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褚鵬
今年5月的圍棋人機大戰後，谷歌帶著AlphaGo又來了，昨天該公司在上海宣布與聶衛平道場發起「尋找圍棋小先鋒」全國青少年圍棋推廣活動。聶道場和AlphaGo，從之前的敵手已經成為共同推廣圍棋的合作者。「AlphaGo之前戰勝了最好的職業棋手，現在要給業餘愛好者當助教。只要對推廣圍棋有好處，我都是歡迎的。」聶衛平說。
AlphaGo贏棋之後要教棋
在活動現場，一名兒童提問：「AlphaGo能教我下棋嗎？」谷歌CEO皮查伊回答道：「它能教你打敗柯潔。」在人機大戰中擊敗了柯潔之後，AlphaGo圍棋AI（人工智慧）要證明，它也能教下圍棋。
據了解，「尋找圍棋小先鋒」全國青少年圍棋推廣活動針對的是國內4—18歲的棋手，公開賽將在全國6個城市舉行分站賽，對前200位優秀青少年棋手進行獎勵。
聶衛平表示：「相信這一項目將有助於推廣圍棋運動，傳播和弘揚圍棋文化。青少年一代是中國圍棋的未來和希望，我期待著更多的青少年走進圍棋世界，感受圍棋不一樣的魅力。」
「谷聶」攜手培養人才
在今年5月人機大戰之後，谷歌曾宣布AlphaGo就此退役，不再與職業棋手對戰。如今，AlphaGo又以圍棋教學軟體的面目出現。
聶衛平圍棋道場成立18年以來，培養的圍棋人才超過5萬人。此番「谷聶合作」，緣起於谷歌總裁皮查伊之前對聶道場的造訪。「我作為圍棋愛好者，有幸和柯潔、古力兩位世界冠軍對戰，結果被修理得很慘，」他說，「在參觀聶衛平圍棋道場時，小棋手對圍棋的巨大熱情深深感動了我。我衷心希望通過這個項目能夠幫助發現、培養更多優秀的下一代棋手，創造更加精彩的對弈，並進一步探索圍棋的奧妙及無限可能。」
聶衛平認可AlphaGo
據北京青年報記者了解，這套名為阿爾法圍棋工具的軟體收集了超過23萬套人類棋譜，以及75場AlphaGo與人類對弈的棋譜。那麼，戰勝了柯潔的AlphaGo會是一個好老師嗎？
聶衛平坦言，圍棋的啟蒙教學並不容易，起碼他就做不了。「我在職業第一線拼搏了很多年，我只能教水平很高的徒弟。現在的少年兒童，我教不好他們。我們年齡差距大，沒什麼共同語言。常昊、古力我還能教。我是圍棋高手，但絕不是教圍棋的高手。」他說。
在現場，皮查伊問聶衛平：「你認為AlphaGo是訓練圍棋的好方法嗎？」聶老回答，至少職業棋手應該接受AlphaGo的指導，「之前我有種錯覺，認為人工智慧不可能下得過職業棋手。但從它與李世石下的5盤到與世界高手下的60盤，徹底扭轉了我對人工智慧的印象。我認為職業棋手應該接受AlphaGo的下法和觀念。現在職業棋手已經開始應用了AlphaGo的下法，效果還不錯。」
AI有望與圍棋培訓掀起新旋風
一個青少年圍棋業餘賽事，不僅吸引谷歌贊助，還吸引了國內知名體育基金投資，這表明在AlphaGo戰勝職業棋手後，圍棋並未走向沒落，反而煥發了青春。
聶衛平表示，圍棋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文化自信的體現。對於AlphaGo的新選擇，他將全力支持，「AlphaGo戰勝職業棋手，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現在它支持業餘、少年圍棋的普及，我是非常感謝的。」
這次參與活動的上海聶道場，坐落於上海浦東萬國體育中心，而萬國體育和聶道都是東證和同探路者體育基金投資的項目。其創始合伙人李立強認為，聶衛平當年在中日圍棋擂臺賽上掀起了聶旋風，現在有望在圍棋培訓領域與最先進的人工智慧結合掀起新的旋風。「東證和同探路者基金是第一個與聶道攜手的投資基金，就是看好聶衛平道場會成為中國圍棋培訓的領軍企業，更看好聶道與AlphaGo所代表的人工智慧在圍棋培訓領域的發展前景。」他說。
聶道要教AlphaGo教不了的東西
