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 朗·霍華德
編劇: 阿齊瓦·高斯曼 / 西爾維婭·納薩爾
主演: 羅素·克勞 / 艾德·哈裡斯 / 詹妮弗·康納利
類型:劇情 / 傳記
製片國家/地區:美國
上映時間:2001-12-13(加州首映) / 2002-01-04(美國)
片長:135分鐘
文:鈺迪丨主播 鈺迪
芒種
《美麗心靈》
《美麗心靈》是一部講述20世紀偉大數學家約翰納什的人物傳記片。
我之前不太喜歡看傳記類電影,因為寫這類影評往往總需要一個定義、一種基調。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總會有一顆異常孤獨的大腦,他們會關閉很多正常人的功能來成就這種偉大。我不知道自己的文字從哪個邊角撬開這種偉大,讓那些躍躍欲試地光照進來更合適。
而約翰納什的一生恰恰是難以界定的,就是這種不確定,卻是世界最穩定的存在。
它讓偉大靈魂變身一個聰明稜鏡,從劃歸粗淺的分層到折射周密的光譜,你可以精細地看到天才人生每個思想細流的分離融合。作為凡人,我很想靠近這份偉大,因為可以取暖,因為自帶光源。
人因肉體而脆弱,卻因理性而堅強。他有著天才的頭腦,也有凡人的缺陷,還有一生無法擺脫的心理疾病。但其一生,就是在對數學的執著酷愛和這些非正向幹擾能量的博弈周旋中,締造了偉大的靈魂。
和所有天才的塑造過程一樣,上帝從不是揮揮衣袖,邊走邊看的,他早都設計好這盤精妙的棋局。一點點把桀驁不馴的內心打磨成溫潤靈秀的寶玉。愛是世間一切的邏輯,去愛去救贖。
/ Part 01
「天才除了需要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也需要多於凡人的愛」
納什是一個患有嚴重精神分裂的人。
三十年的時間裡,他始終要和三個時不時蹦出來的幻想中的人物共處:一個是剛進普林斯頓時候,因為極不合群,又極度爭強好勝,所以幻想出一個特別力挺他的室友;大學畢業後因為性格缺陷,讓他在人際交往中舉步維艱,因此有著對家庭強烈的渴望,所以他又幻想出第二個人,大學好友的侄女,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後來在當時冷戰的背景下,他太希望在事業上儘快出人頭地,於是又假想出一個密探,自己隨時為美國政府分析情報密碼。
他就在這樣時而清醒時而迷失的掙扎遊移中,度過了人生大半的光景。在經歷了非人的痛苦和磨難後,找到一生摯愛,最終拿到諾獎。
印象很深的一個細節,剛進普林斯頓大學,剛剛20多歲的納什不分寒暑晝夜的在宿舍演算博弈論。
鏡頭定格在宿舍的窗外,樹枝從堆滿厚厚的積雪轉而為春日繁華香,又到了盛夏鳥鳴鳴。
真實的世界中他一直是孤身一人,靈魂卻在博大的數學宇宙大快朵頤;而當他從畫滿公式的櫥窗退回到飄滿飯香的人間,卻因為極度不適應真實生活,而臆想出一個時刻為伴的室友,始終以他內心最渴望的姿態堅定地站在背後。
天才的起跑線上,站了一個恭候多時的瘋子,之後的每一步成長,都必將伴隨著瘋子的共同進退,是起跑還是換賽道呢?納什選擇了毅然起跑,並絕不退場。
對幻想中的人,從依賴,爭執,逃避再到最後的和平共處。
勇敢接受真實的自己,然後用意志力去認真努力生活,用精神治癒自己的精神病。天才最終還是要學會擁抱真實世界,用底層達成的共識和邏輯,先學會貼地飛行,繼而再振翅高飛。
靈魂或將繼續孤獨,但是飛行過的天空已經光芒萬丈。這是這部傳記電影給我最震撼的體驗。
電影和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很像。查爾斯·斯特裡克蘭德一生也是孤獨又絢爛的。
生命最後時刻飽受麻風病,雙目失明的折磨,硬是憑藉強大的精神力量和生命激情,創作了一幅幅不朽的傳世傑作。
但納什和查爾斯最大的不同就是,查爾斯是孤獨的追求藝術和心靈的高度契合,而納什一生有陪伴她、支持她的妻子。
在他對朋友的渴望、對功名的渴求和對家人的渴盼的眾多幻覺中,唯一真實存在的就是他的妻子。
納什拒絕再次入院接受非人般的精神治療,她的妻子頂著巨大壓力支持他不去醫院,在家共渡難關。妻子握著他的手,放到臉頰、滑到胸口,告訴他,要學會在夢裡醒來,分清哪些才是真實的生活。我們都要相信會有奇蹟。
納什滿眼是淚,深情地凝望著妻子。當一個人連自己都把控不了,無法給愛人安全感,甚至無法確定自己何時是安全的,承認並接受這個現實,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痛苦。但是在妻子的鼓勵支持下,納什最終靠驚人的意志力,小步徐行,堅定又勇敢地和自己和解。
兩個月後,他鼓足勇氣重回普林斯頓大學,找到當年互不服氣,又互相欽佩的同學馬丁,希望能給與他一個哪怕是圖書管理員的小位置。
