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八一建軍節前夕,風聞社區同事提到南通兩位曾經創造野炮擊落飛機的解放軍英雄的故事,經聯絡老人家屬,我們得到了一個寶貴的採訪機會,得以與這兩位已經寫入中國人民革命戰爭史的老英雄見面,表達我們這些後輩的崇敬之情。
採訪兩位老英雄是在一個大雨後的下午,兩位老人家都已經是年過九旬,然而精神依然矍鑠,思維清楚,只是表達方面已經有些困難。儘管如此,採訪中還是讓我們收穫了一些前所未聞的細節和故事,在這裡我們將他們的傳奇生涯奉獻給各位讀者,也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建軍節,和志願軍入朝參戰70周年之際,向我們偉大的人民軍隊致敬,也向那些風華正茂之時,將自己的一切獻給中國人民解放事業和社會主義國防事業的軍人,敬禮。
筆者與兩位老英雄合影,右為保句老人,左為於休老人
也許你傻傻分不清:從山炮到野炮
由於現在兩位老人長篇講話已經比較費力,這篇文章裡許多內容也是出自他們此前自己寫作的一些回憶文章,其中一些也已經收入了我軍的軍史資料。
或許是由於「抗日神劇」中臉譜化描寫的影響,一說起解放軍的老前輩,大家總是往「鄉野村夫」這樣的「起點」去想像。
蘇中公學時代的保句
青年時代的於休
炮訓隊時期,於休的單槓技巧算是他的個人標誌,因為當時部隊裡很多人沒見過這種「洋玩意」
不過今天我們要說起的兩位老前輩呢,和這個「刻板印象」似乎有點距離。
這裡面,1962年時授銜中校的於休,出生於1926年,日寇侵華佔領他的家鄉江蘇十總時他還在上小學。由於出身於職業軍人家庭(於休老人的父親是起義的國民黨軍連長),有著強健的體魄和耳濡目染的軍人氣質,抗戰期間曾加入新四軍,參與抗稅鬥爭。
1945年抗戰勝利後,參加蘇中公學(抗大九分校)學習,成為了一名「學生兵」——當時的蘇中公學是為我軍培養年輕基層幹部的學校,所有參加的學員要求初中以上學歷在當時環境下可算是知識分子了。
而後來和他搭檔多年的保句,則是1928年出生,他出身自南通蒙古後裔保氏家族,在1945年初中畢業後受該校地下黨員沈老師介紹,越過封鎖線,參加新四軍。也一樣進入了蘇中公學,在這裡認識了於休。
在保句老人後來寫的文章裡,這樣回憶老朋友當年的相貌:於休長得高大、魁梧、結實、五官端正,古銅色的面孔上有特色的是他張了一對「丹鳳眼」、「關公眼」……他穿上黃軍裝,帶上五星帽,背一支「駁殼槍」,紮上皮帶,打上綁腿,全像古時要出徵的武士。淮海戰役後當連長,正式風華正茂鋒芒畢露之時,騎上一匹棗紅色大洋馬,威風凜凜。在全團同級幹部中可說是高人一籌,霸氣十足。
即使是營養體力相對好的日軍也需要幾個人扛起41式山炮的炮管,當年可以一人扛著炮管走的於休確實可算是壯漢了
加入新四軍後,作為那個年代的知識青年,他們很快就被選中,成為了炮兵。
很多人都聽說過早年間有一句軍中俗話說「新兵怕炮,老兵怕機槍」。這個話的真正原因呢,現在想來,應該是那個年代中國戰場上火炮是稀罕東西,被炮火打死的機會遠沒有被機槍打死來得大,所以就流傳下來這麼一句奇怪的俗話。
那反過來說,炮兵在那個年代絕對算得上是中國所有軍隊的寶貝,對於缺少武器裝備來源的我軍來說就更金貴了。
於休和保句加入新四軍時,正趕上抗戰勝利,我軍通過各種渠道,陸續積累了相當的數量的日制火炮——那麼,組建正規炮兵部隊的工作,就刻不容緩了。
據老人的回憶,當時他們在蘇中公學進行政治學習之後,就在1946年分配至華中炮兵團炮訓隊學習。當時他們這個炮訓隊裡面,除了學生兵,還有華中軍區各縱隊調來的連排級幹部,學成後,他們就將成為我軍華中軍區各縱隊組建炮兵分隊的種子。
而這個炮訓隊當中,教師,是解放過來的日本炮兵,組長是個叫山田的小隊長,翻譯則是日籍臺灣人。學習內容是山炮的使用維護技術和炮兵觀測技術。
博物館中的四一式山炮
這裡就要介紹一下他們的第一件武器——四一式山炮。
日本的四一式山炮是一種1911年開始服役的火炮,口徑75毫米,是第一代使用液壓彈簧複合制退機構的火炮,使用整裝式彈藥,射速可達每分鐘20發。可以說是和法國的「75小姐」一樣屬於初代的現代火炮。這種火炮之所以叫做山炮,是因為它考慮了分解搬運的需要,整個火炮能分解成6個大組件,在山地戰環境下,由人或者騾馬駝運到無法牽引抵達的位置進行射擊。
