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深網騰訊新聞」(ID:qqshenwang),作者 張睿,編輯 康曉。36氪經授權發布。
過去數年,字節跳動不斷將投資觸角伸向新的領域。
2020年5月28日,懶熊火鍋宣布完成數千萬人民幣的融資,其旗下北京量子躍動科技有限公司持股15%,為懶熊火鍋第四大股東。「這或許是字節跳動布局本地生活及新零售的開始」,有接近字節跳動的業內人士對《深網》表示。
據企查查顯示,量子躍動科技有限公司是字節跳動旗下六大全資子公司之一。除全資控股公司之外,字節跳動還投資了深耕矽谷的早期基金UpHonest Capital及黑蟻資本等機構。
據it桔子數據及《深網》不完全統計,從2014年底至2020年6月30日,字節跳動投資、併購了共100多個項目,涉及17個細分領域。其中,新聞資訊、文娛、內容社區及社交、應用工具、企業服務、遊戲等是其重點布局的領域,在電商、金融、硬體、汽車、房地產、醫療、服裝紡織等領域,字節跳動的投資還處於起步階段。
從投資區域看,字節跳動投資以國內為主,海外投資為輔。其中,國內投資有80多起,海外投資10多起,覆蓋美國、印度、英國、印尼等多個國家和地區。
從投資輪次上看,字節跳動更偏向於併購、戰略投資、天使輪及A輪等早期投資。其中,併購佔了29起,主要是與字節跳動現有業務具有強關聯領域,例如內容社區、文娛、教育等;天使輪及A輪、A+輪投資分別為10起和24起,佔到總體投資的63%。
對大公司而言,投資部署新的業務不僅是因為害怕被「顛覆」,更是因為這些新業務或許能在未來打開公司的二次增長曲線。
據《深網》觀察,字節跳動的投資路徑有三條:一是圍繞內容和短視頻等核心業務在新聞資訊、文娛、社交、短視頻及直播工具等領域的投資;二是在核心業務之外,拓展了教育、電商、金融、遊戲、企業服務等領域的投資,尋找公司第二增長曲線;三是兼具戰略層面考量的財務投資。
花錢補內容短板2012年8月,今日頭條APP上線,2013年,今日頭條推出了頭條號功能,為媒體、自媒體搭建內容入駐、創作和分發平臺。
在今日頭條的算法邏輯中,流量的增長需要不斷擴容高質量的內容,問題是,今日頭條自己並不生產內容。此時,投資甚至是併購就在補充其內容短板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據《深網》觀察,整個2015年及2016年上半年,今日頭條的投資賽道主要為新聞資訊平臺及自媒體等。在這個階段,其投資了華爾街見聞、新榜、財新世界說、3 0秒懂車、花熊、每天讀點故事、多說、極客公園、餐飲老闆內參、東方IC等內容資訊平臺和自媒體。
在不斷擴展內容矩陣外,為了提高用戶的參與度、沉澱真實用戶關係,已經有了「悟空問答」和「微頭條」的字節跳動在內容社區及社交領域砸下重金。
據《深網》統計,2017-2018年,字節跳動集中投資了一批內容社區及垂直細分領域的社交產品。例如基於社交網絡評論系統的「多說」;二次元動漫愛好者喜歡聚集的中文COS繪畫小說社區「半次元」;校園社交APP「Biu校園」、「Summer校園」等。
此外,為了更好的推動廣告業務的變現,今日頭條還在這個階段集中投資了一批廣告代理商,包括掌象、金紅花廣告、靈豹廣告等。其中,掌象是今日頭條的區域代理,為福建區域內的用戶提供運營、活動等服務;金紅花廣告負責今日頭條、抖音短視頻、西瓜視頻、火山小視頻等產品在山西省內的商業合作。
如果將今日頭條前期發展分為上下兩部,2016年就是一個分水嶺。2016年之前,因為算法和智能分發,今日頭條慢慢成為用戶獲取信息的工具之一;2016年以後,隨著短視頻的崛起,今日頭條旗下的眾多APP開始滲透用戶的娛樂和生活。
2016年,靠拍短視頻大火的Papi醬無意中做了一次「標王」。4月21日,Papi醬的單次視頻貼片廣告被拍賣,從21.7萬的起拍價到2200萬的中標價,整個拍賣過程僅七八分鐘。
單次視頻貼片廣告賣出了2200萬的高價向市場釋放了一個信號,短視頻的風口真的來了。當月,今日頭條就推出原創生活小視頻社區「火山小視頻」。5個月後,音樂創意短視頻 「抖音」上線,當月今日頭條宣布要 All in 短視頻,並表示會拿出 10 億元補貼頭條號上的短視頻創作者。2017 年年初,頭條視頻升級為西瓜視頻,自此,「抖音+火山小視頻+西瓜視頻」的視頻產品矩陣慢慢成型。
從字節跳動2018年以後的投資布局看(2018年4月,今日頭條更名「字節跳動」),其在短視頻領域的野心絕不止步於短視頻內容的分發。從其在文娛領域的投資路徑可以看出,字節跳動希望通過投資打通內容製作、娛樂營銷、MCN 機構等更多流量場景和產業環節,逐漸為進入大文娛領域做準備。
