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靜(moggie),23歲,來自四川瀘州。因為選擇成為一枚「海乘」,年紀輕輕就已去過40餘個國家,100多個城市,環遊地球兩圈。
年初,穆靜所在的郵輪從義大利啟航,由於疫情影響,受困大西洋海域長達180天。
多個陸地國家拒絕停靠,被迫隔離……她把這段經歷稱為「奇遇」。
穆靜工作的豪華郵輪重約17萬噸,超過2000個客艙,最多可容納5000位客人。往日,船上總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後來,客人陸續離開,郵輪只剩下300名工作人員。
▲穆靜工作的豪華郵輪
▲彼時,因多個陸地國家不同意郵輪停靠,只能隔海相望
「從3月14日開始,整艘郵輪實行封閉管理,與世隔絕,恍如孤島。工作人員每日進行體溫檢測,每個角落都要打掃、消毒,四處也蓋上了白布,只留下極少的活動區域。」穆靜說,為減少接觸傳播的概率,所有海乘被迫分散隔離,兩兩住進空置的遊客房間。
她苦中作樂地想,「平時難得有機會享受陽光房、海景房,賺到啦!」
你看,儘管疫情突擊,但穆靜一點兒沒有愁眉苦臉,萎靡不振。
她迅速調整心態,每天跳舞、練瑜伽、打太極、學英語,還和同事熬夜追劇,小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她悅納所有善意,銘刻點滴溫暖——
中華人民共和國駐休斯敦總領事館主動提供了醫療物資和醫用口罩;郵輪公司月虧一億美金,還為船員免費提供吃住、主動延期合同,努力對接陸地國家請求停靠;可愛的船長爺爺每天元氣滿滿,制定路線,送了一批又一批的船員安全歸家……
▲船長爺爺過自己家門而不入,堅持先送所有船員回家
海漂之路漫長,但正是這些源源不斷的、關於愛的奇遇,溫暖了穆靜孤獨的旅程。雖然合同到期,失業在即,只是回顧來時路,她從未後悔當初的選擇。
小時候的穆靜懵懵懂懂,對未來沒什麼規劃。父母希望女兒教書,安逸穩定,穆靜無可無不可,順水推舟就去了瀘州職業技術學院讀英語教育。
也是上了大學之後,穆靜才漸漸察覺到,自己是個不想按部就班的女孩子。
大一創業,失敗以後不肯服輸,大二捲土重來。到了大三,郵輪中介來學校招聘,一句「世界這麼大,當然要趁年輕去闖一闖」,瞬間戳中了穆靜的心。
她冒著未知的風險,孤身來到重慶培訓,然後去武漢考證,折騰了大半年,終於如願以償,籤約郵輪公司,成了一名海乘。
2018年11月,「穆靜夢遊海上仙境」,從上海啟航。
她去過好多地方,日本、新加坡、挪威、冰島、英國、法國、俄羅斯……航線算下來差不多繞了地球兩圈。
海乘生涯當然有枯燥的地方。
穆靜說,郵輪管理嚴格,只能穿制服,不能到處走動,也不能住客人的陽臺房和海景房。而且工作時間特別長,通常是工作8個月休2個月(或工作6個月休2個月)的節奏,「只要是合同期內,在船上的每一天都需要工作。」
但這些小問題和沿途的樂趣相比,又變得不值一提。
穆靜走進了現實版《動物世界》。
她覺得加勒比海的海鷗很自來熟,面對投餵來者不拒,甚至只是伸出手比個心,它都會被吸引,遠遠飛來熱情互動。
她說最風騷的動物是飛魚。
有一次,郵輪進入南海領域,無意驚醒沉睡的飛魚,它們撲稜稜往遠處逃竄,留下一道深深的、風騷的Z字形波紋。
南海飛魚
風騷的走姿
穆靜邂逅了最多元的「國家地理」。
「印象最深刻的是義大利威尼斯的日落,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壯觀和震撼。還有挪威的景色也超級美,當我坐在一張長椅上,看著天空和山海,感覺當下那一刻,我已經擁有整個天地,別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在正常行駛的情況下,我們每天醒過來以後,看到的都是不同的城市。有時候不知不覺就到了鐵達尼號的起點站——英國南安普敦,過幾天又到了鐵達尼號離開歐洲的最後一站——愛爾蘭科克的考福(Cobh)碼頭……哇!那種時候真的有看到歷史從遠處走來,在自己眼前浮現的畫面,然後就常常生出一種不枉此生的激動。」
穆靜很驕傲,她在23歲的年紀,就實現了環遊世界的夢想。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完善了自己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新女報:接下來的規劃是什麼?還會繼續做海乘嗎?
穆靜:我已經看過這個世界,體驗了大多數人沒有體驗過的生活,足夠了。這次疫情的發生,讓我更珍惜時刻提供避風港的家。我們現在正在馬來西亞接受隔離,確定健康以後就回國和閨蜜一起創業。
新女報:有點好奇空乘和海乘的區別是什麼?
穆靜: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飛機是把人或物從這個地點運輸到那一個地點,要的是結果。而郵輪更看重「郵和遊玩」這個屬性,郵輪上五星級酒店、免稅店等各種陸地上有的部門應有盡有。
新女報:結束兩年海乘生涯,有什麼想對自己說的嗎?
穆靜:我一直很感謝自己在20歲的時候邁出了第一步,去開啟未知的旅途。我雖然沒有什麼偉大的夢想,但是我沒有辜負自己的青春。二十不惑、三十而立,人生是要活成勵志偶像劇還是狗血肥皂劇,完全取決於自己。
後記
在海上漂泊180餘天后,此刻的穆靜正在馬來西亞接受隔離。
祝願她早日回國,在家鄉開啟另一段精彩人生!
文_首席記者阿龔 葉煉
圖_被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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