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1507年~1566年),名朱厚熜,廟號世宗,年號嘉靖。他是明朝第十一位皇帝。14歲按照「兄終弟及」的原則繼位,在位45年,是明朝在位時間第二長、實際執政時間最長的的皇帝。(在位時間最長的是明神宗朱翊鈞,在位48年。)
嘉靖熱衷於修道,還給自己起了道號:玄都境萬壽帝君。
為了長命百歲,嘉靖沉迷煉丹。為此,每年光燃料就耗費白銀200萬兩(以米價折算,約相當於現今2億人民幣)。
可是,如此耗費去煉製丹藥,非但沒有讓嘉靖長命百歲,反而險些讓他的壽命在35歲時戛然而止。
這是怎麼回事呢?
1.案發寢宮:一個死結救了嘉靖一條活命
嘉靖二十一年十月廿一日,宮女楊金英帶領其他十幾名宮女,來到端妃曹氏居住的翊坤宮,先是死死地控制住了熟睡中嘉靖的身體,然後由楊金英用一根絲繩套在了嘉靖的脖子上,企圖將其勒死。
按理來說,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想要在狹小空間裡完全控制住正值壯年的嘉靖,並非易事。
可是,嘉靖沉迷丹藥和女色,身體極度虛弱,竟然毫無反抗之力。
畢竟楊金英沒有經驗,把套在嘉靖脖子上的繩子打了個死結。這就導致幾個宮女費了半天勁,也無法把繩子拉緊。
就在這個時候,其中的一名叫張金蓮的宮女害怕了,偷偷跑了出去,將此事稟報給了住在坤寧宮的方皇后。
於是,皇后緊急率領大批太監趕來救駕,這才讓嘉靖逃過一劫。
由於事發壬寅年,所以此事被稱為「壬寅宮變」。
事後不久,嘉靖下旨:「這群逆宮婢楊金英等,並王氏各朋謀害弒朕於臥所,兇惡悖亂,好生悖逆天道,死有餘辜。你們即打問明白,不分首從,便都拏去,依律凌遲處死,銼屍梟首,示眾盡法。各該族屬,不限籍之同異,逐一查出,著錦衣衛拏送法司,依律處決,財產抄沒交官。」
於是共16名宮女,不分主從,全部被凌遲處死,族人也受牽連被誅。
主導案件進展的皇后不甘白白浪費這個清理後宮的好機會。由於案子發生在端妃曹氏宮中,涉案宮女又大多曾服侍過寧嬪王氏,所以曹端妃和王寧嬪都被視為同謀,在宮中被秘密處決。
至此,「壬寅宮變」結束。
2. 根本原因:宮女飽受身心摧殘
如果嘉靖煉丹只是用礦物和名貴的燃料,除了浪費錢財以外,還不至於引起身邊宮女的痛恨。
可是,嘉靖煉丹的「材料」也頗為奇葩——宮女的經血,並美其名曰「鉛血」。
為了獲得優質的「鉛血」,嘉靖在全國強行招納十三四歲、未經人事的女孩進宮。為了保證她們的「純潔」,這些宮女不能進食,只是服用一些桑葉和露水。
而且,隨著嘉靖對煉丹的日益痴迷,對「鉛血」的用量也越來越大了。
為了滿足需求,嘉靖逼迫宮女們服用不知名的藥物,致使很多宮女血崩或大出血,苦不堪言。
更有很多宮女因此而喪命。
而且,由於嘉靖服用了大劑量的含有重金屬的「丹藥」,脾氣也愈發暴躁,稍有不順心,便大發雷霆,對身邊的宮女動輒打、罵、姦淫,甚至殘忍虐殺。
《明宮詞》中記述:「世宗性卞(卞,意為狂躁),待宮人多不測,宮人懼。」
《李朝中宗實錄》也有記載:「(宮人)若有微過,(嘉靖)輒加箠楚,因此殞命者多至二百人。」
可以說,嘉靖身邊的宮女,時刻經受著來自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摧殘。
這就是楊金英等宮女痛下決心要刺殺嘉靖的根本原因。
3.直接導火索:五色「天年神龜」死了
凡事都有根本原因和直接導火索。
而楊金英等宮女刺殺嘉靖的直接原因,就是嚴世蕃進貢給嘉靖的一隻「天年神龜」。
嚴世蕃,是大奸臣、首輔嚴嵩的兒子,也是嚴嵩的智囊。嚴嵩遞交給嘉靖的「青辭」,都是嚴世蕃代為擬寫的。
嚴嵩父子非常擅長迎合皇帝的喜好。尤其是兒子嚴世蕃,雖然只有一隻眼,但卻絕頂聰明。
他時任工部左侍郎(建設部副部長),瞅準嘉靖皇帝對長生不老的迫切需求,竟然進獻給了皇帝一個五色「天年神龜」,寓意皇帝長命百歲。
嚴世蕃為了把文章做足,還上了一道奏摺:
洛水玄龜初獻瑞,陰數九,陽數九,九九八十一數,數通乎道,道合元始天尊,一誠有感,歧山丹鳳兩呈祥。雄鳴六,雌鳴六,六六三十六聲,聲聞於天,天生嘉靖皇帝,萬壽無疆。
除了堅持宣稱這是只「神龜」是天降祥瑞以外,還扯上了道教的「原始天尊」,稱神龜身上的五種顏色象徵著它就是傳說中的「洛水玄龜」。這進一步強化了這隻「天年神龜」的神秘和「天賜」的意義。
自古皇帝都非常在意所謂「天人感應」,他們相信天降祥瑞就是對自己統治的認可,也是 對自己的暗示。
既然老天派來了這隻「天年神龜」,那豈不就是表示上天在暗示「批准了嘉靖長生不老的請求」?
可以說這隻五色「天年神龜」,準確擊中了嘉靖的心思。
其實,這隻所謂「神龜」,是嚴嵩的乾兒子兼狗腿子趙文華一手炮製的,其所謂「五色」,也是進獻給嘉靖前找人精心染色的。
可憐的嘉靖對於「天賜神龜」深信不疑。於是便愈發重視這隻神龜,並命楊金英等宮女一定好生伺候。
可事與願違。也許是那時的「染色技術」不行,養了幾天的「神龜」居然開始在水裡漸漸褪色了!
就在楊金英們擔心嘉靖得知此事大發雷霆,要嚴厲處罰自己的時候,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神龜」居然死了!
楊金英們徹底慌了。
「神龜」的死,預示著宮女們生命的終結。
終於,這隻「天年神龜」的死,就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宮女們決定鋌而走險——在嘉靖以殘暴方式處死她們之前,她們先解決掉嘉靖。
於是,世界世上少有的、沒有任何政治背景的宮廷「弒君」案發生了。
事情過後,嘉靖非但沒有認真反思自己的行為,反而認為自己大難不死是「賴天地洪恩,遏除宮變」,更加信奉道教了。
為了進一步專心修道,嘉靖獨自搬到了西苑的萬壽宮居住,而將大權交給了奸臣嚴嵩處理。這成為嘉靖朝政由盛轉衰的重要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