雖然聽起來好像是一種適應特殊山地戰環境的火炮,但實際上它廣泛配發到侵華日軍的聯隊(團)級單位的炮兵大隊,因而也被叫做「聯隊炮」。
當然,日本畢竟是「窮鬼帝國主義」,不可能給每門山炮配備足夠的馬匹,所以實際上日軍的炮兵大隊都有大量的「代畜輸卒」,說白了就是配備大量士兵來搬運火炮和彈藥,這也是他們選用可以分解搬運的山炮作為聯隊炮的考慮之一。
而在保句老人的回憶文章中,就提到過當年於休在炮訓隊有一件讓他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他能扛起100多公斤的四一式山炮的炮管,健步如飛。在當時普遍營養不良的中國人當中,絕對算得上是出色的壯漢了。
在當時的中國土地上,團級(聯隊)的部隊能夠配備4門這種火炮,已經是非常強大的火力了。
不過此時的華中軍區整個軍區搞炮兵集訓,各個縱隊和軍區的炮兵也只有這種「聯隊炮」,說起來呢也是有點「寒酸」的——但這沒辦法,有炮就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啊?」
本文兩位主角在學習41式山炮之後,很快迎來了自己軍事生涯的第一次作為炮兵的實戰。
在保句老人的回憶文章裡,至今還記得首次上戰場,使用41式山炮射擊敵軍碉堡的詳細過程,「轟的一聲炮彈出了膛,觀測員施忠賢報告:遠彈,方向好。連長下令減距離,又是一發,觀測員又報告:近彈,方向好!這是炮兵通常使用的夾叉射擊修正諸元的方法。連長再次下令修正距離,第三發炮彈就準確命中目標……」
四一式山炮(帶前車)正在行軍
這就非常中規中矩了,看來那位山田小隊長教學的水平還是可以的。
之後,在這場戰鬥中,他又在戰鬥的關鍵時刻,使用直接瞄準,抵近射擊的方法,將大炮拆成五大件(取消防盾),人力搬運到前線,直接打開炮閂用膛線瞄準,通過牆洞直接射擊敵方碉堡,有力支援了步兵的進攻。
這個抵近射擊碉堡,也就是現在我們經常看到的「大炮上刺刀」的打法了。
可以說,縱觀解放戰爭期間兩位老人回憶的故事,「大炮上刺刀」不止一次兩次,有的時候是戰況緊急,有的時候則是敵人工事構築刁鑽,難以觀測設計彈著點,無法校正射擊。
用現在網絡流行語說,在那個步兵沒有火箭筒、無後坐力炮等攻堅武器,炮兵也缺乏先進觀瞄器材的年代裡,那就是:「沒有什麼大炮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大炮上刺刀」……
不過四一式山炮,他們沒有用很長時間,讓他們感受到身為野戰軍直屬的炮兵部隊,驕傲和自豪的武器很快就來了。1946年,在華中野戰軍蘇中七戰七捷戰役當中,繳獲了兩門野炮。
看那個時代的文字記錄裡常常山野炮混稱,可能是因為當時常見的日本和中國製造的山野炮,基本都是75毫米口徑,在威力上差別不大的原因吧。
但所謂的野炮,就是野戰炮,按照日軍的編制,野炮屬於師團級的火力支援兵器,實戰中的作戰效能,可比上面提到的四一式山炮(聯隊級)要高一個檔次了。
四一式騎炮全稱「明治四十一年式騎兵野戰炮」
據保句的回憶文章提到,這兩門炮是「四一式騎炮」,實際上它是日本三八式野戰炮的輕量化版本,為了適應騎兵部隊的需求,稍微降低了重量而來。
三八式野炮呢,在當時以國際橫向比較視野來看啊,也是一種爺爺級的炮了,它也是屬於第一代現代火炮。從外形上看呢,最大的特點是火炮的駐鋤是一根,火炮整個「坐」在駐鋤上面。
這種結構的壞處是,火炮的仰角無法抬得很高,從而導致射程無法完全發揮出來。這個屬於從近代火炮向現代火炮進化過程中的「闌尾」設計,1926年日本推出」三八式改「式野炮,就將大架改為了更加現代化的可以兩邊打開的設計,改進後火炮的射程從七千多米,提高到了10公裡。
不過這種三八式改的缺點是,重量增加了近200公斤,同時由於三八式野炮的採用彈簧液壓式復進機,在仰角超過35度的時候,復進力不足,需要炮兵手動幫助火炮復位才能持續射擊,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只製造了500門左右。
南理工博物館中的四一式騎炮,保句老人回憶就是他們當年操作過的這門炮
美國博物館中的繳獲四一式騎炮
入侵中國的日軍大量裝備的依然是採用單根式大架的三八式野炮,這種火炮也是整個二戰期間日本生產數量最多的野戰炮,產量3359門,從這個產量也可見,日本在當時國際上橫向比較真的屬於很窮的那一夥(同樣屬於師級炮兵武器的蘇聯ZIS-3野戰炮比三八式先進得多,產量達到48000門)。