多年後,納什和馬丁漫步在校園,那是一個剛下完雨的深秋黃昏,納什正式和馬丁提出說自己已經可以嘗試教書的工作了。
馬丁半信半疑地問他:「(那些臆想中的人)他們消失了嗎?」。納什看看旁邊依然緊緊跟隨地三個幻想的人物,苦笑又堅定地說:「沒有,他們一直都在。但是估計他們已經放棄我了。
你以為我們一直堅信的夢想是什麼?僅僅是不斷餵養他們嗎?不是,有些該放棄的,他們已經成為過去了。」
每個人都會陷入無法自拔的痛苦,我們如果不斷餵養,縱容他們,那些困難就會野蠻生長,阻擋在你前行的每一步;而如果你勇敢地給他們斷氧,正視並忽略他們對自己的影響,就會讓這個畸形病態的旁支徹底枯萎,你會煥發新的生命。
校園外,妻子當年的嬌容已被歲月帶走大半,但是充滿愛意和欣慰地對丈夫深情凝望,讓她的美麗持久發光。一份執著又偉大的愛,拯救了兩個美麗心靈,照亮了學術人間。
/ Part 02
「請不要用社會標準去馴服一個天才或一個瘋子」
我始終覺得先學做人,而後才能更好地做學術。
如果你是個天才,也在20歲的時候自以為登上了科學的顛峰,但是沒有人去欣賞反而都認為你在發瘋。那麼我們不能抱怨不能消極,要靜下心來,讀讀書,澆澆花,倒杯熱茶,寫篇影評,然後低下頭繼續耐心專心地從事研究,自信自律絕不自滿自怨地等待幾十年,相信你的天分會真正得世人的認可。
1962年起,約翰納什定居在普林斯頓附近,摒棄之前的張狂,認真低調地每天到學校上班。
如果說普林斯頓這所大學對納什的康復有何功勞,那就是它固有的包容和自由,拒絕把瘋子送進精神病院。
頭髮已然花白,銳氣不再智慧卻更加出彩。一個或低頭不語,或和幻想中人物瘋狂對話的「精神病」經常像鬼魂一樣地遊蕩在校園,而人們仍然尊重體諒。他發病時喊出駭人的響聲,卻還有人告訴你:「別打擾他,這個瘋子其實是個天才。」
抽絲剝繭地展示一個真正的天才在他天分沒有涉及到的領域緩慢的成長成功,這是電影的偉大。
輕巧地展現天才智能巔峰的一面,更重要的是呈現人生低谷與傲然絕群的天份互相纏繞,內心極致的矛盾分裂,痛苦孤獨,才恰恰是天才屬性不可割裂的一部分。越接天才的人,越是在靈魂乃至肉體上被摧殘得慘烈。
如果回歸理性僅意味著對社會標準的馴服,治癒還有多少價值?尤其是對於納什這樣一個把數學視作「唯一重要事情」的天才。納什心中最純粹的數學不是理智,而是靈感。理智不過是溝通靈感的手段,而若重獲理智也意味著靈感喪失,他情願放棄理智。這就是為何他的瘋癲也帶著濃鬱的天才的味道。
在他得知獲得諾獎的時候,依然坦誠又勇敢地承認,自己很可能在領獎臺上還會做一些瘋狂的動作,因為這些年他依然可以看見那些並不真實存在的東西,但他只是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管。他堅持服用最先進的治療藥物,相信自己在艱難地自我救贖的路上,一點點變好。
周圍的學者一個個走來把鋼筆放在納什教授面前,這在普林斯頓大學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年過半百的老人淚眼婆娑。
時光迴轉到納什剛剛走進校園那年,極其羨慕地看大家把鋼筆擺在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面前,那時候的納什還只是一個涉世未深又對數學一腔熱情的20歲少年。轉眼自己走完大半生,在多次垂死的掙扎中,一步步回歸。帶著榮耀智慧的數學之光,依然眷戀一飯一蔬,執子之手的平淡與真實。
他得到了數學界最高的榮耀,但也在此時,他的兩腳在故土上平穩著陸,平和又偉大。
「你是要遵循心中的那團火,去摘天上的月亮,還是屈服於平凡的生活,彎腰去撿那塵世間的六便士。」又想到毛姆的這句話,對於那些一生孤獨又堅毅的美麗靈魂,此時該有多少味道湧上心頭。
明天是芒種節氣了,從飄雪的冬日,一下就走到了高溫暴雨最肆虐的初夏,轉眼2020年已經過半。有人說,人生不易,保持快樂,就是要讓自己做事「不要太用力」。
獲得什麼就珍惜什麼,失去什麼就接受什麼。
可是有些偉大的心靈註定都會有些「用力過猛」,因為除了自己內心獲得快樂,他們太希望給這個世界更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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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簡介
鈺迪:中國傳媒大學播音系本科、廣播電視語言傳播研究生。主持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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