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裡林衝休妻,等於讓妻給高衙內,如何看豹子頭的人品?

2020-12-03 古今名著探討

《水滸傳》中豹子頭林衝上梁山的經過大致是這樣的:

林衝和妻子去東嶽廟上香,林在大相國寺看見魯智深,單獨聊了幾句,回頭就看見有人調戲林娘子,力阻,調戲者就是太尉高俅之子高衙內;

高衙內淫心不死,找林衝好友陸謙幫忙,把林衝從家裡支開,準備讓高衙內趁機霸佔林妻,力阻;

林衝被陷害誤闖白虎堂,獲罪被發配;

高衙內和陸謙仍然不死心,非要害死林衝,林衝被迫「風雪山神廟,火燒草料場」,殺死了陸謙和一些官兵,並在柴進的幫助下,上了梁山。

梁山火拼後,林衝派人去接林娘子,結果得到的回覆卻是:

「聞說娘子被高太尉威逼親事,自縊身死,已故半載。張教頭亦為憂疑,半月之前染患身故。止剩得女使錦兒,已招贅丈夫在家過活。」(《水滸傳》第二十回)

林衝是「逼上梁山」的典型,自己在沒招誰惹誰的情況下,短短幾年被逼得家破人亡。

林衝最後的結局是與宋江一起接受了招安,並且追隨朝廷大軍一起徵討遼國、田虎、王慶、方臘等人,不僅沒有報酬,反而還給朝廷立了功。

林衝後來偏癱,留在六合寺中還得自己的兄弟武松照料,可謂悽慘,死後被封個忠武郎。

中國古人的口中,通常認為奪妻之恨與殺父之仇一樣,是不共戴天的。林衝自己的人生無緣無故的被高俅一家毀了,他卻只殺了一個陸謙,對於高衙內自始至終不敢有動作,最後居然還在宋朝軍隊的管制下去鎮壓其他豪傑起義。

不僅如此,在林衝刺配滄州之前,還曾經要休妻,他對自己的老丈人張教頭是這樣說的:

「自蒙泰山錯受,將令愛嫁事小人,已經三載,不曾有半些兒差池;雖不曾生半個兒女,未曾紅面赤,半點相爭。今小人遭這場橫事,配去滄州,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穩,誠恐高衙內威逼這頭親事;況兼青春年少,休為林衝誤了前程。卻是林衝自行主張,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就高鄰在此,明白立紙休書,任從改嫁。並無爭執。如此,林衝去得心穩,免得高衙內陷害。」

可見林衝休妻的動機很實在,就是擔心自己走後林娘子繼續被高衙內糾纏,如果一紙休書留下,那他與林娘子餘生不相干,林娘子想隨高衙內也就隨了。

雖然後來在張教頭的堅持下,林衝最終沒有休妻,但是讀者對於林衝這個人物的認識卻在此處發生了很大的爭議。一面是人們對於《水滸》中的林衝殺伐果斷的敬佩,一面是林衝這個人物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甚至從開始就想要逃避,而林娘子死後,林衝無心報仇似乎讓人鄙夷。

林娘子為林衝而死不值得,也甚至有人提出林衝這個人物「充滿了奴性」。

但是當我們用心去體會林衝的處境,面對位高權重的高俅,林衝靠近對方甚至不能帶刀,甚至沒有得到允許不可以抬起頭和膝蓋;反制,按照古代律法,對方如果感覺到自己有威脅可以隨時處死自己。連靠近都沒有辦法,有彈劾報仇?

無可奈何的情況,如果林衝完成休妻,或許還能夠挽回林娘子父女二人的性命。

林衝所面對的這樣的欺壓模式,實際上是無法逃避也無法報復的。現實中高衙內去欺負林衝這樣的人,屬於「降維打擊」,莫說搶了林衝的老婆,就算直接要了林衝的命也是容易的。即「我欺負你但是與你無關」。

成年人偶爾便會進入這種「降維打擊」中,各種苦楚一言難盡卻常無奈,歷史與社會就如同一把鋒利的殺豬刀,過年流血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問豬同不同意。

而在小說《水滸傳》中,梁山上那些因為受到欺壓而落草的英雄們的仇恨,實際上最後大多數都沒能得報。當然,這很大一方面是來自於他們上了宋江這條「招安」的大船。

換一條船卻也不能更好,若林衝沒有上了宋江的船,而是上了方臘這條抗爭到底的船,最後仍然寡不敵眾無法報仇。而事實上方臘起義中最初大多數人,都是被生辰綱逼迫得家破人亡,他們只是反抗了,卻無一實現報仇。

唯一可能的結果,那就是林衝落草後投靠了劉邦、朱元璋這樣的人,他才有可能奮起,得到一個向朝廷太尉復仇的機會。

林衝的懦弱是無法指責的,即便他曾經生出了讓出林娘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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