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e is different.
翻譯多即不同。
出處《多即不同:破缺的對稱性與科學層級結構的本質(More Is Different: Broken Symmetry and the Nature of the Hierarchical Structure of Science)》,菲利普·沃倫·安德森(Philip W. Anderson,1923-2020),凝聚態物理泰山北鬥,1977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
解讀我相信,這句話背後的理念,是這個世界最基本、最底層的原理之一。而且總覺得翻譯成中文之後,味道就不太對,也不知道為什麼,所以就只好把英文原文作為標題。
我們總是傾向於相信世界是連續的、線性的,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有其起因,而只要了解了這些起因,我們就能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就連曾經的物理學家們,也秉承著這樣的信念,都相信只要徹底理解了最微觀的世界,就能一步一步推導出最宏觀的世界。
可事實上,這個世界是混沌的,既非秩序也非混亂,而是連續和非連續交雜、線性與非線性共舞的。
舉個例子,例如一杯水。
在微觀角度下,組成這一杯水的無數水分子,其中任何一個水分子都作完全隨機的布朗運動,我們無法預測任何一個水分子的行進路線。
在中觀角度下,雖然每一個水分子都混亂無比,自由地舞動,但是把所有這些水分子加總,它們的隨機性被互相抵消,安安靜靜地躺在杯子裡,就是一杯平靜的水。
在宏觀角度下,把時間和空間拉長,這些水分子會自然而然蒸發逃逸,直到彌散在整個地球上,分布在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裡,有的成了雲,有的入了海,有的甚至環繞了整個世界,然後某一天,重新回到我們的杯子裡。
再舉個例子,還是這杯水。
在正常的大氣壓之下,當它處於0℃之上的時候,哪怕是0.01℃,都是完全的液態,而當溫度一旦達到0℃,就有可能瞬間凝固成冰。
這在物理學中被稱作「相變」。
0.01℃的水分子,和0℃的水分子,有任何明顯的區別麼?並沒有,因為我們知道溫度只是一個描述分子運動速度的物理量。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卻讓0.01℃的水,和0℃的水有了截然不同的形態?
More is different.
因為,水並不是水分子的簡單集合,而是包含了更多的東西,那就是這些水分子之間產生的關係,它們互相影響,彼此碰撞、吸引、連結,從而形成了某種結構、網絡,以至於產生的全新的,此前從未有過的性質。
這在系統科學裡被稱為「湧現」。
這個世界,之所以複雜,正是因為它很大程度上,是一層又一層「湧現」出來的,而各個層面又處在不斷地變化之中,時不時又交雜著不同層次的「相變」。
於是,這個世界即難以捉摸,又變幻莫測。聽起來似乎很悲觀,其實大可不必,面對這樣的世界,我們仍然有機會:
機會1:專注於某個細小的領域,我們把世界切得越細,就能夠把握越多的確定性,通過確定性取勝,大拙大巧。
機會2:抓住某個短暫的時間窗口,發現這個世界發生相變的大機會,走在趨勢之前,下重注,大舍大得。
機會3:衝進世界的浪潮裡,隨風逐浪,只要自己不死在浪裡,就總有一天,會被浪花拋舉在空中,成為風口裡的一隻豬,大賭大贏。
總而言之,它其實並不是一個簡單的理論,而是一種看待世界的世界觀,以我半吊子的水平,很難用語言把它徹底表達清楚。
而它真正給我的,其實是對於世界的好奇,與敬畏。
寫著寫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凌晨一點半,我果然是個夜貓子,晚安。
總結不確定、混沌、確定性;
自組織、多層次、複雜系統。
Many things have a plurality of parts and are not merely a complete aggregate but instead some kind of a whole beyond its parts.
那些具有多個部分的事物,不是所有部分的簡單集合,而是超出所有部分之外的一個整體。
(這句話也被廣泛流傳為:整體大於部分之和)
《形上學(Metaphysics)》8.6 亞里斯多德(Aristotle)The whole becomes not only more than but very different from the sum of its parts.
整體不僅大於部分之和,而且迥異於部分之和。
《多即不同(More Is Different)》菲利普·沃倫·安德森(Philip W. Anderson)Merely quantitative differences, beyond a certain point, pass into qualitative changes.
僅僅是超越某一點的數量差異,就會轉變為質的變化。
《資本論(Capital)》第十一章 卡爾·馬克思(Karl Marx)Fitzgerald:The rich are different from us.
Hemingway:Yes, they have more money.
菲茲傑拉德:富人不同於我們.
海明威:是的, 他們有更多的錢.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