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鬧獨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加州的獨立運動其實是一個長期積累的歷史性問題:加州全稱加利福尼亞州。在1846年之前加利福尼亞是墨西哥的領土。當時墨西哥出於鞏固國防和經濟開發的原因一度積極鼓勵國內民眾向加利福尼亞移民,同時也大量吸納來到當地的外國移民。然而一個出乎墨西哥意料之外的局面開始逐漸形成:湧入的美國移民很快就在人口數量上超過了當地人。到了1846年當地的美國定居者們建立了索諾馬共和國並豎起了自己的大熊國旗(所以又名熊旗共和國)。
1846年美國和墨西哥之間爆發戰爭。這年7月7日美國海軍準將約翰·斯洛特在佔領蒙特雷後聲稱加利福尼亞為美國領土。當時加利福尼亞人儘管想要從墨西哥獨立出來,但其實對獨立後是否加入美國其實是存在不同意見的:在北部的加利福尼亞人選擇與美國士兵並肩作戰,但南部的加利福尼亞人卻抵制了美國的戒嚴令。1847年美軍將領史蒂芬·卡尼擊敗南部加利福尼亞抵抗軍。1848年墨西哥在《瓜達盧佩伊達爾戈條約》中正式將加利福尼亞割讓給美國。
從被併入美國領土的第一天起加利福尼亞就和聯邦政府存在一定的疏離感:加利福尼亞人畢竟曾建立過自己的國家。在加利福尼亞人看來自己在美墨戰爭一開始與美國的合作是為實現從墨西哥獨立的目標,然而事後美國卻趁機直接接管了加利福尼亞人的「熊旗共和國」。這就為日後的加利福尼亞獨立運動埋下了伏筆,而加利福尼亞日後的歷史發展軌跡則加劇了這種獨立傾向。從1849年起來自世界各地的淘金者開始湧入加利福尼亞,由此開始了加利福尼亞的淘金時代。
加利福尼亞的港口城市聖弗朗西斯科有兩個中文名字:舊金山和舊金山。為什麼這座加州城市會有兩個中文名字呢?事實上就是早期來到這裡的華人淘金者給取的。當時正值美國的西進運動時期:湧入加利福尼亞等西部地區的不只有華人移民,事實上美國東部人、歐洲人、墨西哥人紛紛湧入此地。時至今日加州已成為一個典型的移民社會:當地只生活著38%的白人,而拉丁裔、亞裔和黑人則佔絕大多數人口。
加州作為美國人口最多、人種最多、包容度和友好度最好的一個州在發展上離不開移民的貢獻。美國儘管是一個移民國家,然而美國發展至今已然成為一個漸趨保守的國家。自從川普上臺後處處強調美國優先原則,不僅由此引起了中美之間的貿易摩擦,也引起了美國與歐盟、日本、加拿大等傳統盟友的關係波折。同時趨於保守的川普政府開始實施反移民政策,而這一切恰恰使加州成為了最大的受害方。
川普政府的政策與加州的利益相悖使加州的獨立意願變得越來越強烈:川普政府執行的是保護公民擁有持槍權的政策,然而加州政府認為這是導致美國社會槍擊事件頻發的根源;加州是一個允許種植、銷售和使用大麻的州,而美國政府卻對此出臺了很多限制措施。所以川普上臺後加州就加緊了獨立的進程,2019年加州州長加文·紐瑟姆上任之後開始調整加州與聯邦政府之間的關係。
加文·紐瑟姆公開揚言要開拓一條「自己的路」,聲稱沒一個可靠的聯邦政府。隨著新冠疫情在美國的加速蔓延使加州獨立問題再次暴露在檯面上。據《亞太日報》4月10日報導:紐瑟姆通過美國廣播公司發表講話時指責聯邦政府在抗疫上表現太差,未能幫助加州緩解燃眉之急,所以他將讓加州發揮出一個「國家」的作用。加州將會自行購買聯邦政府不能提供的醫療用品。
美國疫情爆發後紐瑟姆的表現在整個美國可以說是「鶴立雞群」:3月19日紐瑟姆成為第一位發布「居家保護令」的州長。一開始紐瑟姆還指望通過奉承川普以換取聯邦政府對加州防疫工作的支持,然而當他看到美國的疫情形勢後開始自己組織防疫物資供應商。如今加州每個月可以採購2億個口罩,在滿足州內需求的同時紐瑟姆還要揚言要把物資「出口」到其他有需要的州。
