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8日,安塔瑞斯火箭在發射幾秒鐘後發生爆炸。
2015年6月28日,SpaceX公司的獵鷹9號火箭在發射升空2分多鐘之後發生意外,在空中解體。
如今,我們成功送上天的東西越來越多,但失敗的案例也比比皆是。而這兩次發射失敗,有個非常杯具的共同點——
它們都搭載著一個叫雷切爾·林德伯格(Rachel Lindbergh)的學生的實驗課題項目。
……而且是同一個項目。
作者:Marina Koren
翻譯:antares
編輯:小Alice呀
2014年10月下旬的一個宜人的夜晚,雷切爾·林德伯格和一群人躺在維吉尼亞州阿布克爾頸路盡頭的草地上,凝望著海灣。他們緊盯著距離不到三公裡遠的瓦勒普斯島的某處,那裡有一枚14層樓高的安塔瑞斯運載火箭(Antares rocket)正準備發射進太空。它裝載了食物、補給物資和科學實驗裝置,包括林德伯格和她的團隊為之工作了兩年的那個項目。
便攜音箱中傳來了控制中心的發射倒計時,他們一起跟著讀了秒。火箭發動機點火,從發射臺噴出濃密厚重的煙霧,安塔瑞斯運載火箭開始升空前往國際空間站。有那麼幾秒鐘,它像一顆黃色寶石映在夜空中——然後就燃成了一團火球,爆炸時的衝擊波甚至將阿布克爾頸路上的一些觀眾都掀翻在地。
圖片來源:spaceflightnow.com
「我簡直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林德伯格說。
於是,在芝加哥大學就讀的第二年,林德伯格成為了某個倒黴鬼組織的一員:親眼目睹自己的心血被火箭發射失敗毀於一旦的那些人。如今,對國際空間站的補給任務已經司空見慣,搭載著林德伯格實驗設備的就是其中之一。這些補給每隔幾個月就會由火箭投遞一次,通常從俄羅斯或者美國發射。NASA使用的商業航天公司對這類任務已經算駕輕就熟,但是大家同樣清楚事故仍然可能發生——有時候真的就會發生。擁有安塔瑞斯運載火箭和天鵝座宇宙飛船(Cygnus spacecraft)的美國軌道科學公司(Orbital ATK)最終給出的結論是:他們也不能肯定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但主引擎系統發生了爆炸,於是工程師只好被迫在火箭墜落地面之前按下了自毀按鈕。
NASA TV直播畫面截屏。圖片來源:Space.com
當天,林德伯格和實驗室的同學們離開了水邊,吃了點冰激淋後,重新開始製作他們的實驗設備。他們做的課題是關於「錫晶須」的,在航天環境中,這種頭髮狀的細絲會在金屬電路的焊點上生長,並可能造成危險。原先的實驗裝置花了兩年時間才搭好,這次他們不得不趕了工,在進行了一些額外的調整後,他們將設備放到了一艘「龍」飛船上,等著由SpaceX開發的獵鷹9號運載火箭帶上國際空間站。
距離上次嘗試還沒滿一年,2015年6月,林德伯格又從南卡羅來納的家鄉查爾斯頓駕車前往佛羅裡達的卡納維拉爾角來觀看獵鷹9號的發射。火箭升空了——並在兩分鐘後爆炸了。
SpaceX的獵鷹9號火箭,在發射升空2分鐘後,發生意外事故而在高空解體。
這兩次爆炸事件並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包括2016年9月的第三起事故中也沒有——在補給任務預定發射時間之前兩天,一枚獵鷹9號運載火箭在發射臺上爆炸了。這正是問題的關鍵:這種爆炸事故中沒有死人。眼光稍微放遠一點來看,航天探索的歷史上犧牲過很多生命,因此人們不會花很長時間去悼念貨物的損失。失敗的確會導致研究計劃的推遲,但實驗通常可以重做,補給也可以另行再次發射。
不過,當你目睹你的心血和實驗設備在瞬間化為灰燼時,無疑仍然會覺得心痛。舊金山行星實驗室公司的發射與監管事務主管邁克.薩菲恩(Mike Safyan)說:「我不覺得我的大腦可以馬上處理這種事。」這家公司在2014年爆炸事件中損失了26顆成像衛星,在2015年的事故中又損失了8顆。
這種經歷很難用語言描述 。林德伯格覺得她的錫晶須實驗就像她的「孩子」一樣,「看著你的孩子連續兩次被燒成灰,這絕對是個難以置信難以承受的重大打擊。」
