了同一幅畫。」菊花與刀,兩種意象,菊花的凋謝,就是刀的拔出,刀拔出人死亡,那種瞬間的形態恰好照應了菊花的凋謝。菊與刀,向死而生,為死而生。菊本身就是死亡的化身,而刀無疑是通向死亡的橋梁。本尼迪克特用寫意的筆法準確地把握了一個民族的實質,讓人看到了一個民族的光榮與夢想,也看到了一個民族的底色與基調。
一、日本神話的創世紀
(一)日本神話的宇宙觀
日本神話一般是指《古事紀》(712年)、《日本書紀》(720年)開頭部分有關神靈的故事。日本神話大體上分為開天闢地、神國誕生、天照大神、山幸彥與海幸彥、風土記五個階段。
據《古事記》《日本書紀》記載,日本神話世界分為天上的高天原、地上的葦原中國(即日本)以及地下的黃泉國。高天原是諸神所居的世界,相當於古希臘神話中的奧林匹斯山、中國神話中的天庭。父神伊邪那歧送出八坂瓊曲玉,委任由太陽神天照大神治理。天照大神既是高天原的統治者,又是太陽的神格化,日本皇室的始祖,被尊為神道教最高神。天照大神在此開墾田地,傳授諸神農桑技藝,令高天原的生活安逸而和平。
葦原中國由天照大神派出天孫瓊瓊杵[chǔ]尊去管理,臨行之際贈與八咫[zhǐ]鏡、八尺瓊勾玉、天叢雲劍(日本動漫《海賊王》中海軍大將黃猿的經典招式即來自此),此後天孫的後裔便一直治理日本。天照大神的主要祭祀地是皇家神社——伊勢神宮,神體是象徵皇權的三神器之一的八咫鏡。
(二)日本神話的一代神
日本神話同樣始於混沌,與中國神話中盤古開天闢地分開混沌不同,日本神話中分開混沌的不是天地,而是天與水。隨後神域高天原最先形成天之御中主神,相繼形成了高御產巢日神(高皇產靈神)和神產巢日神(神皇產靈尊)。
天之御中主神代表宇宙的根本,是支配高天原的主宰,後出現的高御產巢日神和神產巢日神代表繁衍和生育,此三神即為「造化之神」。
此時大地尚未凝成,浩瀚的水面只是漂移著一塊油膏狀軟體,如水母般漂浮不定,上面萌發出一枝蘆葦的嫩芽。葦芽迅速長大,化為備比古神(可美葦牙彥舅尊)和天之常立神(天常立尊),此二神和前面的造化三神合稱為別天津神,是日本神話中的一代神。
(三)日本神話的二代神
葦芽後續又產生了從國立常神到伊邪那岐、伊邪那美兄妹共七代十二位神,稱為「神世七代」,這是日本神話中開天闢地的七代神祇[qí]。
伊邪那歧、伊邪那美兄妹使用天之沼矛攪動海中的漂浮物,創造出第一個日本島——淤能基呂島(意為自然凝結成的島)。伊邪那歧、伊邪那美在島上建起了一座高大的神宮和支撐天地的「天之御柱」,二神在「天之御柱」下結為夫妻。
話說有一日,伊邪那岐命問伊邪那美:「你的身體發育得怎樣了?」伊邪那美命回答道:「我的身體已經發育成熟,只是有一處沒有長合。」伊邪那岐命說道:「我的身體也發育成熟,只是多出一處,就讓我們結合在一起,生育國土吧。」於是二神相約分別自右向左和自左向右繞著「天之御柱」行走,相遇便結為夫妻。後來,二神陸續生下了淡路島、伊豫島(即今四國島)、隱岐島、筑紫島(即今九州島)、伊伎島、對馬島、佐渡島和大倭豐秋津島(即今本州島)八大島和六座小島。八大島最先出生,所以日本又稱作「大八島國」。
古代天皇的正式稱謂就是「大八島國所知天皇」。「大八島國」是指天皇統治的地方,「八」在日本是神秘數字和幸運數字,很多事物都與「八」有關,比如八百屋、八百八町、八百萬神等。
二神創造的土地來自葦芽,因此稱為「葦原中國」,是處在高天原與黃泉國之間的人間世。伊邪那岐與伊邪那美緊接著又生育了三十五位諸神,如河神、海神、農業神、風神、山神、火神等。伊邪那美在生火神迦具土時因未能控制火量,最終被火燒傷,不久便死去。
伊邪那岐憤而斬殺火神迦具土。迦具土死後的屍體化為眾多山神:頭部化為正鹿山津見神,胸部化為淤滕山津見神,腹部化為奧山津見神,性器化為闇[àn]山津見神,左手化為志藝山津見神,右手化為羽山津見神,左腳化為原山津見神,右腳化為戶山津見神。
