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重要嗎?當然重要,現代社會不能沒有錢,如果沒有錢或錢很少,許多事情都辦不到,像買車、買房、購物、結婚、旅遊、聚會等。
在很多人看來,錢也是一個人的身份標誌;人們往往認為,會掙錢的人大都比較聰明,他們是成功人士。
這個世界真是變化快,讓人難以預料和捉摸。曾幾何時,一個人有錢反而是一種罪過或拖累。
如20世紀50、60年代,那時候的人是越窮越革命,越窮越進步,現在的時代剛好翻篇兒:有錢的人跑到深山也會有人找到,沒錢的人走到大街上沒有人會認識你。
對於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而言,錢是很重要,但錢是萬能的嗎?肯定不是,世界上有些東西是金錢難以衡量或交換的,如友情、愛情、親情、信仰、道德、尊嚴等。這些東西和人性或精神生活有關,屬於深層次的東西,不能和金錢劃等號。
錢的腐蝕性是很強的,馬克思說,錢可以讓黑的變成白的,讓醜的變成美的,讓一個有良心的人變成壞人。
這句話至為精闢,深刻揭示了資本主義上升時期,西方社會的金錢崇拜及其帶來的罪惡。
馬克思一生反對拜物教,反對「金錢至上」的觀念,這是馬克思的人格寫照,也是馬克思寫作《巴黎手稿》和《資本論》的重要動因——批判資本主義的金錢拜物。
中國儒家文化同樣貶低金錢(物慾)的意義。
孔子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在孔子看來,只有文化人(讀書人)才有覺悟、有資格擔當國家重任,而不是鑽到錢眼裡;那些和金錢、物質打交道的人,如農、工、商,屬於「食人者」,他們從事體力勞動,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
這是儒家文化給古代中國人劃分的社會等級——士農工商:士(讀書人)處在社會高層,從事體力勞動的人處在社會底層。
無獨有偶,希臘文化對社會人群的劃分和孔孟很相似。
比如在希臘雅典,不從事體力勞動的公民是社會的高等級人群——他們是統治階級;從事體力勞動的奴隸、商人或外國人是社會的底層人群。
羅馬民族的等級觀念和希臘人有些差異,因為早期的羅馬公民主要是農民,他們有自己的田產,如果遇到戰事可以隨時出徵(自帶武器和乾糧)。那些擁有大量田產的羅馬農民就是貴族。
所以羅馬元老院的貴族基本上是農民戶口,他們佔有大量的田地,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只有羅馬貴族才有閒暇從事政治事務。
縱觀東西方文化史,大多數文化形態都有貶低金錢的傾向,比如印度文明。
印度文明是典型的宗教文明,在現在的印度,大約有90%的人信仰印度教,其他人則信仰伊斯蘭教或佛教。這種情況和東南亞地區的一些國家很相似,如泰國、緬甸、寮國、印尼、馬來西亞等。
從宗教層面可以解釋印度經濟的發展現狀和未來趨勢。
許多跨國企業在印度發現一個奇怪現象:許多印度人其實很懶散:他們上進心不強,只是滿足拿一點工資,然後就是吃齋、念佛、做祈禱;印度人好像沒有什麼強烈的事業心。
其實這正是印度文明的主要特點——印度人不太看重金錢和物慾,更看重精神生活——宗教信仰。這是印度宗教文化的長處和短處。
就印度文化的長處而言,印度人喜歡宗教,喜歡吃齋念佛,這種文化可以限制人的物慾,側重精神層面的追求。這種精神文化對於促進人心的和諧與精神統一,具有積極意義。
從經濟生產和物質消費層面看,印度人不如中國人能吃苦耐勞,不如中國人有事業心和進取心,如拼命賺錢,拼命存錢、升職加薪等。
換言之,印度人不像中國人那樣有對金錢的強烈渴望,不像中國人那樣追求物質生活的享受,對於印度經濟和消費而言,這應該是一件壞事。
其實人心的可塑性是很強的,人心就像一塊橡皮泥,就看你怎麼去拿捏了。
如果一個社會的氛圍是拼命追求金錢和物質,人心也會變得很物質化,用馬克思的話說,這叫「物化」或「異化」;用儒家的話說,這叫「小人」,基督教的話說,這叫「原罪」。
如果一個社會的文化氛圍是崇尚精神生活,如道德、理想、宗教、信仰,這個社會的人心也會變得很柔軟,很精神化、很浪漫。用儒家的話說,這叫「道德禮儀」,用宗教的話說,這叫「節制欲望」和「超越」。
所以說人性無所謂善惡,人性的善惡來自人心,人心的善惡來自社會和文化。
如果一個社會的文化是崇尚「真善美」,社會關係就會和諧,人和人之間會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互相寬容;如果一個社會缺少正義感和良知,人性就會向惡,社會也會出現一些問題,如自私自利、坑蒙拐騙、為了賺錢不擇手段等。這是人心、人性和社會文化的辯證法,也是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
縱觀古往今來的歷史事實,社會人心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著時代、社會的變遷而變化;但有一個原則是不變的:只要社會環境和文化氛圍是和諧的,人心也是和諧的,人和人之間會充滿陽光和溫暖;如果社會的精神導向出現問題,如「一切向錢看」,社會人心也會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的問題。
「錢」重要還是「精神」重要呢,相信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