之所以林德伯格這樣的學生能把實驗設備送到國際空間站,是拜「學生太空實驗計劃」所賜。這個計劃的飛行項目主管斯泰西·哈梅爾(Stacy Hamel)說,這感覺就像「剛寫完的小說因為電腦故障整個消失」。而行星實驗室公司的發言人特雷弗.哈蒙德(Trevor Hammond)則將這種體驗形容成「星期天突然接到電話,告訴你公司所有的伺服器都燒了」。紐約威爾康奈爾醫學院的遺傳學家克裡斯.梅森(Chris Mason)也是受害者,他在2015年的爆炸中損失了一些設備,這些設備屬於一項研究太空人的NASA項目。他表示這種感覺就像腹部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或者更通俗的說:靠。
不過,好在他們都知道最糟糕的情況是可能發生的,這種覺悟倒是有助於緩解一些痛苦。在行星實驗室公司,高層們在每次發射前都會出現,提醒員工無論發射成功還是失敗都需要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畢竟,像SpaceX或者軌道科學公司這種私人航天公司加入這場航天遊戲要比那些更成熟的參與者晚幾年,因此發射風險也更大。俗話說,上天難。但是倒黴鬼組織的成員們卻在這句俗語中獲得了一些安慰。在2015年的事故中,梅森損失了大約價值5000美元的設備,過了幾天,他收到了來自NASA的一封信:
圖片來源:克裡斯·梅森
親愛的梅森博士:
正如NASA航天員斯科特·凱利(Scott Kelley)在2015年6月28日星期天發推所說,「上天難啊。」
SpaceX的CRS-7出了這檔子事,你現在多崩潰,我也是搞科研的,我曉得的,實在是想一想都受不了。就算人們都跟你說你的裝置都被送去國際空間站搞試驗了是無比光榮的事情又有什麼用呢?幾個月甚至幾年的科研心血都付之一炬了啊!
所以我這回給你寫信,誠然是要安慰你,但更是要督促你繼續搞科研。搞航天這個事就跟破釜沉舟差不多,就是要用我們的決心和毅力去搞科研搞突破。你想想,人類史上每一個重要的創新和技術突破基本上都是這樣:順利的時候搞一搞,不順利的時候就停一停,不可能一直順利的嘛。失敗了汲取經驗教訓,下次就搞得好了,最終肯定能搞出點成果不斷進步的。
像你這樣有創造力創新力和想像力的同志,正是我們目前最急需的力量。我們正在從國際空間站徵服火星的徵程上,我們想要讓人民群眾住到太空去,我們想要人民群眾在地球上過的更好,這些都與你的研究和努力是脫不開關係的。
第一夫人埃莉諾·羅斯福(Eleanor Roosevelt)曾經教育我們「未來屬於那些相信夢想之美的人」,希望我們繼續去相信,繼續去夢想,繼續推動我們的科技和創新不斷進步!
達娃·紐曼(Dava J. Newman)博士
一些批評者說,「上天難」是NASA和新聞機構在一次次發射失敗後所搪塞的陳詞濫調,是讓公眾的注意力從商業航天飛行進程上轉移的藉口。他們質疑,如果說常規的補給任務都算困難,那麼還怎麼徵服火星。仿佛在談及航天任務難易時只剩下了奇怪的二分法似的,但是難易通常渾然一體,密不可分。就在幾天前,距離SpaceX上次爆炸還不到半年,他們宣布將同NASA的科學家合作,探明火星上的潛在著陸點。
但是梅森和我採訪的其他對象一樣,認為「上天難」的確如此,並非藉口。「這讓人們了解了失敗的必然性,」他說。「東西必須炸掉幾次才能得到糾正。」
當然他們也沒人責怪航天公司,這可能是因為儘管有所損失讓人沮喪,但是至少在太多數情況下,他們的實驗設備都還可以重建。梅森的設備通過另一枚火箭運抵了國際空間站。如今他已經全心投入到傳回的數據中,來研究太空飛行將會如何影響太空人的DNA。每周可以生產20顆鴿子衛星的行星實驗室公司最近也通過印度宇航局開發的火箭將88顆衛星部署入軌道。林德伯格和她的團隊再次重建了她的實驗,在去年四月將它放在了一枚將從卡納維拉爾角發射的獵鷹9號運載火箭上。她目睹發動機點火,煙霧升騰,火箭沖天而起。
這一次,沒有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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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換了二維碼
但依然整天在科普些不正經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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