這裡華中野戰軍繳獲的,是國民黨獲得的日本四一式騎炮,相比三八式野炮,它使用手動的隔斷式螺紋閉鎖機構取代了原來的半自動閉鎖機構,以降低射速和射程為代價,換取了重量方面20公斤的降低。這個減重效果實在是聊勝於無,所以實際上算是一種「開發失敗」的產品。這種火炮在1911年少量生產並裝備了部隊。根據日文資料介紹,這種火炮最後裝備給了日本騎兵第四旅團騎炮兵第四聯隊,這表明,其數量可能最多就是36門。
不過對於扣扣索索的窮鬼帝國主義而言,這種稀罕的老式火炮,不管是前面提到的三八式改,還是四一式騎炮,都是寶貴的裝備,況且它們的火力,射程等數據,在中國戰場上還都算不錯,所以,統統都長期服役。從第一次世界大戰前,一直用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然後再被中國軍隊接收,最後進入人民解放軍的裝備序列之中,這也確實是令人唏噓不已。
三八式野戰炮雖然老舊,但在當時中國戰場上因為其射程遠,而且本身沉重難以機動,在中國戰場上已經算是重型火炮
雖然說起來是兩門老式火炮,在當時華中野戰軍當中也是足以驚動粟裕司令員的武器,他聽說這兩門炮的牽引騾馬丟失了,但火炮的各種裝具還齊全,當時就命令軍區炮團要設法保存和利用起來這兩門火炮。
而本文提到的兩位主角,就成為了此後成立的華東野戰軍特縱野炮團下面一個連的兩名排長,各自指揮一門75毫米四一式野炮(騎炮)。
這兩門野炮也可以說是兩位排長的寶貝,其射程遠超過四一式山炮,但重量也比山炮沉重得多,因此日常的維護保養,火炮的機動,都成了問題。保句老人的回憶錄裡提到了很多這方面的事情,包括精心飼養騾馬,關心戰士,在行軍機動中要小心關注火炮狀況等等的小細節。
在換裝這種火炮之後的南麻、臨朐戰役中,在戰況不利,進行轉移的困難時刻,他們沒有丟下大炮,而是由幹部戰士和騾馬一起,共同推動著這種重量超過一噸的火炮,冒著暴雨、山洪,雷霆、閃電中艱難行進。保句老人的回憶文章裡還寫道他當時是拉著炮盾上的炮手座椅,才在激流中穩住身體渡過大沙河,中間還拉起了險些被洪水衝走的戰友,但在這次渡河中,也出現了戰士被洪水衝走犧牲,和班長驅趕騾馬時被馬踢掉滿嘴牙這樣的情況,克服了種種困難,最後終於保住武器裝備,成功轉移。
1947年,野炮連渡過大沙河,參加南麻、臨朐戰役,之後他們又不得不在暴雨洪水中再次渡河以進行轉移
據老人回憶,他們此後參加了孟良崮戰役,在戰役後期殲滅74師的戰鬥中,他們將野炮拉上高地,直接瞄準射擊蝟集山上頑抗的國民黨軍,「一炮過去能炸倒一片」,發揮了火炮的最大威力。
戰鬥結束後,兩人還去去查看了張靈甫最後斃命的山洞。
野炮打飛機的奇蹟
解放戰爭的形勢很快發展到了新的階段,1948年,濟南戰役打響,作為華野特縱野炮團的兩名排長,於休和保句二人帶著自己引以為豪的41式野炮,加入了這場戰鬥。同時也在這場戰役期間,他們創造了一個特殊的戰例,那就是使用野炮對空射擊並擊落敵機。
這次事情的經過也是和熟悉戰史的很多朋友所熟知的一個事情有關,就是當時王耀武請求蔣介石把精銳的整編74師(重建的……)空運給他,以增強被解放軍圍困的濟南的防禦能力。
華野粟裕、陳士渠等指揮員在聽到報告說國民黨軍運輸機正在向濟南空運援兵後,就要求特縱,試試用地炮打飛機。
其實用地炮打飛機這事兒吧,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也是有過一些先例的,不過從我們搜集到的類似照片來看,通常也是用37毫米機關炮之類連發火炮,在射界受限情況下對空中某個特定方向的敵機進行集火射擊。
一戰中使用野戰炮就便對空射擊的法軍,和解放軍臨時對空射擊的措施比較相似,不過它們不是用一個大磨盤讓整個炮座轉動,而是用士兵搬起駐鋤推動火炮跑輪在底盤上轉動
使用37毫米機關炮對空射擊的法軍
而接到地炮打飛機任務的兩位排長,在發揚軍事民主討論之後,制定了一個比較完整的就便計劃,一個是在一個大磨盤上面,壘一個高臺,把火炮推上去,這樣就可以利用高臺將仰角抬起90度,而磨盤可以插上木槓,由多名戰士推動旋轉,就可以實現360度的方向射界。
最後再使用測遠機和方向板,構成類似準直式瞄準鏡的瞄準裝置,來進行概略瞄準。
然後呢,再利用延時引信,計算後預先裝訂好引信,讓炮彈在預定高度爆炸。
在這套就便「高射炮」造出來之後,兩位排長又帶領部隊以空中飛行的鳥為目標進行了演練瞄準,確定這套「高射炮系統」的炮口能夠有效跟蹤空中目標。