據《深網》統計,從2018年3月開始,字節跳動相繼投資了聲影動漫、薇龍文化、吾裡文化、風馬牛傳媒、泰洋川禾、中視鳴達、秀聞科技、鼎甜文化等MCN機構及娛樂文化公司。
以字節跳動投資的泰洋川禾為例。2020 年3月12月,北京量子躍動科技有限公司參與泰洋川禾的B輪融資,持股比例為8.85%。投資泰洋川禾相當於買到了字節跳動進入內容製作及藝人管理領域的入場券。因為泰洋川禾旗下不僅有周冬雨、陳赫等知名藝人,還成立了papitube等短視頻MCN機構。
一個月後,量子躍動又參與北京中視鳴達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的A輪融資,持有該公司20%股份,中視鳴達主要業務涵蓋音樂、綜藝製作和藝人經紀等。
尋找第二增長曲線2017年,國內智慧型手機銷量出現了拐點。據Canalys數據顯示,中國智慧型手機市場年度出貨量在這一年首次下滑。智慧型手機銷量下滑就意味著流量紅利時代的終結,網際網路巨頭的流量爭奪將從增量轉向存量。
為了維持流量及營收的增長,今日頭條勢必要從核心業務之外拓展新的業務版圖,在教育、電商、金融、遊戲、企業服務、醫療等用戶粘性強或者利潤更高的行業裡尋找潛在的第二增長賽道。
據《深網》不完全統計,在與核心業務較遠的領域,字節跳動在教育、遊戲及企業服務領域布局較多,在電商、金融、硬體、汽車、房地產、醫療等領域的投資布局還處於起步階段。
「教育是公司跨界嘗試的新業務方向,也是公司未來三大關注重點之一」,在字節跳動成立八周年紀念大會上,張一鳴確定了教育在公司新業務中的地位。
事實上,早在2018年初字節跳動就開始了教育領域的布局和投資,從C端的知識付費、少兒英語、K12網校、高等教育,到B端的教育信息化等,字節跳動都有涉及。
據《深網》觀察,作為教育領域的後來者,字節跳動有一套自己的打法:從已經被市場驗證過的教育產品形態入手,然後以投資併購的形式快速跟進。
2017年知識付費賽道跑出了「得到」這一黑馬,字節跳動迅速跟進,於2018 年初上線了知識付費 「好好學習」APP;2018年,主打北美外教一對一的VIPKID迎來了其創辦以來的高光時刻,實現50萬付費用戶的業績,當年字節跳動就上線了類似產品GoGoKid,並邀請當紅演員章子怡代言。
2019年,學而思網校、作業幫、猿輔導重點發力K12在線直播大班模式,字節跳動就於5月份並收購了清北網校,「殺入」K12名師直播大班課賽道。2020年3月開始,字節跳動陸續推出瓜瓜龍英語和思維,希望能夠複製猿輔導旗下斑馬AI的增長「神話」。
但從外教一對一、K12直播大班課及AI課的市場格局上看,字節跳動在教育的布局和投資顯然還沒發揮出與「重金」投入相匹配的效果。
對此,有教育投資人曾對《深網》表示,「基於內容及短視頻帶來的巨大流量,字節跳動做教育可能有獲客成本上的優勢,但教培產業畢竟不僅僅是一門生意,做教育最後拼的還是教育產品、服務和質量」。
「進軍遊戲產業是字節跳動內容與商業化的必選項,因為字節跳動有較大比例廣告收入來自於遊戲行業」,國信證券分析師曾這樣評價字節跳動在遊戲上的布局。「從產業鏈上看,字節跳動涉足遊戲產業鏈遵循從渠道到研運,從輕度休閒到中重度遊戲,國內海外並舉的邏輯」。
2018年6月至7月,今日頭條和抖音都上線了遊戲帳號。5個月後,由字節跳動併購而來的朝夕光年(前身朝夕日曆,)做出了《音躍球球》,成為字節跳動進軍遊戲領域的「橋頭堡」。
據《深網》統計,為了布局遊戲,字節跳動還收購了擁有頁遊研發經驗的上海墨鵾及手遊開發公司大眼星空,入股了擁有手遊研發能力的上禾網絡。
GameLook報導,字節跳動已於2020年2月正式成立遊戲部門,團隊規模已過千人。其中,中重度遊戲由嚴授(原戰略投資負責人)負責,主要負責獨代及中重度遊戲的研發;休閒遊戲由張利東負責,主要負責休閒遊戲的研運及商業化。
教育和遊戲之外,企業服務也是字節跳動重點投資的領域。藉助C端的積累,往B端企業服務投資,也是字節跳動盤活存量,撬動增量的途徑之一。
據《深網》觀察,字節跳動在企業服務領域的布局是從投資協作辦公軟體開始的。2016年6月至2019年3月,字節跳動先後投資或併購了團隊協作工具Tower、在線協作文檔開發商「石墨文檔」、在線文檔應用「幕布」、視頻會議協作服務提供商「藍貓微會」等。
2019年8月,字節跳動正式推出自己的協作辦公軟體套裝「飛書」。而據接近字節跳動的業內人士向《深網》透露,「早在2018年3月,公司就開始推動企業協作產品 Lark 的研發,但此時國內協作辦公領域已經被企業微信和阿里釘釘牢牢掌控,所以Lark剛開始主要面向美國、亞太等海外市場,但因為效果不佳,才於2019年8月向國內用戶開放,並命名為「飛書」。
