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國外實證測量方案討論
近年來,國外學者也提出了一些測量網絡和新媒體素養的操作化方案,其中很多具有較強的可執行力。例如, Chang與他的同事開發和驗證了「計算機技術素養自我評估量表(Computer Technology Literacy Self-assessment Scale)」和「媒介素養自我評估量表(Media Literacy Self-evaluation Scale)」,用以探索學生群體使用媒介工具並其中獲取信息的能力。[34]
Hargittai提出了一種Web1.0條件下「網頁指向型(Web-Oriented)」的數字素養測量方案。[35]這一方案與傳統的「自我報告式」測量的最大不同在於,啟用了知識題項,將用戶的自我感知與客觀經驗相結合。
一方面,基於用戶的自我報告,受訪者會被問及技能類自我評估的主觀命題(例如,在網際網路使用技巧方面,你認為,你自己應該屬於哪種情況?1.完全沒有技巧,2.比較沒技巧,3.一般有技巧,4.非常有技巧,5.專家級技巧。);另一方面,基於客觀知識的考察,受訪者會被問及一些媒介知識(例如,「PDF代表什麼含義?」、「如何下載郵件附件?」)。這一方案同時檢驗了用戶的主觀感知與客觀知識,使測量結果更具可信度。本研究在技術應用的測量方面借鑑了這一形式。
上述方案主要圍繞媒介素養的技術層面,評價了數字環境下用戶媒介技術應用能力,呈現了媒介使用的人機互動特性。而在另一向度,過去幾年,正如Thoman所言「媒體不再僅僅影響我們的文化,它們就是我們的文化」。[36]新媒體所承擔的社交功能和社會文化層面的特質開始備受關注。特別是,媒介使用者從被動接受信息的「受眾」到主動消費信息的「用戶」主體身份發生轉變。
例如,Toffler認為,用戶在媒介文本內容的交互使用中既扮演了「消費者(consumer)」角色,又進一步扮演了「產消者(prosumer)」角色[37]。用戶不僅單向消費信息,同時也生產信息。與此相輔相成,Buckingham區分了用戶在媒介使用中的兩種不同特質的素養:功能性(functional)與批判性(critical)。功能性素養是有關技能和知識的能力;批判性素養是意義生成和判斷信息可靠性與有效性的能力。[38]Wu Jing等在上述基礎上建立起了一個評價新媒體素養的基本模型。[39]其中,橫坐標是用戶信息消費素養,即消費型—產消型;縱坐標是用戶的媒介使用素養,即功能性—批判性。這樣,就構造了一個用以描述媒介素養的四維坐標圖譜(見圖1)。
在這一模型中,媒介素養被劃分為四個類型:「批判性消費素養」「批判性產銷素養」「功能性消費素養」「功能性產銷素養」。具體而言,功能性消費素養涉及接近媒介,理解其所承載內容的能力;批判性消費素養涉及用戶學習媒介上有關經濟、政治和文化等內容的能力。功能性產銷素養涉及用戶參與生產媒介內容的能力;批判性產銷素養涉及在參與媒介活動期間,用戶對媒體內容的上下文理解能力。
筆者認為,通過功能性、批判性、消費性和產銷性四要素建立起的框架對媒介素養具有較強的解釋力。與傳統解釋路徑相比,這一模型具備兩個優勢:其一,超越了僅從「媒介功能」或「媒介使用行為」的單變量來定義媒介素養的路徑,具有結構化的特徵,在邏輯上更具自洽性。其二,這一模型的解釋範疇內涵了媒介素養在「保護模式」「批判模式」「參與模式」等各階段發展的特點,更具有理論解釋的適切性。
綜上,本研究在移動媒介素養的操作化過程中借用了這一模型,並在四維坐標基礎上發展了涵蓋「保護模式」「批判模式」「參與模式」內容的7個量化維度:媒介技術學習與使用、媒介內容消費、媒介技術認知、媒介接近、媒介參與、媒介內容認知、媒介社交。在每個維度下又建立了具體的量化指標(見表1、表3),形成移動媒介素養測量的一套完整量表。後文將通過一系列的實證檢驗方法,對這一量表進行分析與說明。
四 研究方法
(一)樣本說明
本研究的測量數據來自於2015年10月至2016年6月間,筆者及課題組成員在江蘇省所轄13個市(南京、無錫、徐州、常州、蘇州、南通、連雲港、淮安、鹽城、揚州、鎮江、泰州、宿遷)進行的入戶面訪問卷調查。所有樣本均嚴格按照多層隨機抽樣方式。首先,根據各市人口統計資料,按照 PPS方法,分別隨機抽取出38個居委會(代表城鎮人口)和52個村委會(代表農村人口),共90個社區單位;然後,根據居民戶籍檔案資料,採取系統隨機抽樣方式,在被抽中的每個社區單位中抽出20戶家庭;最後,根據 「最近生日法則」,從每戶家庭中選擇一名年齡在18-69周歲之間的個人作為訪問對象。最終,共獲得1832份隨機個案樣本。樣本特徵上:男性佔51.3%,女性佔48.6%;城鎮人口佔44.9%,農村人口佔55.1%;年齡介於18-25歲間佔14.8%,26-35歲佔21.8%,36-45歲佔22.0%,46-55歲佔23.3%,56-69歲佔18.1%;具有高中及以下學歷樣本佔69.4,高中以上學歷佔30.6%(表2)。調查樣本的各類特徵均勻分布,與人口統計資料大體趨於一致,具有很強的代表性。
(二)因子分析
本研究首先對全部51個指標進行探索性的因子分析,並排除了其中5個效果不佳的題項。數據分析顯示51個指標的適切性量數(KMO)為0.973,結構效度良好,非常適合因子分析。從分項來看,其中TU14(你對接打電話功能的熟悉程度)和TU15(你對收發簡訊功能的熟悉程度)兩項的因子負荷偏離於其他同類13項媒介功能測試題項,自成一個因子。分析這兩項變異可發現,「接打電話」和「收發簡訊」屬於行動裝置傳統的基本功能,受訪者普遍掌握這兩項功能,缺乏區分度;TL4(我會拆裝手機或平板電腦等行動裝置)在各項因子範圍內都沒有顯著的負荷,原因在於大部分受訪者都沒有行動裝置拆裝的經歷,該項也缺乏區分度;CS7(我使用行動裝置了解商品信息)和SOC3(我使用行動裝置接觸和我興趣相投的人)同時負荷於兩個維度,表示這兩個指標存在交叉負荷現象,所測量的概念意義不明確。基於上述分析,刪除了TU14、TU15、TL4、CS7、SOC3等5個指標。
對修正後的 46個指標進行因子分析 ,共提取特徵值在1.45至10.18範圍內的7個因子,7個因子共同解釋了67.2%的變異(見表3)。通過對各指標內容的分析解讀,並結合因子負荷矩陣,筆者分別將7個因子命名為「媒介技術學習與使用」(Factor1)、「媒介內容消費」(Factor2)、媒介技術認知(Factor3)、媒介接近(Factor4)、媒介參與(Factor5)、媒介內容認知(Factor6)、媒介社交(Factor7)。
(責編:溫靜、趙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