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關非裔美國人George Floyd被白人警察Derek Chauvin8分鐘跪殺一事吵的沸沸揚揚,事件導致美國爆發了自1968年以來史上最嚴重騷亂。從明尼蘇達到紐約,從芝加哥到亞特蘭大,全美幾乎所有大城市,都在發生抗議種族歧視的運動,而George Floyd臨死前喊的「I can't breath.」也能成了示威者的主流口號。
「I can't breathe.」大概是總結美國長久壓抑的種族情緒最貼切的話語,也不禁讓小邦想起了去年的奧斯卡最佳電影《綠皮書》。
電影開始前幾分鐘,網友不斷在刷「I can't breathe.」彈幕
看電影之前,我們簡單梳理一下美國當時的社會背景。
獨立後的美國,最初分為北方的自由州和南方的蓄奴州。北方主要發展工業,主張廢奴制,南方以農業莊園種植為主。種植業特別是種棉花需要大量勞動力,莊園主為了賺更多的錢,頑固地堅持蓄奴制,大量使用黑奴。黑奴是北美殖民地開拓時期,被西方奴隸販子從非洲大量販賣到北美大陸的黑人。
南方各州莊園主對黑奴慘無人道的殘酷迫害,不但激起黑奴的反抗,也使美國群眾,特別是北方各州的白人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和市民深感不滿。這些有正義感的白人掀起了廢奴運動,主張解放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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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3年1月1日正式實施的《解放宣言》宣告:南方各州的黑奴,從現在起永遠獲得人身自由。(摘自《世界五千年<林肯與南北戰爭>》)
《解放宣言》發聲100年之後,1962年,一名上流社會的黑人鋼琴家謝利博士(Don Shirley),僱了一名底層義大利裔白人司機託尼(Tony Lip),從紐約出發,踏上了南方巡演的道路。
直到50多年後,這段歷史才被託尼的兒子寫成劇本,一舉斬獲了奧斯卡最佳影片。
謝利博士,住在卡耐基音樂廳樓上,是個天才鋼琴家,兩歲學鋼琴,18歲時與波士頓流行樂隊首次亮相
大嘴託尼,混跡於紐約義大利裔社區,特長是能忽悠,能打架,而且特別能吃
按照劇本設定,一場跨種族、跨階級的珍貴友誼就這麼發生了。他倆需要共同應對的,是上世紀60年代實行種族隔離政策的南方。
交代完時代背景,還有一件物品不得不提,那就是電影的名字「綠皮書」。綠皮書在影片裡是謝利用來記錄行程的小本,它的誕生背景是——由於白人運動的猖獗,導致黑人地位愈發低下,很多餐廳和旅店根本不接待黑人。於是,黑人郵遞員維克多·雨果·格林編寫了一個小冊子,上面記錄了可以接待黑人的餐廳與旅店,方便同胞生活,以他名字命名的「Green Book」也被翻譯為綠皮書。
現實中的綠皮書
寫有「僅限有色人士居住」招牌的旅館
除了標記餐廳與旅店,這小小一本被稱為黑人旅行者的「保命指南」的綠皮書中,還標記了「日落城鎮」的位置,提醒黑人「避雷」。「日落城鎮」這個臭名昭著的名詞意味著,非白人必須在日落前離開,否則可能會被警察逮捕,或者遭到憤怒民眾的攻擊。
電影就再現了這樣一個場景。
一個下雨的夜晚,謝利和託尼行駛在南部某鎮的小路上,當被警察攔截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交警一臉「義正言辭」:
「這是一個日落城鎮,」他說。
面對警察的無故找茬,謝利已經習以為常,習慣性選擇忍耐,而託尼則被警察的一句「義大利人也是半個黑佬」成功激怒,條件反射般地狠狠給了警察一拳,兩人便「順理成章」地被關進警局。謝利認為自己沒犯任何罪,堅持要給自己的律師打電話。
白人警察戲謔著:「黑鬼竟然還有律師!」,不情願地讓謝利打了電話。
很快,警局響起電話鈴聲。聽筒裡傳來州長的咆哮聲,他呵斥逮捕謝利和託尼的警察局長趕緊放人,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因為「撈」他們的大佬並不簡單,他是當時總統約翰·甘迺迪的弟弟鮑比·甘迺迪,時任美國司法部長。
正義得到伸張,小邦跟著託尼一起大呼過癮,緊接著,心裡騰起一個疑問:是不是上流社會的黑人身份可以讓謝利少受些不公待遇?