如果此舉得以實現,那麼美國的防疫工作實際上就出現了兩個中心:一個是位於首都華盛頓的聯邦政府領導的抗疫中心,一個是由加州領導的西部各州的抗疫中心。加州獨立組織領導人馬裡內利則更為激進地宣布:加州將在總統大選的第二天開始舉行獨立公投,他們會要求美國聯邦政府一個日期來承認加州的獨立。馬裡內利不僅聲稱加州已有1/3的人支持獨立,甚至表示加州已與俄羅斯在進行對話。
加州人鬧獨立是有底氣的:加州是美國的航天基地、製造業基地和石油化工基地,還擁有舉世聞名的矽谷和好萊塢。加州作為美國第一農業大州出產了全美96%的花椰菜、97%的獼猴桃、99%的核桃、95%的大蒜、95%的芹菜......加州的棉花產量位居全美第二、稻米產量位居全美第二、漁業產值位居全美第一。加州是美國重要的牛奶、蛋、肉產區,也是美國三大木材生產州之一。
加州是美國經濟實力最強的一個州:加州一個州就佔據了美國經濟總量的1/6,比法國的GDP還要強。如果加州獨立將會成為僅次於美國、中國、日本、德國的世界第五經濟大國。國防問題上其實也不必擔心:加州有漫長的海岸線,是面向亞太的門戶。加州自己就有十幾萬預備部隊,同時擁有美國航母戰鬥群母港,再加上火箭發射基地和強大的資源為後盾將使獨立後的加州成為一個足以比肩日、德的中等強國。
加州儘管有這樣的實力底氣,但說到底加州即使獨立也不過會成為一個中等強國,要挑戰作為超級大國的美國聯邦政府顯然並不具備那個實力。說到底加州再強也強不過聯邦政府,真要到了使用武力硬碰硬時加州的國民警衛隊顯然無法與聯邦政府的正規軍對抗。南北戰爭後美國就加強了對各州的控制力,如今任何一個州要脫離美國都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美國憲法並不允許各州單方面從美國分離出去,所有試圖分裂的行為都是「絕對無效的」。在法定程序上如果某個州想要脫離聯邦需要召集其他各州舉行代表集會。必須得到參加該集會的其他各州2/3的代表同意才能夠通過獨立修正案。即使在該修正案被通過後還將會被送去給50個州的立法機構並至少得到38個州的同意才能被採納。所以加州如果採取修憲的方式實現獨立必將經歷漫長複雜的過程。
加州要獨立在程序上是極為複雜,況且即使解決了如此複雜的程序問題也保不齊美國政府直接撕破臉兵戎相見,到那時美國聯邦政府才不跟你理論什麼符不符合憲法的問題,說到底誰打贏了誰說了算。況且即使加州有朝一日真獨立了,那麼美國也會利用自己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對其進行封鎖孤立,屆時加州的獨立將不會得到任何國家的承認,也沒任何國家會與之建交。
事實上加州自己對這些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加州所謂的」鬧獨立「其實並不是真要鬧獨立,而是以此向美國聯邦政府示威施壓,最終的目標是使美國聯邦政府傾聽自己的聲音。以當前的防疫工作為例:加州不滿於聯邦政府放任式的群體免疫對策,所以加州要用自己的方式戰疫。至少在當下加州獨立並不具備現實的基礎,但這的確反映出美國社會在疫情刺激下已形成的分裂局面。
加州其實並不是真想要獨立,而是不滿於聯邦政府的政策。除了一直以來加州與聯邦政府的隔閡之外美國的兩黨政治也反映在加州與聯邦的矛盾中:加州是民主黨控制下的一個州,所以與執政的共和黨政府是存在矛盾的。作為美國疫情震中的紐約州、華盛頓州也是由民主黨控制的,那麼加州就完全有可能與這些州聯合起來對抗川普政府。今年11月的美國總統大選中民主黨控制下的各州將會對追求連任的川普發起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