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曼奇葩的殺兄屠弟制度,竟與國運同興衰!152年發生了什麼?

在西方文明的重要源頭之一基督教傳說裡，最初的人類誕生之後第二代就已經發生了兄弟相殘的事。當時亞當和夏娃的大兒子該隱就因為妒忌弟弟亞伯更受神的寵愛而把他給殺了。而在西方文明的另外一個重要源頭希臘羅馬文明裡，兄弟相殘也是與起源相關的事。比如許多朋友都知道，羅馬建城傳說有兩兄弟羅慕路斯和雷慕斯被母狼養大建立羅馬城的故事。但可能一些朋友不知道的是，被母狼養大的這兩兄弟，後來也最終反目，為了爭奪眾神的寵愛以及羅馬建城計劃的決定權，羅慕路斯把雷慕斯給殺了。

雖然這些傳說不能直接被當作歷史，但這些傳說能夠流傳，其實也從一個角度說明這類事件在世界各地都有著悠久的歷史，特別是在一個社會中具有重要地位的王室成員之間（兩個故事都可以被理解成發生在各自傳說中的王室中）。那麼既然這樣，為什麼奧斯曼帝國的兄弟相殘還可以被稱為奇葩呢？這是因為，在奧斯曼帝國，「殺兄屠弟」曾經被定為一項王室制度，而且真的是很認真地執行了至少100多年，這在人類歷史上著實是非常罕見的。那麼當時奧斯曼帝國是在什麼背景下出臺並實施了這項奇葩制度呢？

雖然這個制度發展到後來非常奇葩，但它最初的淵源倒也並非完全沒有邏輯可循。奧斯曼帝國的崛起始於公元14世紀下半葉。從公元1387年開始，奧斯曼帝國通過對東羅馬、威尼斯和塞爾維亞等當時東南歐地區的主要國家發動的一系列攻勢，已經基本確立了東南歐霸主的地位。在公元15世紀初，東羅馬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周邊已經都落入了奧斯曼手中，奧斯曼已經在著手進攻君士坦丁堡，可以說這時東羅馬就已經走到了滅亡的邊緣。

但在公元1402年，一個意外的敵人卻使奧斯曼稱霸東南歐的進程險些夭折。當時，源自中亞的帖木兒帝國在其雄主帖木兒的率領下，在背後對正在主攻東南歐的奧斯曼帝國發動了突襲。公元1402年7月，帖木兒大軍包圍了奧斯曼重鎮、今天的土耳其首都安卡拉，毫無防備的奧斯曼蘇丹巴耶濟德一世倉促回師增援，結果其軍隊卻發生叛變，最終奧斯曼軍隊慘敗，巴耶濟德一世做了俘虜。

而在此之後，雖然帖木兒的攻勢並沒能持續多久，但奧斯曼帝國卻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境地。巴耶濟德的四個兒子蘇萊曼、伊薩、穆薩和穆罕默德之間爆發了長達11年極度血腥的內戰。最終穆罕默德通過與東羅馬結盟，才在公元1413年擊敗了其它兄弟，重新統一了奧斯曼並成為其君主穆罕默德一世。所以可以說穆罕默德也是基本將自己的兄弟殺光之後，才成為了奧斯曼君主。而且，因為他被視為再造了奧斯曼的中興之主，所以他的即位過程也對後來奧斯曼歷史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

殺兄屠弟的制度化

應該說穆罕默德一世殺死所有兄弟的過程，和其它文明裡也曾多次發生的事件沒有本質的差別。但這件事在幾十年後，卻成為了「殺兄屠弟」制度化的引子。對世界史感興趣的朋友估計都知道，在公元1453年，奧斯曼帝國佔領了君士坦丁堡，滅亡了東羅馬帝國。當時在位的奧斯曼君主是穆罕默德一世的孫子穆罕默德二世，而這個人也確實是個狠角色。

在他12歲的時候，他的父親，也就是穆罕默德一世的兒子穆拉德二世就把蘇丹寶座讓給了他。但這穆罕默德二世小小年紀卻好像已經深諳權力的秘密。他貌似知道父親活著的時候真正的大權肯定不會是自己的，所以表現地極其大公無私，對蘇丹的位置似乎毫無留戀。在兩年之後，他竟然以需要父親統帥奧斯曼軍隊繼續徵服大業為由，又主動把蘇丹的空座還給了父親。

