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蟲:
腳上穿著膠靴,頭上戴著一個類似礦工帽一樣的頭罩,兩個竹筐是裝蟲子的工具。空手抓下去就是7、8條蜈蚣,咬得手上到處是血。一塊一塊田地找,經常一晚上要走上幾十裡路
賣蟲:
抓完蟲子後,回家後往往不會睡覺,稍微清理一下就要連夜騎車到成都去賣蟲子。「蛐蛐1毛2一隻,黃牛4塊錢一個,蜈蚣1塊錢一條……」
人喝水,鳥吃蟲,餵鳥的人都知道,要想鳥兒養得好,每天蟲子不可少。而且就跟人吃的東西一樣,「野生的」「純天然」的蟲子營養價值更高,價格也遠比飼養出來的蟲子要貴。在成都青羊宮、人民公園等花鳥市場和茶館裡,經常都能看得到一些神秘的「捉蟲人」,他們挑著扁擔,兩支筐子裡裝著上千隻小蟲。其中有蛐蛐這些普通的蟲子,也有蜈蚣、大蜘蛛這些人們談之色變的毒蟲。那麼,這些捉蟲人是怎麼捉到這麼多的蟲子的?他們的生活又是怎樣的呢?
工作艱辛 要遭蜈蚣咬過上百次
晚上吃完飯,只等天一黑,張大友父子就要帶上「行頭」出門捉蟲了。他們的工具非常簡單,但也很獨特:腳上穿著膠靴,頭上戴著一個類似礦工帽一樣的頭罩,這是為了能夠照明外加吸引蟲類過來;兩個竹筐,筐子頂上接了很長的塑料,比一般的竹筐口更高,這是裝蟲子的工具,避免蟲子跳出來。捉蟲人的工作是非常艱辛的,春夏之際稻田裡蚊蟲很多,因為捉蟲人頭上有光,蚊蟲全部圍著捉蟲人叮咬,短短的時間裡,就會被叮得渾身是包。而蜈蚣等毒蟲更是厲害,捉蟲人都有著被蜈蚣和黃牛等毒蟲叮咬上百次的經歷,最開始還搽藥消毒,到後來就直接「免疫」了。張佔志攤開手掌,上面全是被蜈蚣咬過的痕跡,「我們這兒的蜈蚣多是10釐米左右,毒牙很長,戴手套太滑,蟲子要跑掉,所以只能空手抓,一把抓下去就是7、8條蜈蚣,咬得手上到處是血,開始的時候要用酒精消毒,但還是要痛好幾天,後來都習慣了,咬了就咬了……」此外,為了抓更多的蟲,捉蟲人往往要搜索很大的範圍,「一塊一塊田地找,經常一晚上要走上幾十裡路。」而抓完蟲子後,回家後往往不會睡覺,稍微清理一下就要連夜騎車到成都去賣蟲子。
捉蟲「翹楚」 一小時能抓上千隻
凌晨5點,天還沒亮,55歲的張大友就騎上他的摩託車往位於成都沙西線上的東林寺花鳥市場趕去,在摩託車的兩邊,掛著兩個大的竹筐,筐子裡裝的不是農副特產,而是數千隻各種各樣的蟲子……到了市場後,張大友直接找了一家茶館坐下,不一會就不斷有餵鳥的玩家來找他,「蛐蛐1毛2一隻,黃牛4塊錢一個,蜈蚣1塊錢一條……」不到11點,張大友的蟲子就賣光了。張大友,就是傳說中的「捉蟲人」。張大友家住青白江龍王鎮牟池塔村4隊,牟池塔村是遠近聞名的「捉蟲村」,有很多村民都從事這項工作,以張大友所在的4隊為例,最多時超過80%的村民都在捉蟲賣,還因此而產生了幾個遠近聞名的「捉蟲世家」,張大友家就是其中之一。張大友已經捉蟲25年,他的兒子張佔志今年28歲,從5、6歲時就開始跟著父親捉蟲,經驗豐富,按照他自己的描述,他「狀態」最好時,一個小時就能抓上千隻蟲子,是村裡年輕捉蟲人中的「翹楚」。
曾經收入可觀 小小蟲子養全家
牟池塔村是怎麼成為「捉蟲村」的?據張大友回憶,還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土地少,再加上當時農民負擔重,牟池塔村村民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張大友也想過出去打工,但他跟大部分的村民除了種地之外,沒有別的手藝,所以打工也掙不到錢。一個偶然的機會,村民彭忠良的一個親戚告訴他在成都的花鳥市場有人在賣蟲子賺錢,彭忠良就開始捉蟲子到成都去賣。在彭忠良的帶動下,其他村民也開始捉起蟲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些各種各樣的蟲子,「養活」了村裡不少的家庭,「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時候,一天抓的蟲子,能賣三四十塊錢,現在能有300塊錢左右。在當時來說,這筆錢就夠養活我們全家了。」據另外一位捉蟲人彭成祖介紹,每年開春蟲子多起來就可以抓,9月份天氣開始冷起來就歇了,一年下來,也有近萬的收入。
現在 收入減少 捉蟲人逐漸消逝
在東林寺花鳥市場,張大友有著很多老主顧,「他們都知道我的蟲子是野生的,都願意買。」一邊說著,張大友一邊捉起一隻樣子有些像蜘蛛,有一對很大前顎的蟲子,「這是地黃牛,養畫眉的人都知道,這個東西富含豐富的蛋白和脂肪,而且個大,吃1隻當吃幾十顆鳥食,對畫眉增重非常好。現在一隻的價格是4~5元。」
然而,儘管捉蟲子仍然有不少的收入,但現在牟池塔村裡捉蟲的人越來越少,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張大友的兒子張佔志前幾年也買了輛麵包車開始跑運輸,像城裡的年輕人一樣,張佔志穿一身很時尚的襯衣,腳上皮鞋也很亮,他說:「捉蟲子確實太髒太累了,再加上現在野生的蟲子少了,人家飼養的蟲子賣得便宜,也衝擊了市場。」如今,村裡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還在堅持捉蟲去賣,按張大友的說法,一是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勞累慣了,閒不下來;另外就是畢竟每年還能給家裡帶來近萬元的收入。不過,隨著時代的進步,捉蟲人這項職業,可能會在時光中慢慢消逝。- 成都商報記者 何鵬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