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人生資本論
近日,郎朗教呂思清的兒子彈鋼琴的視頻在網上火傳,視頻中郎朗一邊行雲流水般瘋狂彈奏,一邊用東北話對著呂思清兒子說:「要這聲兒,你要咣咣咣砸得我腦袋都得掉」,不管是表情管理還是教學過程都過於魔性。此外,郎朗還親自為呂思清兒子示範彈,他表情誇張手舞足蹈秒變表情包。
作為世界級鋼琴家,郎朗曾在白宮現場彈奏《我的祖國》;和金屬樂隊Metallica合作,燃炸格萊美現場;也曾以一曲「拉三」(公認為最難的鋼琴演奏曲)打臉那些諷刺過他的人。不到20歲,被美國《芝加哥論壇》稱讚為「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年輕音樂家。
郎朗的「制勝法寶」
儘管郎朗光彩奪目的演奏天賦盡人皆知,但他能否成為世界上最傑出的鋼琴演奏家之一仍存有爭議。看過他的表演的人,會發現越來越難以投入他的音樂中,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的手勢吸引了。當他在鍵盤上敲擊著高八度音符時,身體誇張地大幅傾斜,雙手充滿激情地揮向鍵盤上方,手指在空中抖動。不可否認,人們會因為他的才華感到驚嘆,但同時也為他的身體語言感到茫然。後來人們才知道,郎朗的這種表演技巧其實是有目的的。
倫敦大學學院研究員基亞-朱恩·蔡(Chia-Jung Tsay)做了一個實驗,他要求專業音樂人和新手預測,三位進入決賽的選手誰能在古典音樂比賽中拔得頭籌。一組只聽選手的錄音資料;一組既有錄音資料,又有視頻資料;另外一組則只看沒有聲音的視頻錄像。如果讓你以這樣的方式來挑選最優秀的音樂家,你一定會覺得有些荒唐可笑。
在實驗開始之前,無論是專家還是新手都十分肯定,單獨的錄音資料最有利於預測出優勝者,畢竟,這是一場音樂比賽。但朱恩·蔡發現,評判組單獨依靠聲音選拔出真正的優勝者的概率僅佔25%。因為只有三個選項,因此這一結果比我們做多項選擇題時瞎猜的結果還要糟糕。依據聲音進行判斷,無論是專家還是新手,評選出的結果都與正式的評委會不一致,他們挑選了其他人來榮獲最高獎項。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最為準確地鎖定優勝者的是觀看無聲視頻的那些人,他們需要在激情洋溢、但聽不到任何聲音的音樂演奏者中做出選擇。在這一組中,新手和專家在預測的準確性上都達到當次比賽的50%。換句話說,那些完全聽不見音樂的人預測的準確率是能夠聽見音樂的人的兩倍。因此,在評選最值得獲獎的表演者時,專家並不比菜鳥強多少,在某些情況下甚至更差。
以上試驗結果表明:最初的專家評委會肯定也是依據他們所看到的而非聽到的來選擇獲獎者的。如果依據數據分析,可以得出這樣一個令人驚訝的結論:音樂界的「郎朗們」受到人們的尊崇,並不是因為他們演奏的音樂明顯優於其競爭者,也就是那些觀眾不能場場滿座的演奏家,而是因為他們是善於「表演」的傑出音樂家。
如果將這些經驗應用在我們自己的生活中,就意味著,我們在面試中應該將真實的自我展示出來。一個出人意料的回答,或者一則引人入勝的個人趣聞,可能就會使你比別人領先一步。畢竟,能力表現是有界的,如果你發現一些小技巧可以使你引人注目,那就太值得那樣去做了。
不過,這不是在鼓勵你將所有的信念都放在小聰明上。從一群人中脫穎而出,或是弄巧成拙助推他人領先於自己,這中間只有一條微妙的分界線。記住,當我們缺乏硬數據來支持自己的決策時,可以影響我們的因素是細微、甚至是下意識的細節。在能力表現有界的情況下,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能起到大作用。
最公平的比賽
如果這個音樂實驗能告訴我們什麼,那就是在自我展示中,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方面很重要。音樂比賽的評委僅憑樂曲本身難以做出判斷,他們只好藉助表演等其他因素,比如,音樂表演者的服裝、演奏風格、表演技巧和面部表情等。這些就是漂浮在朦朧的、難以量化的音樂海洋中的影響因素。
如果你要比賽,爭取在第5天出場任何比賽,無論它享有多高的聲譽,都無法擺脫這種傾向。舉個例子,「伊莉莎白女王國際音樂大賽」8在古典音樂中的影響力就相當於《美國偶像》在流行音樂中的影響力。從1937年開始,這個比賽就開始了它的「造星」運動,最先是小提琴表演,然後是鋼琴表演、聲樂表演、大提琴表演和作曲比賽。小提琴表演的獎品不僅包括一張大額支票,還有一把每位琴手夢寐以求的、可以無償使用4年的斯特拉迪瓦裡小提琴。
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帶來聲望,為你進入全世界的頂級音樂大廳、籤訂獲利豐厚的錄音合同敞開大門。
伊莉莎白女王國際音樂大賽長期以來以公正著稱,為防止出現偏見還制定了一系列規程。這個大賽每年會從世界各地邀請85位滿懷希望的演奏者來參加競賽,最終會有12位選手經過淘汰賽進入在布魯塞爾舉辦的決賽,演奏同一首專門為比賽所作的協奏曲。要求他們演奏相同的新樂譜,目的就是避免有人因挑選了自己長期練習的樂曲而佔得先機。另外,選手在決賽中的演奏順序也是隨機抽籤決定的。發放協奏曲樂譜的時間會交錯進行,以保證每位選手在最後演奏前剛好有一星期練習時間。決賽的那一星期,每個晚上會有兩位選手,按名單規定的時間在評委面前演奏,然後當場打分。評委在整個打分過程中不得互相商量,在遞交了成績單以後也不得更改分數。由於注重細節,這個競賽被認為是古典音樂界選拔和獎勵最傑出演奏家的最佳嘗試。
但這個過程仍然是失效的。以鋼琴比賽為例。1952—1991年,在相同的規則下舉辦了11場鋼琴比賽。由於表演的場次是隨機安排的,最有才華的演奏者可能會被安排在任何場次。
但如果我們觀察這40年的獲獎記錄,就會發現一些十分奇特的事情。首先,在第1天出場的演奏者中沒有任何人獲獎。第2天出場的演奏中有2位獲獎,最後一天出場的演奏者中只有1位獲獎。剩下的8位獲獎者,有一半選手碰巧都是在比賽的第5天出場演奏的。這種現象是不是很奇怪?