協作辦公領域只是字節跳動布局企業服務的一角,除此之外,今日頭條還併購/投資企業雲儲存和網盤同步服務商「堅果雲」、數據儲存及檢索技術服務提供商Terark、環保工業網際網路解決方案提供商「iReady IT埃睿迪」等企業。
2020年4月,字節跳動上線了企業服務另一細分產品"電子籤"(在線籤合同平臺),「字節跳動正在填補自己在企業服務賽道的空白」,上述業內人士對《深網》表示。
從投資筆數看,與教育、遊戲、企業服務相比,字節跳動在電商領域的投資並不多,但電商作為除網際網路廣告、網路遊戲、內容付費之外流量變現的最重要途徑,字節跳動在電商領域早就欲欲躍試。
2014年7月,今日頭條推出「今日特賣」,涉足個性化電商導購,但字節跳動真正切入電商市場是從2018年開始的。2018年初,抖音試水添加淘寶連結,隨後全面開放,成為淘寶的導流入口。
「抖音在電商領域的野心不會止步於淘寶的流量入口,自建電商生態,可以提高用戶的留存,沉澱自有流量池,形成私域流量,幫助品牌用戶精細化運營,完善抖音現有交易環節,助力抖音在交易鏈條中逐步取得掌控權」,國海證券分析師表示。
一年後,抖音嘗試籌建自有電商生態,「抖音小店」上線。2020年4月,羅永浩獨家籤約抖音,打響了直播電商市場競爭的「第一槍」。
2020年6月上旬,字節跳動正式成立了以「電商」命名的一級業務部門,統籌公司旗下抖音、今日頭條、西瓜視頻等多個內容平臺的電商業務運營。自此,電商直播營銷這個千億市場賽道多了一個重量級選手。
但對比近半年抖音和快手的直播電商交易額發現,抖音「帶貨」還有不少課要補。據「面朝科技」數據顯示,2019年12月至2020年5月這6個月,抖音直播帶貨累積成交僅119億元,同期快手高達1044億元。
對此,有業內人士對《深網》解釋,「直播帶貨需要構建完整的供應鏈,在供應鏈管理方面,抖音還面臨不少挑戰」。
除教育、遊戲、電商、企業服務等重點投資布局的領域外,字節跳動在金融、房產、硬體、醫療、餐飲、汽車等領域均有涉及,但都處於試水階段。
海外投資布局受阻「全球化將是今日頭條2017年的核心戰略之一」、「公司的新願景是全球創作與交流平臺」,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曾在烏鎮網際網路大會及公司6周年慶等多個場合這樣定義 「國際化」在公司戰略中的重要性。
海外市場在字節跳動的投資版圖中佔有重要位置。2015年開始,字節跳動就將國內產品複製到海外,構建海外版「資訊分發+短視頻」產品矩陣。
2015年8月,今日頭條海外版TopBuzz上線,邁出其國際化徵途的第一步。據公開資料顯示,TopBuzz內容源來自於CNN、NBC、Youtube等新聞媒體。為吸引海外用戶,TopBuzz曾使用「賺美金,上TopBuzz」的策略砸錢獲客。2017年7月至8月,火山小視頻和抖音的海外版Hypstar、Tik Tok陸續海外上線。
在海外自建產品線只是字節跳動國際化的一部分,字節跳動於2016年開啟了「買買買」模式。
據《深網》不完全統計,從2016年至今,字節跳動在海外的投資/併購共有10多起,覆蓋美國、英國、印度、印尼等國家或地區。在印度,字節跳動的投資主要表現為對當地新聞資訊分發平臺Dailyhunt的投資上;在美國,字節跳動的收購和投資主要集中的短視頻和直播領域,例如收購Flipagram、Musical.ly、Vshow等。
字節跳動海外併購和投資確實加速了其在海外市場的崛起。以其併購的音樂短視頻Musical.ly為例,被併購的第二年,Musical.ly的用戶及內容就被併入TikTok,這成功縮短了TikTok在北美市場的冷啟動周期。
據市場調查機構eMarketer的報告顯示,2019 年 TikTok 在美國市場用戶規模增長了 97.5%。該機構預估,2020 年 TikTok 的美國用戶數量將達到 4540 萬人,同比增長 21.9%。而在印度市場,據公開數據顯示,印度是TikTok最大的國外市場,大概有1.2億活躍用戶。
但挑戰隨之而來,6月29日晚,印度政府宣布封禁包括TikTok和VMate在內的59款中國應用。而對於TikTok美國業務面臨被要求關閉或強制出售的困境,張一鳴在公司全員信中表示,「還沒有完全決定最後的解決方案,下一步的解決方案會考慮用戶、團隊、公司三個因素,並對TikTok的未來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