作為傳統線下圍棋教育機構，聶道場和谷歌合作，曾讓外界看不懂。聶道場總經理趙哲倫四段表示，谷歌的思路和聶道的理念是匹配的，「AlphaGo問世後，人類不再和軟體拼了。但圍棋除了競技，還有啟迪智力、社交的作用，是處世之道。所以聶道要教的，是AlphaGo教不了的東西。」
圍棋AlphaGo工具的推出，會不會革了圍棋教育培訓機構的命？聶道場認為，人工智慧只是圍棋等教學的良好補充。聶衛平說，琴、棋、書、畫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圍棋的文化屬性，是人工智慧軟體無法替代的，「弘揚中國文化，文化自信，就要普及圍棋。推廣青少年圍棋，不只是聶道的任務，還是中華民族的任務。」
趙哲倫表示，國內圍棋培訓市場紅火，但多數家長沒想著讓孩子成為職業棋手。「大家都認同，圍棋可以鍛鍊孩子的邏輯思維能力、專注力、智力開發、記憶力。聶道有無數的教學案例作為基礎。以後引入AlphaGo，它只是技術方面的老師，它不會告訴你這些技術怎麼使用。我們的老師就要負責這方面的教學應用。」他說。
據趙哲倫介紹，聶道場在全國有30多家店，一萬多學員，只有幾百人的目標是成為職業棋手。「聶老最初的目的是為國家培養職業冠軍，很成功，我們這裡走出了23位圍棋世界冠軍。但現在我們的新目標是普及圍棋。」趙哲倫說。
另一方面，聶道場也注意到，孩子們衝擊職業初段的熱情受到了衝擊。趙哲倫說：「人類畢竟輸給了AI，所以圍棋的前景也一度受到質疑。不過柯潔依然是孩子們的偶像，有追求的孩子還會繼續追求職業圍棋之路。我們也和家長說，孩子學圍棋，本身已經獲益無限。如果孩子是職業圍棋手的天才，就要支持他繼續求道，這也是圍棋的魅力所在。」
對話聶衛平「AlphaGo幫了圍棋的大忙」
用時下流行的網際網路用語說，棋聖聶衛平是「自帶流量、話題的大IP」。昨天與谷歌CEO坐而論道，聶老侃侃而談，氣場十足。昨天他在接受北京青年報記者獨家專訪時表示，AlphaGo其實幫了圍棋的大忙，它也開闊了柯潔的思路。
電腦教棋 這個可以有
北京青年報（以下簡稱北青報）：谷歌開發的教棋軟體，您用了嗎？
聶衛平：這次活動前，谷歌CEO皮查伊先生給我展示了一下AlphaGo的手機軟體。高科技，我是沒看懂。據說AlphaGo會免費教大家下棋。
北青報：您認為AlphaGo能教好棋嗎？
聶衛平：之前AlphaGo已經擊敗了柯潔，讓我刮目相看。現在電腦教人下圍棋，我也相信。不過現場有孩子問AlphaGo當老師能教他打敗柯潔嗎？這我不信，靠電腦教兩招就能戰勝柯潔？不過AlphaGo教棋，對圍棋是好事。
AlphaGo搶不走人類的飯碗
北青報：之前AlphaGo打敗職業棋手，大家認為職業棋手這個職業很危險了。現在AlphaGo要教棋了，會對圍棋培訓市場有衝擊嗎？
聶衛平：當它剛剛贏了職業棋手，我還是有些失落的，但馬上調整了心態。AlphaGo其實幫了圍棋的大忙。人機大戰以後，很多店裡的圍棋棋盤就賣得很好。這就像人類跑不過汽車，是客觀規律，其實圍棋最大的屬性是教育，不是競技對抗。否則它不會流傳4000年，它是教做人和處事的非常好的工具。
人機大戰開闊了柯潔的思路
北青報：人工智慧軟體一直在進步，已經讓中國棋院修改了規則，不讓棋手帶手機了。您認為未來人工智慧還會帶來新的衝擊嗎？
聶衛平：帶手機打比賽本來就不對。不讓帶手機的規定非常好，可以淨化職業圍棋環境，這沒什麼衝擊，所謂衝擊都是庸人自擾。AlphaGo可以提高圍棋的極限，人類可以通過向人工智慧學習，無限提高自己的能力。
北青報：那麼您評價一下柯潔在人機大戰後的表現吧？
聶衛平：對於柯潔，那些批評都是不懂裝懂的。那時候連勝，就把他吹到天上，連敗就要打到地下？當年中國棋手在世界上成績一般，就是什麼都不行，現在成績好了，又把韓日棋手說得什麼都不行。柯潔也是，沒有那麼差，也沒有那麼好。他的實力，還是在最強者範圍內的。
北青報：您覺得柯潔在人機大戰後長棋了嗎？
聶衛平：他在人機大戰後的連勝有多種因素，就棋本身而言，我覺得他長棋倒未見得，但至少開闊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