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錦衣難著
這一生不知道該給自己下一個怎樣的總結,從心底裡來說我最盼望的是遊歷,去一個找不到自己的地方。別人找不到,最好自己也忘卻。滿頭亂髮,蓬頭垢面,煮著四季不變的茶,哼著千奇百怪的曲兒,看著漫山遍野的花,追著五色的蝶兒蜂兒鳥兒,黃昏回到自己的窩棚,身子一蜷,小盹一打,沉沉睡去,春夏秋冬不必那麼分明,人情物慾不擾心田。自在的如同一片處女地,自顧自的孕育生長。可是我知道這想法在這世道過於奢侈,名山大川已然成為圈錢的不二聖地,哪還有可以供人休憩的世外桃源呢?
真正的風景是一顆美麗的心,沒有盡頭。
寫作者的妙處就是把世間的不可能變成可能,把沒有聯繫變得有聯繫。把頭腦裡的靈光乍現捕捉,訴編成文字,以期凝成一束光照進讀者的心裡。本質上來講,和售賣者沒有兩異。售賣者售賣的是自家出產的果蔬,作者出賣的是自己賣力捕捉的靈感,不同的是,不違時令,果蔬恆有。夜夜勤耕,每如守株。
老年人的糊塗是現實中的夢境,一生當中的記憶被一件突然的事或永恆的衰老撕成無數的碎片,他們努力拼湊的完整卻已經是無能為力了,時間只在清醒者的世界裡才有意義。
每一條熱鬧的街都曾熬過歲月無涯的荒涼和孤寂,每一個自甘孤獨的人都曾對生活有過無比的狂熱和期待,是時間有意無意的改變了一些東西。讓荒涼和孤寂也不得永恆,讓狂熱和期待歸於平淡和落寞。
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動物,進化到了極致,暫時離卻了被自然界其他物種蹂躪吞食的命運,因為老天給了人類最強大的大腦,我們懂得思考,懂得各種陰謀詭計,學會了製作各種驚奇巧妙的機關陷阱,懂得利用動物習性和愚蠢將他們趕盡殺絕,屠戮殆盡。我們是這個世界的主人,用主人的視角統治這個世界還嫌不夠,我們尚且覺得主人過多,我們把其他地區的人們當做敵人,視為奴隸,視為和其他動物一樣的兩腳動物,幾萬年可考的歷史我們都在打來打去,用自己超級的大腦維持著人類這一物種數量的巧妙平衡,自然界的一切殺伐屠戮,食物鏈投影在每個人的心中,弱者成為強者的食物,內心的食物。這是我們人類可笑的聰明嗎?
我似乎聽到了時間在寂靜的夜晚飛快流逝的聲音,那是一種雨簾打在油布上面的聲音,簌簌成片,有些特殊的忙亂,並非像一場平靜的撤離。
感情的可貴恰恰在於它的不恆久,當我們擁有它的時候我們意識不到它是以分秒計算的,當它離開了,它所留下的虛空會貫穿我們的一生。
作家想來是不必要真的經過一些熬煉也能從其他人的生活中偷來一些東西。其他人的生活是寫作者的寶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
好的書籍是朋友,但也僅僅是朋友。與好友會晤是快事,但必須自己有話可說,才能真正快樂。一個愚鈍的人,再智慧的朋友對他也是毫無用處的,他坐在一群才華橫溢的朋友中間,不過是一具木偶,一個諷刺,一種折磨。每人都是一個神,然後才有奧林匹斯神界的歡聚。
一叢花等待了那麼久,只為在最絢爛的時刻取悅偶然走過的你,有什麼理由不去珍視呢?
舒服的姿勢只會讓身體感到放鬆,卻不妨礙心靈依然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