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回家的時候,聽到有辦葬禮吹樂的聲音,我問誰過世了?母親在廚房忙著切菜,父親在灶頭前添柴,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我:還能是誰,就那個傻女人唄!我知道母親說的傻女人是誰,是我們村出名的為愛痴狂的女人,她叫吳玉倩,真的是因為愛情把自己逼瘋了。
吳玉倩終究還是離開了,她是死不瞑目,她愛了一輩子那個男人,最終還是沒有來給她說一句對不起。葬禮是村裡辦得,冷冷清清,遺照還是吳玉倩年輕的時候的黑白照,看到的人都說可惜了。
吳玉倩跟我媽算是一輩人,年輕的時候,是村裡的村花。她父親在村裡也算有點名望,所以也希望給自己的女兒找一戶好的人家。然而在那個年代,年輕人都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再也不想聽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著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吳玉倩就是其中一個,因為她喜歡上了一個知青小夥子李福生。
李福生來自哪裡,我媽她們也都不清楚,但是一表人才卻是令其他追求村花的小夥子退步。一個村花,一個村草,任誰看了都是天造的一對。
兩人是暗暗的相戀,因為吳玉倩的父親已經為她選好了好人家,但是吳玉倩不同意,幾次尋思逆活的就是不答應。後來她父親發現了她跟李福生在偷偷戀愛,氣得要跟她斷絕父女關係。吳玉倩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覺得她跟李福生是一堆,唯獨自己的父親不同意,固執的父親對待她兩,猶如他一直很固執的處理他工作的事一樣。
那時候的吳玉倩,在面對那個不苟言笑的父親時,只有恨意,但那時候有著李福生的陪伴,她說那時候是她最幸福的時候。她幻想著和李福生能雙宿雙飛,李福生也一直給她各種約定。
都說戀愛時候的女人都是沒有腦子的,也許吳玉倩到死也沒反應過來。
終究吳玉倩的父親寶貝自己的女兒,只能答應他們兩戀愛。當吳玉倩把自己幻想成為李太太時,李福生卻慢慢地發生改變。李福生去吳玉倩家的頻率增高,也一直出現在吳玉倩父親面前,原本吳玉倩以為這是李福生為了能哄好自己的未來老丈人,殊不知,這其實是李福生的一個計劃而已。
終於吳玉倩的父親答應她兩的婚事後,李福生表現得比吳玉倩還要興奮和激動,也一直跟他老丈人拍胸脯說以後一定要照顧好玉倩。兩個人的婚禮辦得異常隆重,每個人都開開心心,唯獨吳玉倩的父親依舊眉頭緊鎖,自己的妻子一直勸他既然木已成舟,什麼都要往好的方面想。
然而婚後,李福生就開始暴露他的本性。
他開始對吳玉倩謾罵,有的時候還會動手。吳玉倩以為是自己的丈夫在外工作累了,或是自己做的不好才會對自己不好,所以每次她都會低聲下氣地跟李福生說是自己做的不好,希望李福生能原諒自己,而李福生沒有變好反而更甚。
當吳玉倩的父親開始發現自己女兒身上有傷時,氣不打一處來,把女婿李福生叫過來一頓痛罵。這個時候的李富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知青小夥子,他現在在這個地方有了自己的勢力,有了自己的圈子,外面社會的燈紅酒綠把他迷得七葷八素,他已經不想成為世人嘴裡的入贅的窮小子了。
所以李福生看著家裡這個每天日漸凋色的老婆,再也沒有當年那個村花模樣時,他產生了厭惡之情。然而吳玉倩卻不是這樣想,她依然把李福生當作自己的天,拿現在的話說就是「男神」,她那痴迷的愛,換來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辱罵和毆打。
隨著社會發展,年輕一代的崛起,吳玉倩父親的名望已經大不如前,而老兩口再看到女兒被女婿毆打成那樣時也一病不起,沒過多久便離開人世。
走之前一直跟吳玉倩說,到底這個男的給你施了什麼魔咒,非要把自己作賤?然而吳玉倩卻還是不明白父母的意思,她無法理解,她愛李福生,愛到骨子裡,她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能離開李富生,離開他,就是生不如死。
老兩口的離世,加速了吳家的衰敗,李福生縱然是吳家女婿,但已經不再去管吳家這些事,他在外創業,沒了錢就問吳玉倩拿,有了錢就到處花,更厲害的時候甚至帶別的女人回家,縱使這樣,吳玉倩卻依然沒有反抗,因為在她眼裡,只要自己的丈夫還回來,說明他還是自己的丈夫。
走入婚姻這座圍城的人,分為兩種,一種是幸福的,另一種是不幸的。而沒有了感情的婚姻,如同嚼蠟,箇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終有一天,李福生再也沒有回來,有的人說他去躲債了,有的人說他是飛黃騰達了,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吳玉倩瘋了。她只會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坐在屋簷下的門檻上,呆呆地望著遠方,坐到各家各戶燈火點點,她也不願意進屋。嘴裡只是念叨著李福生,李福生,但也會念叨自己的父親。
據說吳玉倩的父親在自己快要不行的時候跟吳玉倩說,李福生沒有那麼好,當年為什麼不答應他們兩,就是憑一個父親的感覺,看出李福生只是一個光有外表的草包,但是奈何自己的女兒就是被他的外表所蒙蔽,痴痴的愛著那個人。
沒人知道吳玉倩到底有沒有明白自己父親對她的忠告,但是到死她都是盼著那個所謂的丈夫能夠回來。
看著廚房忙碌的兩人,我跟母親說,當年你們小姑娘有沒有喜歡那個李福生?母親笑笑說,當然喜歡阿,長得那麼帥,但是帥有什麼用呢,甘願沾染煙火氣的還是你這長相一般的父親阿,這才叫生活。
是阿,也許吳玉倩的愛情都讓人羨慕,有個帥哥一樣的丈夫,但是有多少帥哥能被煙燻能被灰染,能陪自己的妻子一起忙碌做晚餐呢?
愛情使人嚮往,但最簡單的生活卻是最應該讓人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