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春天是懷念海子的季節：因為一個人，記住一座城
文/午夢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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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以海子的名詩《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為切入點，細述德令哈的前世今生，又穿插敘述海子生命中的三段戀情，以及最終臥軌自殺的悲劇人生。曾經荒涼的德令哈，生前寂寞的海子，與如今輝煌發展的德令哈以及死後盛名的海子，兩相對照，讓人無限感慨唏噓，不勝浩嘆。
（德令哈市）
春天是懷念海子的季節。
每當春天到來，尤其是春三月接近尾聲的日子裡，很多人都會想起詩人海子，想起他的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然後便有一種衝動，想坐車去一次海子的家鄉安慶，祭拜海子；或者訂一張機票，直接飛去青海德令哈。
當然，也包括我。
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未能成行。
我想，一定也有很多人和我一樣，在讀海子詩之前，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德令哈的地方，然後在讀完海子詩之後，又一定主觀認定，德令哈，那個荒涼多雨的城市，一定是世界上，最憂傷的地方。
德令哈。
當這三個字，在我們一遍遍的低聲默念中，在舌頭的輕輕迴環往復間，仿佛有春天最後的花瓣自枝頭輕輕墜落，仿佛如這一世無盡的生死輪迴，悠悠顫顫一轉身，又是一輩子。
在海子筆下，那雨水中荒涼的邊陲小城，那一望無際的戈壁灘，從此如烙印般印刻到我們的心上，而德令哈真正的樣子，或許早已無人關心。
（詩人海子）
01真實的德令哈
德令哈市位於青海省西北部，"德令哈"是蒙古語，意為"金色的世界"。
說起這個名字的來歷，大概可追溯到公元1637年。相傳，當時西蒙古固始汗，率兵從新疆烏魯木齊遷移至青藏高原定居，並在這裡建立了統一的青藏高原政權――和碩特汗國。
（固始汗是成吉思汗之弟的後代）
這固始汗建立了汗國後，開始分封自己的八臺吉（固始汗在青海有八個兒子）。臺吉是對蒙古貴族的尊稱，相當於「貝勒」、「貝子」。
其中分到現在的德令哈一帶牧場的臺吉，帶領屬下來到這裡時，當時恰逢金秋八月，但見此地水草豐茂，連片的草原一片金黃，在群山環繞中，還有一片空曠牧場，附近還有美麗的湖泊和茂盛的蘆葦，水天一色。
臺吉不禁喜出望外，大叫道：「蒼天給我們賞賜了這片寶地，那就把這個地方叫做『阿里騰德令哈』吧」。
從此這個地方就定名為「阿里騰德令哈」。後來人們為了稱呼方便，就把這裡簡稱為「德令哈」，沿用至今。
在德令哈，有一大一小兩個美麗的湖泊。
（託素湖）
大的叫託素湖，面積一百八十多平方公裡；小的叫可魯克湖，面積五十八點六平方公裡。託素湖和可魯克湖相隔不遠，猶如一對風姿綽約的姐妹，向世人展示著她們迷人的風景。
（可魯克湖）
最奇妙的是，儘管兩面湖泊近在咫尺，卻一鹹（託素湖）一淡（可魯克湖），給這對富有神秘色彩的姐妹湖增添了無限神韻。
「託素」在蒙語的意思是「酥油湖」；「可魯克」的意思是「水草豐美的地方」。
另外，早在上世紀70年代，德令哈還以外星人遺址聞名世界。
出德令哈市，沿敦煌方向前行約40公裡，就來到了位於柴達木首府德令哈市西南40多公裡處的白公山。
白公山北鄰可魯克湖和託素湖，外星人遺址就坐落在託素湖南岸。該地有三個深6米的不規則三角形巖洞，還有從上至下的鐵管從山巖間貫穿而過。由於不合常理，被認為是外星人遺址。
（外星人遺址）
但是德令哈因為地處青藏高原，雖然日照充足，陽光充沛，卻高寒缺氧、空氣乾燥、少雨多風。
所以這裡並不是一個多雨而憂傷的城市，像海子到來的那樣一個雨水綿綿的大雨之夜的天氣，並不多見。
德令哈於1988年建市，解放前不過是一個只有40多戶人家，300多人的邊陲小鎮，說它從前是「一座荒涼的城」，倒符合事實。
只是如今，在太多讀者的心裡，它或許更是一座屬於海子的城。
（在太多讀者的心裡，德令哈或許更是一座屬於海子的城）
02姐姐是誰？
除了德令哈，那一句
