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 年1 月19 日,紅軍離開遵義移師北上,一渡赤水進入川南。2 月中旬又揮戈東進,二渡赤水,於下旬重入遵義。3 月中旬,紅軍又揮師北上,三渡赤水再次入川。隨後,又出敵不意折返東進南下,四渡赤水,搶渡烏江,佯攻貴陽。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內,在滇、黔、川邊東西不足 200公裡寬,烏江長江之間南北不足 200 公裡長的狹小地域內,紅軍兩次入川,兩佔遵義,大戰婁山關,消滅大量敵人。在這史無前例高度機動靈活、用兵如神的戰役指揮中,王諍領導的無線電通信大顯神通。在毛主席的最得意之作——四渡赤水的戰役過程中,僅中革軍委電臺1分隊就收發電報幾百份,有力地保證了毛主席軍事指揮的暢通。
從遵義會議到勝利搶渡大渡河,是中央紅軍二萬五千裡長徵最關緊要、具有決定意義的階段,毛主席充分發揮其軍事天才,創造了戰爭史上的光輝範例。沒有這一階段的勝利,紅軍就難以轉危為安,就不可能完成北上抗日的偉大戰略任務。在這一階段,王諍領導全體無線電臺人員經受住了考驗,完成了保障指揮的任務。
每當關鍵時刻,王諍總是親自上機工作。1935年12 月,在陝北瓦窯堡,毛主席要求儘快溝通與賀龍、任弼時率領的紅二、六軍團的通信聯絡。但是,軍委與二、六軍團無線電聯絡的電臺和密碼,早在 8 月初毛兒蓋分為左、右路軍時就隨左路軍行動留在四方面軍了。對於無線電通信來說,中斷了幾個月,呼號、波長是否變了?再用原來呼號,對方是否會認為是冒充?這些建立無線電通信的基本條件失去後,在沒有約定的情況下,要重新恢復無線電通信是十分困難的。
王諍接到毛主席要儘快溝通與賀龍、任弼時同志的聯絡任務後,立即組織人員晝夜守聽。他親自上機,憑著他對統一掌握全軍呼號、波長的記憶,憑著對二、六軍團電臺報務人員發報手法的判斷,在雜亂的電波訊號中辨別最熟悉的手法,在過去聯絡過的波長範圍內不停地尋找。經過半個月的艱苦工作,終於從一個熟悉的發報手法中,認定是二、六軍團的電臺正在與四方面軍的電臺通報,於是立即將發報機調諧在這個頻率上,插進去呼叫,經互相問詢,對方得知是王諍在呼叫,立即應答。
溝通聯絡後,因沒有密碼本,發出的第一份電報是用明碼發出的,內容是:"弼兄:我們已到陝西保安,豪密留老四處……弟豪"。這是周恩來發給任弼時的一份簡短明碼電報,說明黨中央已到達陝北,原與二、六軍團聯絡的密碼本留在四方面軍。接著兩臺約定了密碼。恢復聯絡後,中央了解到二、六軍團的基本情況。對二、六軍團來說,知道黨中央已勝利到達陝北,同時也知道了在此之前建立聯絡的電臺是四方面軍的,從而對張國燾有了警惕。
毛主席指揮作戰有時要直接通到某一個師,有時甚至要直接通到某一個團,作為主管通信工作的軍委三局局長王諍,都有法辦到,直接叫不通,就通過與其有來往的旁臺轉叫,非達目的不可,千方百計保障毛主席的指揮暢通。1934年叫通鄂豫皖四方面軍電臺,1935年叫通二方面軍電臺,每當關鍵時刻,王諍總是親自上機。王諍對毛主席、黨中央的指示極端認真負責,積極主動,扎紮實實,雷厲風行,一絲不苟,堅決地完成任務。
在解放戰爭陝北三戰三捷中,在王諍的領導下,我軍電臺實行的無線電靜默,更是收到了迷惑敵人、隱蔽我軍行動意圖的良好效果。毛主席親自率領的電臺和指揮機關人員隱蔽在綏德以西的一條小山溝內,與胡宗南部隊僅一山之隔,由於無線電臺根據王諍的指示實行靜默,敵人的無線電偵察儀器失去了目標,敵人就是發現不了毛主席所處的位置。