最後,就是實戰了,「那天早上七八點鐘,國民黨運輸機編好隊形,在幾架戰鬥機掩護之下,大搖大擺地在我們上空出現。」
兩門「簡易高射炮」馬上就開始射擊,炮彈在敵機隊形當中炸開。
這裡還有一個細節,「突然炮身復進不上去了,班長張生財和一炮手吳雙喜跪在地上,硬是用肩和雙手猛力推上去,保證火炮不停的怒吼」,就這樣連續射擊了幾十發。
從抗戰到解放戰爭中國民黨軍常用運輸機C-46
這個細節,我們從上面介紹三八式野炮的發展史中就可以看到,這是這種火炮的痼疾了,它設計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大仰角射擊,更何況是對空射擊了,所以復進力不足,需要炮兵手動復進。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出我軍發揮主觀能動性,克服困難的精神傳承。
經過兩三天的對空射擊,他們取得了擊落、擊傷運輸機各一架的戰績,可以說是創造了國內外戰爭史上罕見的奇蹟。
之後,華野部隊迅速推進,炮火射程已經能夠直接覆蓋國民黨軍的機場,隨著炮彈落在機場上,這場空運也終於停止,僅給王耀武送去若干個連的兵力。最終為濟南戰役快速結束奠定了基礎。
濟南戰役後幾個月,淮海戰役打響,這兩位排長也參加了這場中國戰爭史上關鍵性的決戰,在這一場戰役中,他們的炮兵陣地也遇上了國民黨空軍的空襲,不過由於工事構築得力,並未造成人員傷亡和裝備損失。
在圍攻陳官莊的這段時間裡,為了阻斷國民黨軍的空投,兩位排長又一次用上了濟南戰役的辦法,再次用「臨時高射炮」,進行了對空射擊。
於休和保句兩位也因為這場戰役中創造野炮打飛機的先例,獲得華野特縱批准個人二等功一次。
「渡江英雄炮」背後,從「過山炮」到首發命中
經過了這三年的戰鬥,兩位排長和他們的部隊也得到了充分的成長。
在保句老人的回憶中還專門提到過,孟良崮戰役之後,休整期間,陳毅、粟裕司令員在特縱陳銳庭司令員的陪同下來視察部隊野炮射擊演習。就由他來指揮進行射擊演示,由於靶標設置不合理,射擊技術也「未過關」,連打幾發,都看不到靶區附近的彈著跡象。陳毅司令員當時就放下手中望遠鏡,說了句:「唉,過山炮!」,粟裕司令員也是哈哈大笑。他向陳老總請示,陳毅司令員揮揮手,「沒有指示」,也沒有繼續看原定的後續演習就走了。
可以想見,「現場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1947年3月,華野司令員陳毅、副司令粟裕到於休、保句二人所在的炮兵連視察演習
這件事也說明,雖然圍殲了張靈甫,但當時我軍的炮術水平,說到底還是初出茅廬,算不上技術純熟,畢竟他們當時也沒有那麼多彈藥來進行射擊訓練。
不過到了1949年,渡江戰役的時候,這故事就不是這樣講的了。
當時保句,於休兩位的部隊經過整編,已經成為7兵團24軍的炮兵二團(14團),其中一營使用日本105毫米榴彈炮,二營三營繼續使用75野炮。比之淮海戰役時,裝備已經得到了相當的改善,終於算是接近了日本師團炮兵的水平(抗戰中日本師團炮兵聯隊的一般有三個75野炮的炮兵大隊,部分師團將其中一個大隊改為105毫米榴彈炮大隊)。可見解放戰爭後期我軍隨著繳獲裝備和物資的逐漸豐富,實力確實是提升不小了,只是,雖然炮是多了,但是彈藥依然不足,所以如何節約彈藥,摧毀目標就成了部隊的頭等要務。
此時的於休和保句兩位,已經成為了炮兵連的連長和指導員,指揮著3門野炮。他們當時的任務要求是,每門炮摧毀對岸敵人一個碉堡,每個碉堡只能用5發炮彈。
從「過山炮」到「渡江英雄炮」,標誌著我軍炮兵部隊也完成了對手中武器完全的掌握,乃至達到超出理論性能的發揮
所以這次戰前練兵和戰鬥組織是十分細緻的,觀測員把本連各炮分工摧毀的目標射程進行了反覆上百次的測量,指揮員和炮手對射擊諸元也背的滾瓜爛熟,並反覆進行了夜間射擊訓練。
而這樣的訓練和戰前準備,終於收穫了圓滿的結果,在渡江戰役的炮火準備階段,三門炮都實現首發命中,三發炮彈端掉了一個長江對岸的碉堡。因此而受到了上級的嘉獎,連裡的戰鬥英雄王永康還榮獲「神炮手」稱號,而這也不僅僅是他們這一個連技術的提高,「24軍的炮兵群,在下午五點鐘的試射中,九江對岸紫沙洲、新閘洲敵前沿陣地的22個碉堡摧毀了20個。」
在我軍後來的戰後總結中,提到,「我軍的炮火不僅在數量上壓到了敵人,而且命中率也較以往歷次戰役均高。」
