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就 發布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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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小時候有夢想過環遊世界嗎?它實現了嗎?
幸運的是,過去一年裡我用101天完成了環球航行。
這是我的航線。我們從美國聖地牙哥出發,一路到夏威夷,然後是日本,再到亞洲其他地區——上海、香港、東南亞、印度,之後我們駛向非洲大陸,到達模里西斯、南非、加納、摩洛哥,最後在德國靠岸。
這座「海上學府」有536名學生、23名教授和幾十位終身學習者,一同在這101天的時間裡環遊了世界。其實海上的「校園生活」和陸地上的基本相同,但我們在海上沒有雙休日,每天都要上課。
101天,26000英裡,11個國家。這是我的海上旅程,而這艘船就是我生活過的家。
很多中國學生,可能對英裡這個進位不是很了解,我們來看一下具體的數據:
航程一共是四萬兩千兩百三十六公裡,相當於繞赤道1.05圈,我們消耗了950萬升純淨水、300萬升燃料、1.4噸花生醬,還有650公斤草莓醬。大家不要以為這個數字很多,這已經是海洋深腹航行歷史上,消耗燃料和水幾乎最少的一次,我們比上一屆學生的消耗少了20%左右。
這是船內部的樣子,左上角是我們的宿舍。宿舍分為內艙和外艙,有兩人間和三人間,外艙可以看到海,所以價格也不一樣。我住的是內艙的三人間,室友一個來自美國,一個來自秘魯。
由於船上的空間有限,我們必須進行合理地利用,比如不是飯點的時候,餐廳就被改造成教室來使用。在中餐或午餐的時間,我們會到甲板上看著大海,邊吃飯邊聊天,非常有意思。
在這101天裡,我們走過了四大洲,它自然是一個流動的課堂,但作為一個封閉的空間,船本身又是一個固定的課堂。那麼,怎樣在流動與固定之間找到平衡呢?
在我的想像中,船上的生活應該是這樣的:每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曬曬太陽、看看書、發發朋友圈……然而,這在現實中是完全不存在的。
因為這是一個沒有WiFi的世界,我們和外界唯一交流的介質,是一個只能發送文字的郵箱。除此之外,我們唯一可以免費穩定地上網的網站,就是用來輔助學習的維基百科了。但這種無網絡的生活其實挺美好的,讓過去不常做的事突然變得很有意思。每天船上的網球場、籃球場、健身房等戶外活動場所都人滿為患,到了晚上,我們會撿起很多年不玩的桌球。你會發現,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變得更加深入、便捷和順暢了。
有次在聊天時,我問非洲的同學為什麼想去美國讀書,他們非常嚴肅地答道,就是想去美國學一點知識,然後去回報非洲大陸,他們堅信這片大陸是有未來的。看著他們堅毅的眼神,我不由自主地想到當年中國第一批留學生,他們也是抱著這種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態度,最後來報效我們的祖國。所以有這樣的青年,這片大陸就有希望。
從聖地牙哥前往夏威夷的途中,我們就這樣度過了平靜的一周。但是,在即將抵達夏威夷的時候,船上的話題就突然轉向了,我們對文明世界的渴望愈發強烈。抵達夏威夷的前夜,船上已經能收到電信信號,這時大家都躁動起來,操著各國的語言來給親友報平安,然後開始發朋友圈、Facebook等等。這樣的反差很有意思。
這趟旅程下來,我發現人與人的關係,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面反而變得更加的親密。不同的文化、價值觀和觀點,在船上有了更加直接的交流與碰撞。很多時候,我都不會去認同或者理解那些比較偏激的觀點,但這並不妨礙雙方兩種觀點之間可以相互尊重,以及進行探討,因為真理自然是越辯越明的。
我們這艘船經過兩片世界上鯨魚出現最多的區域,教授會鼓勵我們每天去甲板的頂部觀察周圍的環境,去儘可能地記錄海洋的情況。但實際上每天除了海和水,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其實海洋和陸地一樣也是有沙漠的,陸地上有公路,海洋上也有航線,我們的船繞著固定的航線行走,而固定的航線絕大部分就是海洋裡的「沙漠」。
在學期末我們做了一個統計,發現只有很少一部分同學看到了鯨魚。雖然錯過了鯨魚,但我卻有幸看到了兩群海豚,當這些海洋精靈在你的身邊遊過,那種與自然對話的美好感覺,是水族館完全不能媲美的。
雖然沒有雙休日,但我們每周都有兩到三個Study Day,用來舉辦各種活動,其中最有趣的是穿越赤道日。
在航海技術不發達的時期,穿越赤道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在抵達赤道附近時,船員們會用整豬整羊來祭祀海神,以祈求平安。發達的現代航海技術讓我們不必再去遵循遠古的海神祭習俗,但對自然的敬畏一直流傳至今。穿越赤道日由此而來。
作為第一次穿越赤道的年輕人,我們要經過一系列的考驗。大家在視頻中可以看到,會有一些綠色的液體潑到你身上,然後你要遊過那個遊泳池與海魚親吻,再接受由教授扮演的海神的祝福,最後要去參加一個剃度儀式,所有人都要剃光頭。