蔣介石由於變成了聾子、瞎子,便氣急敗壞地把美國援助的無線電測向定位設備運抵西安,妄圖以此來尋找毛主席所在的地方。王諍對敵人這一毒辣手段進行了冷靜的分析,認為:敵人近距離測向定位設備尚未達到先進水平,不可能立即得出定位結果;其遠距離交叉定位,需要用地球幾何學進行複雜的計算,在手工計算條件下短時間得不出結論。據此,他提出大膽使用電臺通信,不可因噎廢食,同時採取頻率多變、快收快發、降低功率、減少發信時間等防範措施。這樣,既保證了毛主席順暢的指揮,又避免敵人測向定位對毛主席的威脅。王諍以科學的態度,成功地進行了一次反測向定位的鬥爭,在這一鬥爭中蔣介石吃了敗仗。
為了做好通信隊伍的工作,王諍確是想了不少辦法,其中一個高招,便是利用各種機會,請毛主席給大家講話,利用毛主席高深的革命理論和崇高的威望,做大家的思想政治工作。
1936 年10 月,毛主席應軍委三局王諍局長的請求,看望了總部電臺隨紅四方面軍長徵的全體同志。
這是大家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那是我們電臺人員歷經千辛萬苦,幾次往返草地,剛到陝北黨中央所在地保安第3 天的早晨。山城的景色十分美麗迷人,那乳白色的晨霧,淡青色的炊煙,混合在一起,像一層薄薄的白紗,輕輕地蓋在山城的上面。當太陽從小古山背後噴射出萬道絢麗的霞光時,晨霧便慢慢地變成了淡淡的紅色,保安山城更加美麗妖嬈。
大概是過分高興的原因,大家都忘記了長途行軍的疲勞,很早就起床,有的在洗補衣服,有的在眺望山城的美景,大家高興地說笑著。這時,三局局長王諍笑咪咪地走了過來,小聲而又激動地說:"同志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毛主席就要來看望你們了,趕快收拾一下,準備迎接毛主席。"
這個電臺原是屬於總部的。長徵過草地時在毛兒蓋才被派往左路軍總指揮部執行任務。從那以後,大家一年多沒見過毛主席了。由於張國燾分裂主義的危害,許多同志犧牲了,大家吃盡了苦頭,走了很多冤枉路,日日夜夜在想念著已經到達陝北的黨中央和毛主席,現在聽說毛主席就要來了,大家高興得跳起來。於是,大家急忙放下衣服,針線,圍著王諍局長問這問那。王諍見大家那副高興勁,連連揮手囑咐說:"同志們,主席忙得很,白天夜晚都要開會,寫文章,做報告,給紅大講課。今天擠時間來看我們,真是太關心我們了。主席來了之後,一定要肅靜,千萬不能像過去那樣纏著不放。"王諍局長的這番話,不禁使電臺的劉泮林回想起在江西中央根據地時的一些情景。
那時候,毛主席就十分關心通信幹部的培養教育,經常到他們電臺來,和他們談話,問工作、學習和生活的情況。每次來了,大家總是纏著他,捨不得他走。有一次,毛主席問大家,懂不懂得通信工作的重要性?當時大家都是十幾歲的"小鬼",只知道幹工作,對於本身業務的重要意義,懂得不太多。毛主席見大家一時答不出,就說:做任何工作,都應該知道它的重要性。你們是革命的千裡眼、順風耳嘛,紅軍缺少了電臺,就好比缺了塊魯班石一樣。接著毛主席就給大家講了個"魯班石"的故事。他說,很久很久以前,有條河上要修座石橋,招聘了不少能工巧匠,連夜開山取石。辛辛苦苦幹了好多天,橋身修好了,拱形橋洞也砌得差不多了,只是橋洞的脊梁處,還缺少一塊又堅固、又合適的石頭嵌進去。這塊石頭很重要,沒有它,橋就砌不成。於是匠人們四出尋找,不知爬過了多少山,涉過了多少河,才在一個打草鞋的老公公家裡,發現那塊墊著捶草用的石頭挺合適。搬去一試,正好不大不小。石橋終於修成了。原來這塊石頭是魯班留下的。魯班從此路過,量量橋身,又看看準備的石料,就知道少這樣大小的一塊石頭。於是他偷偷地按尺碼鑿好一塊丟下,然後揚長而去。從此,人們就給這塊石頭起了個名字叫"魯班石"。
毛主席停了一停,又對他們說道:紅軍今後要大發展,這裡要點火種,那裡要點火種,一塊塊被分割的革命根據地,要靠你們從空中架起一座橋連接起來。大家想想,你們不是紅軍中的"魯班石"嗎?