從這件事我們也可以看到,什麼叫做「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啊?這就是啊。
終於用上了榴彈炮
解放上海後,於休保句的炮兵連又迎來了一次換裝。
這一次,他們終於用上了在當時中國可以算得上是正經重炮的新裝備——日制105毫米榴彈炮。
由於缺乏影像資料,老人的相關回憶資料也沒有提及具體型號,所以筆者推測,於連長和保指導員接收的應該是日本九一式105毫米榴彈炮,因為當時比較常見的同口徑火炮中,九九式105毫米山炮只需2匹挽馬即可牽引,重量甚至比38式野炮還輕。而九一式比較符合保句老人回憶中提到」需要10匹馬牽引「的說法——按照日軍的規定,91式使用6匹挽馬即可牽引。不過這裡提到的「挽馬」可不是中國當時常見的馬,是日本專門引進匈牙利佩爾什馬和日本母馬雜交改良出來的重型挽馬,肩高體寬,體重近一噸(抗戰時期經常說的「東洋大馬」就是這種),這和當時中國普遍役使的馬匹簡直就不是一個類型,當然戰爭中後期日本軍隊也沒那麼多「東洋大馬」了,而只能使用中國本土的馬,所以也就變成了10匹馬牽引了。
91式榴彈炮,是日本根據第一次世界大戰歐洲各國的經驗,認為師團級部隊需要更大口徑的支援火力,因此在1920年開始研製,1931年定型生產。在整個二戰中生產了1100門。
日本自衛隊博物館中的91式榴彈炮
儘管這種火炮被認為是世界同時代同類火炮中最輕便,重量僅為1500公斤,但仍然被日軍評價為「沒有考慮日本士兵體格,過於沉重,人體工學設計不符合日本人特點」……可見日本人對於自己的平均身高和體力的認識還是挺清楚的……
應該說,這種火炮在當時中國戰場上絕對算得上是非常強大的重炮了。
二戰中德軍用重型挽馬牽引LeFH 18型105毫米榴彈炮,圖中可見就是6匹馬牽引一門炮
重型挽馬,普通馬和矮馬的對比
換裝後,他們隨同14團奉命加入10兵團建制,一路前往福建沿海,加入第29軍、31軍,參加了解放廈門之戰,在此期間,他們配屬於29軍參加作戰。進攻廈門是一次渡海作戰,國民黨軍使用裝載汽油的駁船作為障礙物,企圖在解放軍涉水時放出並點燃汽油造成殺傷和阻滯我軍。
在這場戰鬥中,於休連長親自指揮一門105毫米榴彈炮進行射擊,首發命中,造成汽油船起火燃燒,之後又連發三炮命中目標,目標頓時沉入水底,為後續我軍步兵進攻掃清了障礙。
此後在登陸戰鬥中,兩人指揮的炮兵連發射了200多發炮彈支援登陸作戰,有的炮身都已經發紅。
這場解放廈門之後,兩人迎來了一場對於我軍相當慘痛的失利,就是登陸金門作戰。
老人的回憶文章裡沒有涉及到這場戰鬥中他們的經歷,但保句老人提到了一件小故事,就是在金門登陸之戰的前夜,與他一起離開家鄉參加革命的一位同鄉,負責組織船工運載部隊渡海,兩人一起抽菸談話,交流了近況。但當時他們都沒想到,這就是他們最後一次相遇。
金門失利後,炮一連接到的任務是前往小嶝島配合步兵設防。
金門之戰,我軍因無法掌握制海、制空權,錯估敵軍兵力等原因,慘遭失利
然而此時部隊中前一階段接收的解放戰士中,出現了一些不穩的情況,保指導員的回憶中說,登島前一天,有班長和黨支部委員報告部隊裡有解放戰士表現異常,引起了兩人的警惕,當機立斷加強戒備,在渡海時,各炮的排長或可靠排長掌握機槍,在船頭尾監視,各班自動武器湯姆森衝鋒鎗由班長或副班長掌握,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確保了安全。
此後的一段時間,經過後續的審查,發現了當時煽動譁變的骨幹分子,在審訊期間,其中一人還跳海逃跑,後被我軍偵察員抓回。
這次粉碎叛亂事件,也讓於連長又一次榮立二等功。不過這其中也有一件軼事,就是兩人在審訊其中一名骨幹分子時,將犯人吊起來用皮帶抽,違反了紀律,·保句老人的回憶文章中寫道,當時團領導說:」吊打犯人是極其錯誤的,於休有錯誤,保句神威指導員支部書記,不阻止吊打還和連長同流合汙……事後團黨委決定吸取教訓,免於處罰。「
今天看來,這段故事,就頗有點「李雲龍」和指導員的味兒了……
空前殘酷的韓戰
接下來大家都知道,時間已經到了1950年——作為26軍炮兵團的部隊,於休和保句也來到了朝鮮。
據保句老人的回憶,在他們離開廈門時,已經知道要去朝鮮,部隊配發了棉衣,但是卻是按照南方的標準的棉衣。但在經過瀋陽時,部分部隊獲得了正經的冬裝,只有營以上的指揮員配發了狗皮大衣。
