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先半步是先鋒,領先兩步可能是先烈
與李朝陽共進午餐,三句話不離創業。當年走上這條路,對李朝陽來講,是一件順其自然的事情,並沒有什麼戲劇化的誘因。
2002年,李朝陽37歲。在矽谷,到了這個年紀,一般會有兩種選擇:一是轉型做管理人員,二是自己創業。他覺得自己適合第二種。
回中國,回四川,原因也是兩點:一是中國經濟已經穩定高速增長多年,有很多技術空白,有很大市場空間;二是家鄉情結。
方向,也是一開始就想好的:研發光通信的核心關鍵技術。
測準與市場的距離
李朝陽一開始把公司註冊在一個二級城市。隨後發現,根本找不到相關技術人才,很多客戶一聽說下飛機還要坐4個小時汽車,就直接放棄了。
當時,國內光纖網絡建設的推進速度,大大滯後於李朝陽的預判。相應地,飛陽科技的產品,超出市場的需求太遠,一時難以打開銷路,給公司和投資人都帶來巨大壓力。
選址問題好解決,公司很快搬到成都雙流縣,但產品的問題解決起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李朝陽第一次覺得,自己就像是大市場裡面的一粒沙,「領先兩步,反成先烈」。怎麼辦呢?最快速地調整產品研發的方向,最大限度地與市場同頻共振。
度過了2005—2007年的適應和調整期,公司業績在2008年開始發力,一度佔到國內光分路器晶片領域60%的市場,實現了國產替代。
不能死在明天晚上
解決完產品方向問題,又迎來結構問題。
光分路器晶片,過去國內只有飛陽科技能做,一塊長12毫米、寬4毫米的晶片,能賣近50美元,毛利率接近70%。不過近兩年隨著光纖相關技術的發展,供求關係發生了變化,產品利潤不斷下降。對於幾乎只生產這一種產品的飛陽來說,壓力巨大。
李朝陽當時的焦灼感,相當於眼看著「過去種的瓜快爛了,剛種下的又還沒熟」。
把這家公司再度帶出難關的,則是跨界。
去年,有一家做生物醫藥的公司輾轉找到飛陽科技,雙方一拍即合。原來,這家公司正在研發一款移動醫療設備,其中一個技術環節,是需要在一個1平方釐米大的晶片上,打兩萬個孔,每個孔比頭髮絲還要小,還要求做到表面光滑,以及規模化生產。
這在生物醫藥領域是難題,但到了半導體的領域,就不算太複雜,飛陽科技剛好能做。這個訂單,預計將為公司在2015年貢獻不小的利潤增量。
李朝陽對馬雲的一句話深有同感——今天很艱難,明天很艱難,後天會很美好,但絕大多數死在了明天晚上。「產品的規模和利潤需要隨時優化組合。」他一下子從橢圓形會議桌的對面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一塊黑板旁邊,為記者演示他的心得:有的新產品只佔到公司產品總量的20%,但利潤佔了80%。
對話
創業
「網際網路+」不是唯一選擇
記者:你過去長期在矽谷學習、工作和生活,如何比較今天中國的「網際網路+」與美國的網際網路浪潮?
李朝陽:我是1990年到的美國,見證了上一輪網際網路熱潮。我在美國的房子,都是買微軟股票賺來的。「網際網路+」,應該是一個雙向的過程:既有網際網路改造傳統產業,也有實體企業往網際網路轉型。後者如果能做得好,帶來的震動和給產業的影響可能更大。在「網際網路+」的同時,不要忘了製造業和實體經濟仍然相當之重要,德國的工業4.0,美國的新硬體運動,都是講的這個道理。
記者:如何看待當下中國的創業熱潮?
李朝陽:總體來講,網際網路領域的創業者相對較多。我想除了國家和各級政府的利好政策推動外,很多人可能是抱著這個領域「門檻低」的想法來創業的。但我覺得這個領域或許技術門檻不高,但商業門檻真的一點也不低。技術門檻低也就意味著競爭者多,必須一輪一輪地融資「燒錢」。網際網路是一個「數一數二、不三不四」的行業,要做就要做到第一、第二名。但硬體不是這樣,一個筆記本行業,那麼多家企業都可以生存,分一杯羹。所以我的建議是,從自身實際和市場需求出發,在選擇創業的切入點上,不妨把眼光放得更開一點。
本欄撰文本報記者 張嵐 董世梅
本報製圖 盧浩
作者:張嵐 董世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