從那以後,紅軍的電臺通訊人員就常用"要做革命的'魯班石'"這句話來鞭策自己。
劉泮林正在凝神地回憶著過去,忽聽得有人高聲喊道:"毛主席來了!"
大家早已忘記了整隊,都向窯洞外湧去。這時,毛主席微笑著走了過來。他那穩健的步伐、慈祥的神情,還和過去一樣,只是臉比長徵路上又清瘦了。他邊走邊揮著手說:"今天我特地來慰問你們、同志們一路辛苦了!"
看著毛主席的笑容,聽著毛主席的話,大家不禁又想起了毛兒蓋分兵後的一些事,想起從草地南返的情景,不由得流下了熱淚。
毛主席進了窯洞,拉著王諍和以往一樣,在大家中間坐下,開始了親切的談話。他說:這一年,你們和紅四方面軍的同志們一起,多吃了些苦,多爬了些山,這算不了什麼,革命的道路總不會是一點彎子也沒有的。如果有人因為吃了點子苦,就不願在四方面軍工作,那就不對了。四方面軍也是黨領導的部隊,今後,我們還要儘可能多派一些人去工作,和他們團結一起,共同進步。
講到革命形勢,毛主席看看王諍,然後對大家說:現在形勢空前好,新的革命高潮就要來了。今後通信工作也要大發展,你們的擔子更重了。
講到這裡,毛主席又笑著問大家是不是還有人不安心工作?他好像已經了解到,近來電臺有些同志的心又動了,想到抗日前線去,不願在後方。自然,在毛主席面前,誰也不說這話。
毛主席見大家笑著不回答,就又說道:我們幹革命的,就要聽黨的話。黨需要我們在哪裡工作,就到哪裡去。同時,革命事業總得有個分工嘛,不能隨個人挑挑揀揀。如果有人對革命工作還有貴賤之分的想法,這是不對的。
毛主席談話,總是那麼通俗,好打比喻。講著講著,他又打了個比方說:有些人瞧不起挑大糞的工人,把他們看得一錢不值,把他們看作下等人,這是很不對的。拿上海來說,那是個大城市,高樓大廈,很繁華。你們說說看,這個城市要是沒有挑大糞的工人會怎麼樣?上海不就得變成臭海了?……
大家聽著,都笑開了。不過,大家都深深地懂得,毛主席的這個比喻,和那"魯班石"的故事一樣,其中包含著十分深刻的道理!
1939 年三四月間,因國民黨鬧磨擦,通信學校在富縣督河村呆不下去,要向保安縣轉移。途經延安時,王諍局長請毛主席、陳雲等領導同志接見全校員工。毛主席講了無線電通信的重要性,要求大家好好學習,上抗日前線去。還對教職員提出要求,說是辦學主要靠校長和教員。這時,毛主席指著筆直站在一旁的王諍告訴大家,說他是紅軍無線電通信工作的創始人,很有貢獻,號召大家向他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