比較幸運的是,他們作為「寶貝疙瘩」的炮兵,獲得了比較厚實的冬裝。
而老人的這段回憶,也和我軍軍史關於9兵團入朝時冬衣配發情況互相映證——那是一個朝鮮半島也罕見的寒冷冬季,在凜冽的寒風中,他們即將和美國的「軍中之軍」,海軍陸戰隊第一師迎頭相撞。
志願軍連長於休
擔任志願軍炮兵連指導員的保句
26軍指戰員在入朝前召開誓師動員大會
於休、保句的連隊是作為26軍炮兵團入朝,而26軍本身又是第二批入朝部隊。
熟悉歷史的朋友可能知道,26軍作為九兵團的第二梯隊部隊,在第二次戰役中,由於凍傷、美軍空襲導致損失慘重,以及戰役部署態勢等因素,最後只在戰役掃尾階段,解體傷亡更嚴重的20軍,對正拼命逃竄的美軍進行了追擊,最後攻入元山。
這或許也是兩位老人都沒有在回憶文章裡多談這次戰役的主要原因。
在筆者詢問保句老人朝鮮戰場經歷的時候,他表示很多事情已經記不清了,沉默許久,還是談起了他們遭遇空襲的情況,「朝鮮戰場的殘酷是和國內戰場根本不能比的,美國人的飛機貼著地皮飛。我們當時10匹馬拖著的大炮沒法隱蔽,被他們打中,馬都死了,有的戰士被彈片從肩膀這裡劈成兩半,太慘了。之後大炮雖然還完好,但是我們嘗試用一個排去拖,還是拖不動,最後我們只能破壞了上面的關鍵部件,把大炮丟到路邊了。」
長津湖之戰中,美軍的空中優勢對我軍造成了國內革命戰爭從未見過的困難和沉重的損失,令九兵團幾乎損失了全部的重型武器和大部分後勤補給物資
除此之外,他沒有談起對於這場震驚世界的殘酷血戰的更多內容。
在經過一路艱難行軍後,失去了大炮的14團終於還是來到了這段艱難徵程的終點,朝鮮東海岸的元山,望著被美軍用炮擊炸成一堆焦土的元山,我們現在只能想像,本文兩位主角當時的心情了。
畢竟,我軍在長津湖的血戰中,給了不可一世的美軍迎頭痛擊,殲滅北極熊團,把陸戰一師打得丟盔棄甲,但可惜由於傷亡過於慘重且幾乎完全失去炮兵火力,幾乎完全只有靠步兵輕武器作戰,已經無力圍殲美軍。今天網上大家經常戲稱我軍有「火力不足恐懼症」,那麼究其根源,可能就在於韓戰這段鮮血凝成的沉重記憶。
前幾年美國老兵協會拍攝了一部反映長津湖之戰印象的動畫,其中十來歲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在黑暗的雪地森林裡,面對著一群猶如黑暗中魔鬼和怪物一般的志願軍的進攻。在驚慌失措之際,他與一個「魔鬼」迎面相遇,火光閃過,黑暗中的魔鬼是一個面黃肌瘦,被寒冷和飢餓折磨得快要倒下的十幾歲的年輕中國士兵,驚愕一下後,兩人拔槍對射,畫面又恢復了黑暗。
上色照片,長津湖的美國海軍陸戰隊
當然這或許是美國人對於現實的一種歪曲和對自我形象的美化,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這些武裝到牙齒,感恩節還有火雞大餐吃的世界第一軍事強國的爪牙,竟然被一群幾乎被寒冷、飢餓和24小時不停的轟炸折磨,除了步槍和手榴彈再無其他武器,除了自己的一腔熱血和乾糧袋裡的少數土豆玉米粒,再無任何生存保障的中國士兵,打得丟盔棄甲,倉皇逃竄了。
雖然美國人難免把自己美化一番,但影片中表現的美軍的恐慌情緒還是真實的,黑夜中那些看不清面孔的血肉之軀,硬是冒著他們的猛烈火力,把他們一個個擊斃在散兵坑裡,打得他們驚慌逃竄——什麼軍中之軍,什麼永遠忠誠,都灰飛煙滅,那之後,美國海軍陸戰隊,在中國軍隊面前永遠心存忌憚。
在了解志願軍和美軍當時的後勤保障和武器裝備之後,相信沒有人會覺得陸戰隊第一師史密斯師長那句:「我們不是撤退,我們只是向後進攻」是什麼「豪言壯語」了。
儘管如此,對於親歷者而言,這場勝利來得太不容易了。或許這也是為什麼保句老人最後只用「殘酷」二字來形容這場戰役了,或許這確實是對於這場戰役,最好的形容詞。
據保句老人回憶,之後一直到1951年,他們都在元山,負責海岸防守,但美軍的轟炸封鎖之下,真正能獲得的兵員和物資補給非常有限,他們的火炮也相當長時間沒有補充。
而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之下,保指導員終於病倒了,口吐鮮血,高燒三天三夜,被診斷為副傷寒合併回歸熱,衛生隊表示這可能是美軍的細菌戰的結果,應該儘快送回後方醫治。
