葎草也叫割人藤、鋸鋸藤、老虎藤、拉拉藤、五爪龍、蛇割藤、勒草諸等,從葎草如此多的別稱,可見其「威力」巨大。
我從小就認識葎草。孩提時代,發小們時常去河灘野地玩耍,稍不留神,手腳便會被葎草劃破。由於葎草的藤蔓上淨是些短小細密的鉤刺,它所致的傷口就像被無數繡花針扎了一樣;疼痛是自然的,還伴著一股奇癢,癢得讓人忍不住要抓撓。這一抓撓,傷口又變得越來越大……上小學的時候我學過一篇課文,講的是魯班上山伐木時手被野草劃破,這使魯班受到啟發,進而發明了鋸子。劃破魯班手的野草究竟是什麼,課文中未做交代,也沒人考證過,或許此草就是葎草。葎草是最常見的、生命力最頑強的野草,能長出鋸齒狀鉤刺的野草中,只有葎草與課文描述的最為接近。
葎草屬多年生纏繞藤本野草,它的葉子像手掌,更像海星,其葉瓣均為單數,有五瓣的和七瓣的。就其長勢來說,用「野」和「瘋」來形容最為恰當,它長得鋪拉且漫散,一如升騰的煙霧、漲溢的河水,它用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四周的花草羞愧得沒有一點顏色。
葎草善於匍匐和攀援。在地面,它幾乎是貼地生長的,而且抓地能力很強,由於長有細密的鉤刺,葎草的所有藤蔓都能相互牽連成一片。一有攀援的時機,它即刻負勢而上,一路高歌;「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它肯定知道高處別有一番情致。葎草攀援是有方向性的,均從右向左旋而攀援,無論是在風中還是在雨中,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它不改初衷。在攀援之際,它還潛藏著一定殺機——除非是高大的喬木,那些旺盛的灌木、弱小的花卉,包括莊稼,只要經葎草幾纏幾繞,便因扼殺所致的窒息「壯烈」了。
在揚州,人們稱葎草為「蘿蘿藤」。這個詞用在日常生活中,指植物的時候少,指人的時候多,帶有貶義。有些人愛管閒事,好發議論,是天生的「話癆」,他們逮住誰就跟誰說。這些人的特點跟葎草的藤蔓一樣,會纏會繞,不過他們是用話來纏繞的;一旦被「繞」住,一時半刻別想脫身。「蘿蘿藤」能從張家長李家短說到國際時訊,古今中外、嬉笑怒罵、顛三倒四、沒完沒了。空耗別人的時間,無異於謀財害命,在生活中遇到這樣的人,最好敬而遠之,如果實在躲不過,只能找機會溜之大吉。
其實作為植物的「蘿蘿藤」,並不像人群中的「蘿蘿藤」那般可惡,它不僅能綠化荒山荒坡,起到保水固土的作用,也是良好的牧草,任其生長繁衍或是大面積種植,可放養牲畜,供其果腹。葎草亦可用作庭院的垂直綠化,它比爬牆虎、常春藤的效果還好,一是少見,二是粗獷。用葎草做成花圃的柵欄,令其護花護草,充當護美使者,可謂揚長避短,充分發揮自身優勢了。
葎草的藥用價值也頗為令人稱道,它的葉、莖、果實、根須均可入藥,治療範圍大到肺炎、腎炎、腸炎,小到感冒發燒、喉嚨疼痛、無名腫毒等症。就治病療傷來說,它不僅可以單方入藥,也可以與其他藥物組成複方,從而起到更好的療效。
記得我一個朋友的腿部長有溼疹,每到夏季都會發作。他去過許多醫院,遍訪過無數名醫,內服外抹的藥用了不少,就是斷不了根。溼疹雖然不是什麼致命絕症,但是非常頑固,一旦發作奇癢難忍,一癢便要抓撓,常常是皮破血出,苦不堪言……久而久之,溼疹竟成了他根深蒂固的心病。古語云:「貧無達士將金贈,病有高人說藥方。」朋友犯難之際,好心人告訴他一個偏方,用新鮮的葎草燒湯,在湯水半熱半涼之時洗泡患處, 幾天下來,竟然治癒,再未復發。看來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只要因勢利導,就能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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