在抵達非洲大陸之後,時常遇到一些風浪,船開始變得特別的搖晃。教授上課時要扶著講臺才不容易跌倒,晚上睡覺時我們的身體會隨著海浪的波動起起落落,就像過山車一樣。最嚴重的一次,船上餐廳裡的餐盤全部從柜子裡滑了出來,碎了一地。
我們從非洲駛向歐洲,原定在德國漢堡靠岸,但如果按原定的航線必然會經過這片風暴圈,到那時會遭遇高達11至17米的海浪,船身是絕對沒有辦法承受的。所以,船長最後不得不決定改變航線,在葡萄牙的裡斯本靠岸。這樣一來,我們102天的航程也就縮短成了101天,這也是件非常遺憾的事。
除了驚心動魄的風暴,當然也有些特別美好的經歷同在。
晚上我們把船上的燈全部關掉,就可以看清天上的星星,天氣好的時候用肉眼就可以看到銀河,真的非常美。
除此之外,每天在甲板上看日落也是一大福利,到了傍晚,甲板上就「人滿為患」,大家一同欣賞夕陽。
從我們這一代人開始,人與自然的溝通逐漸減少,大家每天醉心於網絡世界,似乎遺失了自己與自然最本真的那種聯繫。海上學期在這樣的網際網路時代,給了我一個與文明世界稍作隔離的機會。
當然,每次在海上收到一點點信號或者快要到達港口時,我們都非常激動,可以再次回到文明世界。所以,不是說讓大家放棄什麼,而是試著在中間找到一個平衡點,因為自然世界和虛擬世界都有它獨特的美,我們兩個都應該體驗。
在船上536名學生中,只有7名中國學生;全程停靠的14個港口中,有兩個重要的中國港口——上海和香港。這使得我們像「大熊貓」一樣備受重視,被問及各種與中國有關的問題。
現在常有人在網上吐槽中國護照不行,沒有辦法讓人說走就走,其實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的。在整個航程中,我清楚地感受到祖國在一天一天得更加強大,海上學府每一屆中國學生需要申請的籤證數量也在減少。從我們這屆開始,學生只需申請六個國家的籤證——美國、日本、印度、加納、南非和歐盟。
摩洛哥曾是中國學生最難申請籤證的國家之一,此前就發生過中國學生因為沒拿到籤證而無法在摩洛哥下船的事情。令人開心的是,2016年摩洛哥向中國開放了免籤,所以祖國的強大也為我們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關於籤證還有一段不得不提的經歷。因為歐盟有一項奇葩的規定,必須在行程前90天才能提交申請,而整個學期就只有一百多天,導致我們就沒辦法在中國大陸拿到歐盟的籤證。能不能拿到籤證,會直接決定我們能否完成航程最後的黃金時期,以及能否順利參加畢業典禮,所以我們當時非常惶恐。
我們去求助了德國駐北京的大使館,使館官員與德國駐日本大使館聯繫,幫助我們繼續申請籤證。在抵達日本後,我們第一時間趕到日本大使館。工作人員問:「你們是不是海上學府的學生。」我就知道這事「妥了」。
從日本到上海的這一段航程,對外國同學來說是探險之旅,對我們來說卻是返鄉之旅。抵達上海前,我的手機就收到了信號,那時第一件事情不是刷朋友圈或聯繫家人,而是打開購物APP買了很多火鍋食材囤起來。到了上海之後,我第一件事情帶幾個國外的朋友去吃海底撈,讓他們領略一下什麼是真正的中華美食。
大年初一那天,我們正在馬六甲海峽,因為離陸地比較近,會時斷時續地收到印尼或者是馬來西亞的信號,我們幾個中國人聚在一起,一邊用手機看春晚,一邊吃著火鍋,特別有儀式感,瞬間就有了回家的感覺。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發現中國在一步步地走向世界的舞臺,外國人對也非常渴望了解中國。很多國外的朋友告訴我,中餐是他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作為學生,我們有責任也有義務去幫助中國更好地與世界溝通。對外國人來說,你可能就是他們了解中國的唯一渠道,我們就是文化交流的使者。
在準備這篇演講稿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除了「撒雞湯」和號召大家追求「詩和遠方」以外,我是否能夠為你們帶來一些思考。我曾試圖去闡述環遊世界的初衷,但後來想明白了。
也許環遊世界從來都不需要什麼理由
它或許就是我們人類最本能、最原始的一種衝動
我們每一個青年都是人類文明的傳承者和繼承者
我們就是應該有這樣一種嚮往和激情
去探索未知的世界
我們的船叫「世界奧德賽」,為什麼要用2800年前,古希臘詩人荷馬的史詩來命名這艘船?我想,奧德修斯那十年驚心動魄的海上之旅,可能正是海上學府對我們的期待。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課堂,我們每個人都是其中獨一無二的自己,你最初的本能和夢想決定了你在這個課堂中如何行動。
最後,也祝福大家可以看見自己內心的想法,追尋自己的本能,在世界這個課堂裡乘風破浪。
本文轉自微信公眾號「造就」(ID:xingshu100)。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芥末堆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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