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造型藝術始於素描,從原始洞壁繪畫和原始工具上的紋飾,可以理解到人類的祖先,在原始生活中就已具備天賦的造型本能。他們描繪野牛的形象,雖然是原始的繪畫,形象生動有力,線條簡練樸實,而且抓住了主要特徵。似乎作者曾經受過造型鍛鍊,具備了造型能力一樣;就象我們今天運用的「藝用解剖」,「透視」等自然科學的一般規律,以極構圖結構、提煉概括、虛實處理、以至形式美等等藝術規律和藝術處理等方面的學理,這些原始繪畫、藝術上都已接觸到了。
我們還可以領會到,當時的作者,在生活中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對形象的深刻感受,不然是無法達到這種表現效果的。不但如此,原始藝術早已能適應和運用不同條件,創造出不同形式的藝術形象。人們可以看到洞壁上的繪畫與工具上裝飾性的形象的變化。裝飾性圖案與自然形象的不同,說明處理形象的方法變了,造型的格局變了。從那時起,所用藝術造型的工具和手段都是純樸的素描畫。人們已能適應不同條件和工具性能,創造出不同的素描形象。說明素描本身具備適應一切造型需要的條件和變化的性能,能反映出任何藝術造型的特性和風格。
就近代的各種造型藝術專業來講;雕塑、工藝美術、建築、舞臺美術、繪畫,包括壁畫、漫畫、國畫、版畫……等專業中,哪一項專業是素描不能適應的呢?我們以國畫和漫畫這兩種特殊的畫種為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一幅傑出的素描畫。全幅都是用了淳樸厚實、自然生動的線條,都是用各種長短墨線勾畫而成。杜米埃的素描,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講是漫畫傑作。他的作品所以能如此激動人心,是因為他把那些被諷刺對象的五惡靈魂,用尖銳潑辣的造型手段,深刻地在形象上揭示出來。
當然杜米埃在藝術上所以能有這樣的成就,首先是他洞察到了那個社會的本質。他若不是一位傑出的畫家,這樣獨具風格的形象,是不能觀察和體會到的。他的筆調和藝術特點,是孕育於他的諷刺的體裁之中。杜米埃如果沒有素描的造型基礎,沒有熟練的繪畫基本技法,如果沒有充分利用了素描藝術的各種造型條件,是不可能塑造出這樣深刻、具體、概括、誇張、漫畫化了的典型形象的。因此,我認為漫畫藝術或其他各種造型藝術,也完全需要素描的基本功。再以庫克雷尼克塞為例,他們有了油畫自畫像那樣的繪畫基礎,並不會影響他們的漫畫造型。
鋒利的筆法和潑辣的線條,這種功力,不也就是從素描的鍛鍊中產生的嗎?素描的造型因素,主要是點、線、面。運用點、線、面的變化,可以表達我們目所能及的一切物象,所以素描的路子是非常寬廣的。一般將來,有的用線,有的用面或線面結合來刻畫形象。而漫畫呢,也有單用線來表現的,這是我們國內常見的方法,但西洋漫畫多用面、線面結合或複線的方法。無論用線、面、線面結合或複線,都可以叫做素描。當我們利用點、線、面來造型並不斷鍛鍊造型的基本功時,同時也就在深入理解這三種表現手段的性能,理解線和面的關係。
尤其在進行結構和塑造形象過程中,真正能理解和掌握面的意義及其性能,才能真正理解和掌握線的實質問題。我們用線來概括面的結構以及進行造型,線條本身就能表達面的結構。我們從《八十七神仙卷》的衣褶線條,和希臘雕塑《出水的維納斯》的衣紋線條上,可以體會到掌握造型的客觀規律所具備的性質和性能,表達出自然界所體現的真理,能給我們有不同的愉快的感受。從結構來講,線是最明確地掌握結構的契機,這是指像建築那祥先立一個骨架。
面的組合,面的轉折、複合、交叉、起伏,同樣能取得表現形象的具體效果,這主要在於處理組織結構問題。而面的塑造,會使形象更具體、更完整、更美。塑造過程是緩慢、複雜、比較困難的。運用線和透視來組織形體,和用面來組織塑造形體,這兩種造型技法,從雕塑專業來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素描就必須在平面上來理解空間形體。抓結構時運用幾何形概括的方法構成的線條,可叫做結構線。根據對象表現自然形象的線條,我們可以叫它為形象線。
素描結合造型藝術的各項專業,根據各項專業造型的特點,應該是有傾向性的。但這種傾向性不是硬套上去的,尤其剛開始進行素描基本功鍛鍊時,更需要熟悉和掌握「全面因素」的素描技術。素描練習,包括掌握各種自然規律和藝術規律,涉及到造型的主觀的和客觀的各種因素。如以工藝美術為例,裝飾性比較強,作者對對象的觀察方法也就有不同。是帶著專業造型的特點與要求去觀察、體會、和進行形象思維的。專業特點是自然形成的。
這主要是指某一藝術專業所用工具、材料以及藝術形式與藝術體現的條件,形成和創造了這種帶有專業傾向性的素描和素貓教學方法,對年輕的學員來講,在一定時期內,必然可以更順利地去學習掌握某一專業的造型基本功。可是,造型藝術畢竟還是有它的共同性。既要掌握造型的各種規律,要堅持具有「全面因素」的素描鍛鍊,又要能在某一專業的特點上深入。因此各專業的素描同時又充分地顯示了它的共性。既然某一造型藝術專業的素描必然會有某一專業的傾向性,因此我們可以理解到,如果素描沒有專業的特點,那素描決不能成為一切造型藝術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