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喜馬拉雅》
法國人艾瑞克·威力導演的藏族題材電影《喜馬拉雅》,淋漓盡致地體現了藏族人的生活:艱苦寒冷的青藏高原上,生活著一群勇敢而淳樸的人,他們的物質條件很匱乏,為了生活,必須付出所有的努力和智慧,頑強地尋找著自己生存的希望;然而他們的精神世界卻是富裕的,宗教給了他們精神上的依靠。宗教作為觀念層面的東西,在現實生活中像酥油融入糌粑一樣,滲透到藏族人民的生活中,從生到死,從經濟到精神,從裡到外,無不和宗教緊密地聯繫在一起。
佛教從7世紀傳入藏族地區,到現在已經與藏族人民的生活水乳相融。在此之前,藏族有原始宗教和苯教,佛教傳入之後,兩者有所整合,包括原始宗教中一些儀式性的東西等等,融入到佛教中,形成了有別於佛教和藏族原始宗教的藏傳佛教。藏族全民性信仰藏傳佛教,藏傳佛教對藏族人民的影響可謂是極其深刻而久遠。
電影《喜馬拉雅》中處處可以看到藏傳佛教的印跡。比如拉帕死後,對於屍體的處理,用了天葬的形式。天葬表現了藏傳佛教布施的觀念。藏傳佛教提倡布施,大乘佛教還將布施列為「六度之一」。布施包括「財施」,即把自己身體的某一部位或全部施捨給他人;「無畏施」,即解除他人的恐懼,得到身心的安全;「法施」,即將至高佛法教給他人,消除愚昧。而天葬體現的是財施的觀念,即到死的時候,把自己的身體施捨給禿鷲,完成最後的布施願望。
影片中拉帕的屍體是以天葬的形式獻給了代表著神鳥的禿鷲和其他生靈;而對於靈魂,包括拉帕的兒子帕桑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生命是有輪迴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另一種生命的開始,他相信「爸爸會在天國得到重生」,會以下一個生命的形式繼續。就像影片中天尼所說:「所有的生命最後都會死亡,重生,然後再死亡。」 也正因為如此,藏族人對於死的態度會與其他民族不同,他們更加注重生前積功累德。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為了來世,他注重因果,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果,因此孝順父母、施捨弱者、禁止殺生、懂得無常、努力做好善業。而到了死亡的時候,也不會不知所措,不會無法接受,而是坦然地接受死亡的來臨。影片中拉帕的死,包括最後天尼的死,都死得很平靜,周圍的親戚朋友,把悲痛化做力量,靜靜地念經,靜靜地送走亡靈。
藏傳佛教中,從來沒有提倡盲目地信仰、盲目地接受佛陀所云的一切,反而提倡追根究底,提倡先用自己的智慧去考究一切,最後才決定是否信仰。影片中卡瑪是一個年輕氣盛、具有反叛精神的頭人。他在用佔卜決定賣鹽啟程日的時候說:「正是你們的佔卜把我們引入了危險之中。再者,暴風雪是不會等著你們佔完卜的,所以,早點出發吧」。在路途中休息與否的問題上,他說:「我們不能因為一把鹽的決定就拿生命冒險」,他堅持休息兩天,而沒有相信佔卜得來的結果。不過,在電影的結尾部分,他還是相信了一切,相信並欽佩佔卜師天尼的話,認為天尼在晴空中也能見到暴風雪的存在。
同樣,對於宗教深信不疑的天尼,在他年輕的時候,也具有與卡瑪一樣的反叛精神,他說:「一個真正的頭人,應該有反叛精神」。用智慧去考究之後再決定信仰,而不是迷信,這正是藏傳佛教的活力所在。佛陀也曾經說,所有的格西和智者,對我所云的,要像提鍊金子時除雜質而獲取精華部分一樣追根究底,而不是盲目崇拜。
影片始終貫穿著藏傳佛教的內容。收割青稞的日程安排是通過佔卜決定的;提瑟因的名字更換為帕桑,那樣才不會被妖魔惡靈嫉妒仇恨;天尼他們為了跟上卡馬的步伐,決定走險路時,僧俗一起念種種經,祈求逃過危險;帕桑相信爺爺的去世是去佛的天堂。藏族人的生活被宗教儀式深深影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