然而當時的我軍傷員後送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火車沿途會遭到美軍的追炸,只能夜間行駛,而更不用說,在上火車之前,還有一段需要由朝鮮擔架隊抬著後送的路程,這段路程比火車更不讓於連長放心,畢竟這是和他親如手足,合作多年的夥伴。
最後,他向上級請示,派自己的警衛員,攜帶武器護送指導員,一路回國。臨行前,保句老人回憶中寫道:「捧著自己的家庭相冊、紀念冊和家裡的通信地址,交給於休,並說:『若我出了問題,請你把這些東西寄到我家中。』,他接過東西,激動地握著我的首說:『放心放心我一定照辦』。」
在這樣的環境下,經過漫長而艱難的歸途,保句回到國內,得到上海醫療隊救治,花了半年時間才恢復健康。
而另一邊,據於休老人的親屬回憶,在送走指導員後,於連長又繼續參加作戰並打過三八線,最後還在上甘嶺進行了作戰。
但可惜於休老人現在已經因為疾病原因,很難與我們對話了。不過據我們的查詢,這應該是26軍在第四次戰役中的事情了。
1951年1月,韓戰進入了第二個年頭,在我軍的第三次戰役打過三八線,奪回漢城後,已經掌握我軍「禮拜攻勢」弱點的李奇微指揮美軍主動反撲,由此開始了韓戰的第四次戰役。
1951年2月7日,二十六軍奉命連續八個夜行軍由永興急進至議政府,抱川、漣川地區,當面之敵是美軍第三、第二十五師、二十四師之第五團、空降兵一八七團、土耳其旅、英軍第二十七旅兩個營共3萬餘人。配置重炮400門,坦克300多輛。二十六軍的任務是:在正面40公裡,縱深55公裡的地域內,阻擊至3月底。最後堅守「三八」線以北之葛末面、高臺山一線。依此,軍指揮部決定構築四層防禦陣地。
26軍俘虜的「七國雜種俘虜兵」(照片原始說明如此)
3月16日戰鬥打響,至4月22日,26軍與美軍激戰38晝夜,成功阻擊了西線敵人的主攻集團,殲敵10000餘人,擊毀坦克76輛,並創造了步兵班擊毀美軍9輛坦克的紀錄。 使敵人平均每天只推進1.5公裡,付出了極慘重的代價,為我軍組織第5次戰役贏得了充足的時間。
1951年5月底,26軍進至五聖山、平康、金化一線,堅守陣地近11個月,先後進行了雞雄山防禦戰,西方山、鬥流峰爭奪戰等大小戰鬥565次,斃傷俘敵20000多人。出色的完成了志司交給的任務。1952年4月,26軍將陣地移交給前來接防的志願軍第15軍,撤出戰鬥。6月,26軍奉命回國。
也就是說,於休老人在朝鮮期間,確實是登上了上甘嶺,也就是五聖山陣地。
志願軍26軍戰士在鐵原防禦戰中對空射擊
從保句老人回憶他們兩人共同的戰友,戰鬥英雄王永康的文章裡,我們可以看到一點當時的戰鬥記錄。
1951年4月3日下午,美軍兩個步兵營……迂迴到我們炮陣地左後方1500米左右的山坡上,向我方陣地發起攻擊……我們炮陣地又分散,炮與炮之間(這裡我猜測可能是他們之前破壞後一度放棄的九一式105毫米榴彈炮)有一公裡,……隱蔽在工事裡無法向後射擊。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副排長王永康說:「……不管敵人狂轟濫炸,把炮拉出來打!」,接著他下令將炮拉出工事,僅用8分鐘完成射擊準備,以直接瞄準向敵人最密集的人群開炮。這樣連續向敵人發射炮彈18發,擊斃敵人90餘人,有力支援了步兵堅守陣地。
五聖山陣地上的志願軍炮兵,不過這應該是之後15軍部隊在上甘嶺戰役期間的照片了
他們在裝填第19發炮彈時,被敵人兩發炮彈命中,一發打在大架上,一發打在左輪上,左輪被打飛了,火炮被敵人摧毀了,傷亡7人(2人犧牲,5人受傷)……
戰後一連三炮被志願軍26軍授予「首戰光榮炮」光榮稱號,副排長王永康被26軍授予「華東三級人民英雄」稱號。
從這一小段故事,也可以看出在三八線上的這段戰鬥是有多麼的艱難。
從75野炮,到800毫米戰術飛彈
之後的事情呢,於營長回國後,保指導員將自己的妹妹介紹給了於營長,後來兩人結為連理,而這兩位老搭檔也成了親戚,並繼續作為營長和教導員,一起搭檔指揮已經演變為華東軍區炮兵9師14團三營的部隊。
回國後,兩人分別到南京和瀋陽的軍事院校深造,畢業後,他們回到福建前線。
此時部隊已經換裝了蘇制122毫米榴彈炮,也就是我們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國產54式122榴的原型M-30榴彈炮。
左側照片就是剛剛裝備蘇制122毫米牽引炮時的保句與於休的合影
此後,就是1954年的金門炮戰。