當然,這可能帶有偶然性。當我們反覆擲骰子時,可能會這樣認為,擲出3、5、6、3、1、2這種序列的概率會遠遠高於6、6、6、6、6、6這種序列的概率。如果我們拿起骰子,連續擲出6個6,就會覺得有如神助。但事實是,兩種序列出現的概率是完全相同的。
因此,我們可以將音樂比賽結果歸於不可思議的巧合。有兩位經濟學家通過將鋼琴比賽的相關數據放在他們的統計學顯微鏡下觀察,得出了強有力的結論:巧合不能解釋這種結果。事實上,那些被要求在決賽的第1天進行演奏的選手,獲獎的概率相對低,其排名總體上比在第5天演奏的選手低3個名次。
同時,某個晚上的演奏次序也會影響比賽結果。那些第2個出場演奏的選手比一開場就演奏的選手排名要高1個名次。性別對比賽結果同樣有顯著的影響。如果所有的條件都相同,男性選手的排名比女性選手的排名通常會高2個名次。如果女性選手在決賽第1天第1個出場,她的排名比在第5天第2個出場的、具有相同天賦的男性選手的排名會低6個名次。
很顯然,性別偏見在比賽結果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但這還不是決定性的因素。專家指出了另外兩種影響因素,都源於比賽的組織方式。
第一,所有的選手都演奏同一首協奏曲這一獨特的要求。這一策略的目的是要創造一個公平的比賽環境。但是協奏曲對小提琴手來說是新的,對評委來說也是新的。很少有評委能僅僅通過讀譜就能充分聽懂音樂,作品最精妙的部分只能在反覆聽後才會領悟。當評委從最先演奏的選手那裡第一次聽到這首協奏曲時,他們會對樂曲表現出很強烈的生疏感。隨著比賽的繼續,他們才會對這部作品越來越熟悉。第1天,由於被音樂的新鮮感影響,評委可能不太注意演奏者對音樂的理解、音樂表現上的細微差別,或者無法辨別出特定的音色或音質。
第二,即使評委能夠賞識首位演奏者的長處,但這位演奏者也會因另外一項為謀求公正而制定的規定所影響,註定享受不到公正。這條不容變通的規定是:評委對他們做出的評價不能重新做任何修改。想像一下,假如首位演奏者的精彩演奏使你折服,你會冒險給他打上最高分嗎?可能不會吧。如果你這樣做,一旦在後面聽到更讓你嘆為觀止的演奏,你就會陷入進退維谷之境。隨著比賽的進行,評委聽熟了這一首協奏曲,他們對選手的評價也變得更得心應手,打的分也會越來越慷慨,打分的過程也就越來越放鬆。
金子和金子比,要看誰更會吸引眼球
既然在音樂比賽中的評分上存在如此明顯的偏差,那麼為何我們沒有想到,在評價其他表現形式時,可能也存在類似的偏差呢?全球複雜網路研究奠基人巴拉巴西在他的《巴拉巴西成功定律》這本書中寫到,能力表現是有界的,無論你學的是什麼專業。在頂尖選手之間做出區分是極其困難的。
失敗不是成功之母,成功者是成功之母在任何領域,如果你希望獲得成功,就必須記住,你的競爭者和你完全一樣,才華橫溢,有備而來。只要我們理解了每一次評選固有的隨機性,可能會更好地接受這一現實: 成功就像一場數字遊戲。如果你期望在競爭中獲勝,就需要參加許多這樣的遊戲。
如果你希望得到一份工作,就不得不寄出大量的求職簡歷。如果你想獲得有望成為明星的主角,就需要一次又一次地登臺試演。你不會總能掌控你是第一個上場還是最後一個上場。但正如你需要買大量的彩票來增加你贏得大獎的概率,只要你不斷地露面,就更有可能在花名冊上你期待的位置找到自己。
一旦你獲得第一次成功,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獲得成功。這是一個秘訣,來自獎勵的無意識轉移。成功是可以自我繁殖的,並與成功次數成正比。如果你贏了一次,還將會贏得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