這樣到了公元1451年，穆拉德二世死了，穆罕默德二世名正言順地成為了蘇丹。而這時真正大權在握的穆罕默德二世跟上次坐上蘇丹寶座時的表現就完全不一樣了。根據一些記載（有爭議），他在坐上蘇丹寶座之後，立即就派人去把自己唯一的弟弟，當時尚在襁褓中的艾哈邁德給殺死了，理由是為了防止祖父那一代因為兄弟內戰導致國家分裂、國力虛耗的悲劇重演。

而且他不僅自己這樣做了，在位期間還公開表示：在自己身後自己任何一個成為了蘇丹的後代都有權將其兄弟殺死，以此降低因為兄弟爭奪王位而導致叛亂以及內戰的可能性。而且他還把這個聲明寫入了自己在位時編定的《穆罕默德二世的法律書》中，使這個規定自此成為了奧斯曼帝國的成文法律，而在他之後的奧斯曼歷代君主還真就把這個規定不折不扣地執行了100多年。

首先，在穆罕默德二世死後，因為他在位時間很長，所以當時他的兩個兒子傑姆和巴耶濟德都已成年，而且都已經成為了一方總督。因此很自然地，這兩人為了爭奪蘇丹寶座也為了活命開始大打出手。結果巴耶濟德取勝成為巴耶濟德二世。而傑姆則流亡歐洲，希望藉助歐洲人的力量幫助自己翻盤。但他到了歐洲之後很快被歐洲人囚禁，而且此後成為了歐洲人對付巴耶濟德二世一張好用的牌。後來每當巴耶濟德二世進攻歐洲時，歐洲人就威脅要把傑姆放回奧斯曼，最後這個人質甚至在一段時間內讓巴耶濟德二世同意每年給羅馬教廷進貢4.5萬個金幣。

所以巴耶濟德二世雖然沒能殺死兄弟，但卻再次驗證了奧斯曼王室中兄弟就是死敵的「理論」。而在此之後，「殺兄屠弟」在奧斯曼帝國就得到了越來越嚴格的實施。巴耶濟德二世死後，他的兒子塞利姆立即宣布繼承蘇丹王位，隨即就將自己的兩個兄弟艾哈邁德和科爾庫特殺死。此後繼位的多位蘇丹也重複了這一實踐。而把這一實踐做到最滅絕人性程度的則是巴耶濟德二世的六世孫穆罕默德三世。在他之前，他的父親穆拉德三世做了21年的蘇丹，所以到他即位時，已經39歲了。而他父親長期擔任蘇丹也很自然擁有了大量子嗣，所以在穆罕默德三世登基時，他總共有19位兄弟在世。

而這穆罕默德三世也可能是等著繼位等的時間確實太長了，已經等不及施展自己治國的雄才大略，以至於他剛一即位就立即「踐行法制」，把自己的19個兄弟全部用絲絹絞死，並將他們和父親合葬，而當時其中一些人都還是吃奶的孩子，這也堪稱是殺兄屠弟政策的巔峰了。

但這種作法駭人聽聞是毫無疑問的，所以即使在當時的奧斯曼國內，其實也引發了民間強烈的反應。而且這穆罕默德三世非常懶散，在位期間把朝政都交給了母親莎菲耶打理，再加上他只擔任蘇丹8年多就死了，當時奧斯曼國內對上一波殺兄屠弟的慘劇還記憶猶新，所以當時奧斯曼國內出現了大量廢除殺兄屠弟做法的呼聲。

因此他的繼承者艾哈邁德一世最終廢除了這條殘忍至極的法律。此後，奧斯曼效仿歐洲王室，開始採用長男繼承制，但也許是為了跟傳統接軌，其它王子的待遇還是相對嚴苛。他們在新君繼位後會全部被軟禁，直到去世或者新君認為他們有用，對其另有任命時為止。當時這一政策在奧斯曼帝國還有了專門的名稱，叫「卡菲斯」（Kafes）或者叫「鳥籠」政策。

所以從真正成為制度到最終被廢除，奧斯曼帝國的殺兄屠弟政策差不多實行了152年。根據一些史料記載統計，在此期間總共有超過80名奧斯曼王族因此而喪命。客觀地說，這一政策確實為奧斯曼避免了一些內戰，使其對外擴張的政策得到了比較連續的執行，因此也使一些人認為殺兄屠弟政策是奧斯曼得以強盛的根本原因之一。但如果全面地看，奧斯曼在當時的強盛也是多種原因造成的，比如當時正值火器興起前夜，傳統騎兵承接蒙古徵服，處於最後的黃金時期等。而且其實在後期，殺兄屠弟政策的負面效應也體現的很明顯：蘇丹們在殺了兄弟之後王位再無威脅，結果失去危機感之後基本都出現了懶政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