這年的9月10日,偵察發現,國民黨軍正在小金門上林西北樹林後面的一個小山坡上,修築炮兵工事,4門火炮。於是上級隨即命令於營長揮的三營開火射擊,經過數小時的猛烈射擊,該營9連發射98發,消滅了蔣軍這一個連,而其他部隊也開炮數百發,壓制國民黨軍的炮兵陣地。
這次痛快殲滅國民黨軍一個炮兵連的事跡也在當時登上了新華社的報導。
這場戰鬥,也是這兩位老人回憶中戰火紛飛歲月的尾聲了。
1962年,保句授銜少校,於休授銜中校。
但不久,於休因為家庭出身原因,在當時的政治運動大環境之下,轉業離開部隊。
於休中校授銜照片
保句老人回憶錄中的幾張照片
不過這已經是另一個故事,我們在這裡限於篇幅原因,就不做詳細介紹了,不過在十年浩劫後,老英雄也恢復了應有的榮譽,擔任了地方領導職務,直到離休。今天兩位老人也享受國家的優厚待遇。我們也祝願他們健康,長壽,繼續見證祖國和軍隊走向更加輝煌的未來。
那麼作為本文的結尾,我們還是要介紹一下當年的華東軍區炮兵9師的後來發展,該部隊幾經改編,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今天成為我東部戰區某遠程火箭炮旅。
1984年,炮9師部隊參加了老山、者陰山作戰,使用66式152毫米榴彈炮和59式130毫米加農炮,對越軍造成了沉重的打擊
2019年,於休和保句兩位老首長在家人陪同下,又回到了今天駐紮在無錫的這支部隊,在為今天的年輕戰士們講述他們的傳奇生涯故事的同時,老英雄也參觀了部隊新換裝的新型火箭炮。
這支部隊今天所使用的,就是在2019年國慶閱兵式上首次公開展示的PHL-191模塊化火箭炮系統。
這種新型火箭炮採用了模塊化箱式發射器,可以使用300毫米、370毫米和新型的戰術彈道飛彈。
在2019年閱兵式上首次亮相的PHL-191火箭炮
於休老人和子女參觀原炮9師師史陳列館
據老人回憶,為了向兩位老英雄展示部隊最新發展情況,他們還參觀了新裝備的新型戰術飛彈。
老英雄當年在金門的遺憾,今天我們英雄的炮兵部隊將可以為他們彌補——300毫米遠程火箭彈的制飛彈藥最大射程可達150公裡以上,可以從福建沿海地區,覆蓋臺灣西部沿海部分區域,包括新竹空軍基地。由於這種火箭彈採用精確制導技術,一個連的齊射就足以讓這個駐紮有臺軍一個聯隊的空軍基地陷入癱瘓,乃至潰滅的狀態。而370毫米火箭彈的射程更大,在執行對臺灣西部地區(其實只有東南一小塊區域超出射程)目標打擊任務的時候,可以部署在更靠後的區域,增加了安全性和靈活性。
而最新的戰術飛彈,採用了全程大氣層內彈道飛行,光學末制導技術,命中精度和火箭軍的東風飛彈相當,射程更是可以覆蓋臺灣全島。相當於讓陸軍集團軍部隊獲得了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小火箭軍」,在登陸行動前火力準備和登陸後推進作戰過程中,可以對敵各種關鍵節點,例如部隊集結點,指揮通信設施,交通樞紐,軍事基地,防空陣地……進行「點穴」式打擊,直接拔除對部隊威脅最大的點狀關鍵目標。
外貿代號火龍480的800毫米戰術飛彈系統已經成為今日東部戰區火箭炮某旅的正式裝備
裝備這種武器,不僅可以克服我軍從韓戰以來的「火力不足恐懼」,更是我軍新時代信息化建設的標誌——為了支持如此射程,威力和精度的炮兵武器作戰,僅僅依靠人力觀察和通信手段已經遠遠不夠,因此集團軍炮兵旅現在也配置了自己的無人機部隊,他們使用的無人機能夠直接飛過海峽,傳回目標的信息。此外我軍的三軍聯合數據鏈系統,也將能把空軍、海軍偵察機、無人機和地面部隊發揮的各種目標信息在信息融合後傳輸給炮兵部隊,讓炮兵部隊能夠近乎實時的獲得戰場態勢信息,大大增強攻防能力。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老人回憶這次對換裝後老部隊的參觀時也十分欣慰:「今天我們解放軍的裝備更新的快啊,希望部隊裡的年輕人都好好幹!」
好了,這就是今天我們要講的故事——從75毫米野炮打飛機,到800毫米飛彈毀機場——一段解放軍炮兵的傳奇。
以下是觀察者網風聞社區的網友在抗美援朝出兵朝鮮70周年紀念日對當年參戰先輩的部分致敬,中國的新一代,沒有忘記前輩的豐功偉績,也不會忘記這段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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