接下來的劇情告訴我,並非如此。縱使高貴如謝利,依然無法扭轉種族歧視和階級隔閡:他不能在自己演出的餐廳用餐,不能使用正常的廁所,不能在白人開的高級西裝店試衣服,不能去受歡迎的酒吧喝酒,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的膚色。
電影裡謝利所有的經歷,就是那個時代黑人的日常。19世紀的南北戰爭以後,雖然美國的奴隸制名義上被廢除,但是在美國南部,「像對待奴隸一樣對待黑人」 的觀念從未消失,只是用另一種形式被寫入了法律,並有了一個臭名昭著的名字 ——《吉姆克勞法》。
《吉姆克勞法》的口號是「隔離但平等」,最基本的做法是,把一切公共設施都根據種族隔離。
種族歧視最嚴重的南部州,一口氣就規定了黑人和白人吃飯、坐車、上學、住院、娛樂、上廁所、買東西,統統都不能在一個區域。
在任何撞球室裡,黑人只要跟白人一起打撞球,都會一不小心就被扔進監獄。
飲水機也要隔離:左邊是「有色人種」,右邊是「白人」。
除了這些最基本的隔離,南方各州都發揮想像力,讓《吉姆克勞法》變得無孔不入,包括但不限於:
有色人種的理髮師不能為白種女人理髮;
啤酒商人和葡萄酒商人不能同時把酒賣給黑人和白人;
在任何精神病院,黑人和白人病人都不能混在一個病房。
有色人種墓地不能和白人墓地離得太近。
總之,從出生到死亡,一刻也不能打破種族的藩籬。
雖然這些惡法在半世紀前已被國會廢除,但是「弗洛伊德事件」讓我們看到種族歧已植根美國社會,難以根除。
弗洛伊德事件發生後,美國著名黑人脫口秀主持人崔娃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說幾乎每天都有「弗洛伊德們」受到警察的不公待遇,警方粗暴對待黑人是常態,警員濫權、警隊包庇更是已成「標準程序」。
他還在節目裡用大塊時間講述了「Amy Cooper」事件,「主人公」Amy的一頓操作讓人更加窒息。
在弗洛伊德死的同一天,5月25日,紐約中央公園,一個黑人勸阻一個遛狗時沒拴繩子的白人女性(Amy Cooper),然後該白人女性打電話報警誣陷,說自己和狗的生命收到一個黑人的威脅。
這個事件遠遠沒有弗洛伊德之死影響力大,但是暴露出的問題,其實更嚴重。
核心在於,她絕對知道自己在幹嘛。
她也知道報警之後,黑人即將面對警察帶有偏見的執法。
政治正確掛在嘴邊,但是白皮就是她最好的保護,而黑皮就是她最好的誣陷手段。
Amy Cooper,哈佛大學畢業,做了9年漫威編輯,事件中的完美受害者,沒有辦法像弗洛伊德那樣進行「犯罪前科渲染」。
雖然事後,Amy Cooper道歉稱:我不是一名種族主義者,我不是故意傷害那個男人。
但還是那句話:「她絕對知道自己要幹嘛。」
當白皮從保護色,變成殺人的利器。
這比直接殺人更可怕。
參考資料:
豆瓣影評《吊打、群毆、絞刑,是<綠皮書>沒說的故事》,作者:看客inSight
《綠皮書》:傲慢與偏見,終會消失,來源:記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