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孔門弟子、佛弟子、小道童三人邀集妙摩居士湊在一起,彼此饒有興味地討論起有關人生的命運問題。
孔門弟子率先打開話匣子:「我們儒家至聖先師孔老夫子一次對學生子夏頗有感觸地說:「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孔夫子是個大教育家、大思想家,他老人家認為窮通壽天,都有命運之神主宰其間,這影響可就大了。」
小道童在旁聽完,當即反駁:「我們道教歷代睿哲認為:我命在我,不在於天。所以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才是第一位的。」
孔門弟子聽後大為不服,當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你們重視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那麼為什麼《道藏》裡要收進好多佔卜、命相、風水之類的典籍呢?
「話雖如此,可你所說,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外行話。《道藏》裡多的是醫書和養生類著作。比如有個道士只能活三四十歲就要去見閻王爺,可他就是不服命,通過對於種種養生長生之術的修煉,一直活到七八十歲還健在,這不就是我們南宗祖師爺張伯端所說的「始知我命不由天」?」小道童侃侃而談,神色得意。
見小道童那副得意樣,孔門弟子哪肯示弱:「假如如你所說,主觀能動性能夠發揮作用,那麼對於好人遭厄壞人得意好人天折壞人獲壽、好人貧困壞人富貴等種種社會現象,當又作何解釋?」
望著小道童一時語塞,孔門弟子就更來勁了:「我看還是孔老夫子說得好:不知命,無以為君子。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僥倖。正因為君子知命安命,所以他能夠安分守己,服從老天爺的安排,可小人卻不這樣,他們不肯服從天命,往往冒險強求,希望有幸能得個好結果。」
話還沒說完,小道童忽然有所觸發,立即反駁起來:「照你這樣說法那麼你們儒家提倡的人定勝天』,又當作何解釋?況且,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也正是你們儒家有所作為的主張?」
大家都有點面紅耳赤了,佛弟子這才開了腔:「聽你們雙方所說,彼此都有一定道理。我看,如從根本來說,還是我們釋家因果人生觀能說明問題。」
「那麼,何謂因果人生觀呢?」聽佛弟子這麼一說,孔門弟子和小道童一時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佛弟子身上。
「釋家主張勇猛精進,對惰散者作獅子吼和當頭棒暍,儒家和道家那種拼搏人生的優點,佛門中同樣具備。可是我們更認為,儘管人生命運幹變萬化,難以捉摸,但是最本質、最核心的,還是在於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這就是說,你如果種下去的是瓜,絕不會收上來豆;種下去的是豆,也絕不會收上來瓜。楞嚴經第八卷就說:如是惡業,本自發明,非從天降,亦非得出,亦非人與。
自妄所招,還自來受。我們信奉的是因果學說,認為命由己造,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你們難道沒聽說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名言嗎?」
聆聽佛弟子的這番說教,儒、道兩弟子竟忘了剛才的對峙,聯合起來難道:「照你這種說法,那麼請問,社會上那些作惡的沒得到惡報,為善的沒得到好報,又作何解釋呢?」
對於這種駁難,佛弟子早已胸有成竹,娓娓道來:「你倆所問,一是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統統都報;二是業報輪迴,三世因果,今世窮通貴賤,由前世所種善因惡因決定,今世所種善因惡因,又可影響來世的窮通富貴。」這真是:欲知過去因,現在受者是;欲知未來果,現在作者是。
聽著他們這番對話,妙摩居士不禁心裡暗暗思忖:「比較儒、釋、道三教有關人生命運問題的觀點,佛教的因果人生觀果真棋高一著,別有天地,智慧之光四溢。
記得瑜伽師地論第三十卷曾經說過:已作不失,未作不得。這不明擺著說,一個人的思想行為,必然導致相應的結果,所謂:令之善,吉神隨之;一念之惡,厲鬼隨之。種下去的因,在沒有得到結果之前,不會自行消失;反過來,如果不去造作一定的因,那麼也就無所謂相應的結果了。」
又想到往昔讀書,曾見:「執拗者福輕,而圓融之人其福必厚,操切者壽天,而寬厚之士其年必長。故君子不言命,養性即所以立命;亦不言天,盡人自可以回天。」
集散之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兩句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大智大哲的佛語,一直在妙摩居士的心底起伏迴蕩。造物主是不能夠為任何人降禍賜福的,一切還在於自己,就看你種的是什麼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