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也是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最動人心扉的一句著名情話。
當然不是真正的姐姐，在這首詩裡，姐姐應該等同於戀人。
但是這個被海子稱作姐姐的戀人是誰呢？相信每個讀過這首詩的讀者，都想知道。
首先，當然不是他的初戀女友，來自內蒙古，家住呼和浩特，父母均是高級知識分子，名叫波婉的女孩。
這段戀情因為女方父母的反對，持續到1986年的秋天，兩人最終徹底分手。
波婉父母給出的反對理由也合理：海子出身農村，又一窮二白，還不修邊幅，邋裡邋遢，除了寫詩，不會有什麼前途。
海子曾於這一年自殺過一次，但未遂。
海子的第二個女友，叫詩芬，是昌平文化館的一名職工。兩人在文化館的閱覽室相識，爾後詩芬便經常邀請海子，到文化館組辦的「業餘文學創作班」講課。
詩芬比海子大4歲，是一個勤勞樸實的女孩，經常到海子住處幫忙洗衣做飯，照顧海子的生活。但是海子沒有早婚的打算，在當時已經27歲的詩芬，為避免成為「老姑娘」，最終選擇嫁給了當地一個文物局幹部。
海子的第三個女友，是他的女同事白佩佩。
白佩佩來自遙遠的青海德令哈，不僅是海子的大學同事，也是一位朦朧詩人，但當時已結婚生子。
據說，海子曾經兩次坐火車去西藏，經過青海時，都特意在德令哈留宿一夜。
本詩寫於1988年，海子第二次坐火車前往西藏時。
詩中姐姐，就是指他的女同事兼女友白佩佩。
這段戀情，當然更不可能有什麼結果。
寫完這首詩的第二年三月，也就是1989年3月26日，海子在山海關附近臥軌自殺，年僅25歲。
（海子）
03一首詩繁榮一座城
今天的德令哈，海子的巨大影響隨處可見。
在德令哈的母親河——巴音河西岸，從南向北，一直到巴音河大橋，依次建有海子詩歌碑林、海子詩歌陳列館、海子紀念碑。鱗次櫛比。
2012年7月30日，青海省德令哈市舉辦了首屆海子詩歌節，同時舉行了海子紀念碑、紀念館落成典禮。
首屆詩歌節還專門聘請國內優秀的雕刻師，選用了一塊原材料重達7噸的崑崙玉石，精心雕刻海子紀念碑。
紀念碑為海子半身頭像，重約5噸，高1.68米。精選了20多首海子的優秀作品，雕刻在20多塊形態各異的石碑上，共同組成海子詩歌碑林。
（海子詩歌陳列館）
如果有一天，你漫步在德令哈的大街之上，看著華燈閃爍的這個遙遠而陌生的城市，遠望那些以海子之名命名的各式各樣的建築，無論如何你也不能把今日經濟如此繁榮、城市輝煌發展的德令哈，和海子筆下那座荒涼多雨的城聯繫到一起。
（德令哈夜景）
生前寂寞死後名，海子自殺後，他的生前好友駱一禾，嘔心瀝血、日夜兼程，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為他編好了兩本詩集。
然後是《人民文學》《詩刊》《詩歌報》，曾經對海子不屑一顧的這些名刊大刊們，都陸續發表了紀念海子的詩歌專頁。
海子的盛名所及，讓德令哈也迎來了它的輝煌發展季。只是，人世的喧囂與繁華，不管是在生前，還是死後，都與他無關。
（海子墓）
他說，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他說，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
原來，塵世的幸福，早已與他無關，他惟餘兩手空空。
在1988年的那一個大雨之夜，詩人來到這座多雨荒涼而悲痛的城，無助地感受到兩手空空、人世空空，到處是戈壁，一片荒涼。人間處處無路可走。
是這樣無奈而絕望的人生。
又與死亡無限接近。
絕望的盡頭是死亡，是毀滅，是徹底結束。
有時想，在那一個大雨之夜的德令哈，內心痛苦絕望交織的詩人，早已不關心人類，他心心念念的，或許只有「姐姐」曾經帶給他的溫暖歡愉，還有死亡帶給他最後的安穩歸宿。
因為一首詩，海子結緣一座城，繁榮一座城。
可是，最終絕望孤獨走向生命終點的詩人，又有誰來安慰溫暖成全他、給他塵世的幸福呢？
附：海子詩作《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這是唯一的，最後的，抒情這是唯一的，最後的，草原我把石頭還給石頭 讓勝利的勝利今夜青稞只屬於他自己一切都在生長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 空空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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