伊邪那美死後,伊邪那歧萬分悲傷,前往黃泉國追尋伊邪那美。伊邪那美閉門不出,說自己已經吃過黃泉國的飯,無法再返回現世,勸說伊邪那歧不要試圖進入黃泉國。最終,伊邪那歧還是衝了進去,結果發現貌美如花的伊邪那美全身膿血白骨,爬滿了蛆蟲,嚇得拔腿而逃。伊邪那美惱羞成怒,派出女鬼和魔軍前去追伊邪那歧,被伊邪那歧用桃木枝和桃子擊潰,此後桃木可避邪的說法便流傳開來。
最後伊邪那美親自追來,二神在黃泉和現世的邊界——黃泉比良坂對決。伊邪那美說:「我要每天絞殺你國一千人。」伊邪那岐回應道:「那麼我就每天造一千五百座產房。」於是直到現在,每天必有一千人死去,又有一千五百人出生,人類世界從此開始出現生死現象。
(四)日本神話的三代神
伊邪那歧回到「葦原中國」,想洗個澡除去身上在黃泉國沾染的汙穢之氣,在清洗左眼時生出天照大神,清洗右眼生出月夜見尊(即月讀),清洗鼻孔生出素戔[jiān]嗚尊(即須佐之男)。後來須佐之男使用十拳劍斬殺八岐大蛇得到天縱雲劍。伊邪那歧令天照大神治理高天原,月讀治理夜原,須佐之男治理海原。
伊邪那歧與伊邪那美生育了諸神,也孕育了日本諸島、山川河流以及眾生萬物,且萬物皆有靈。這種觀念深刻影響了日本文化,正是因為「萬物有靈」的信仰,使得日本本土宗教——神道教相信,日本是由「八百萬神明」統治著的。
二、神魔鬼怪的傳說
(一)八岐大蛇
傳說,當素戔嗚尊從高天原被放逐到出雲國之後,沿著「肥河」(今日本斐伊川)行走時,遇到一對老夫婦腳摩乳(足名椎命)與手摩乳(手名椎命),他們抱著一位年輕女子大聲痛哭。素戔嗚尊於是向這對老夫婦問及緣由。
老夫婦說他們是山神大山津見神的後裔,原本生有八個女兒(即八稚女,《拳皇》中八神庵的經典招式即來於此),前七位已經被一個叫八岐大蛇(別稱八俁[yǔ]遠呂智)的妖怪吃掉。八岐大蛇每年出現就要吃一次人,這對老夫婦正為即將被吃的么女奇稻田姬而悲傷。
素戔嗚尊聽後,自告奮勇要收伏八岐大蛇,條件是事成之後要將奇稻田姬嫁給他,這哥們顯然被奇稻田姬的美麗所吸引,老夫婦得知他是天照大神的弟弟後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素戔嗚尊將奇稻田姬變成一隻梳子插在自己的頭髮上,然後叫老夫婦釀造烈酒(八塩[yán]折之酒),在地上鑿了八個洞,分別擺滿烈酒。八岐大蛇現身後,一聞到酒香就將八個頭分別鑽進八個洞中飲用烈酒,很快便酒醉倒在地昏睡不醒。素戔嗚尊趁機持十拳劍將八岐大蛇斬殺,並從其身上獲得「天叢雲劍」。自此,素戔嗚尊便娶奇稻田姬為妻,定居出雲國。
(二)八幡神
八幡神(はちまん)也被稱作八幡大菩薩,一直以來作為弓箭之神而被廣泛信仰。八幡神的起源據說來自彥火火出見尊(「天照大神」的後裔,天照大神有個孫子叫瓊瓊杵尊,他下凡到今日本九州島,與一個叫木花開耶姬的女子完婚,生下彥火火出見尊)。祭神時,以應神天皇為主神,左右為比賣神和神功皇后,三座一體合稱八幡神。
《續日本紀》記載聖武天皇在藤原廣嗣之亂時,下詔大將軍大野東人祈請八幡神之事。從欽明天皇的時代開始,八幡神乃被視為應神天皇。平安時代以來,八幡神受到佛教思想的影響,成為佛教的護法神,因而有八幡大菩薩的稱號。
八幡神是日本天皇祖神,源自皇室的源氏武士也以八幡神為氏神。鎌倉時代,源賴朝任幕府將軍,創設鎌倉幕府,八幡神於是演變為武神與武家的守護神。明治時代,實施神佛分離的政策,佛教的八幡大菩薩神號被禁止。太平洋戰爭末期,日本陸軍、海軍的航空基地依然可見寫著「南無八幡大菩薩」的旗幟,是神風特攻隊員的信仰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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