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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我看國外的新聞,發現有一個詞出鏡率特別高:戰爭經濟。無論是國外的媒體還是政府,都喜歡拿「戰爭」來類比當前的疫情。因為防疫的緊迫性就跟打仗一樣,而且病毒這個敵人,甚至比武裝敵人還狡猾、還可怕。
在這個話語體系下,很多防疫措施都在效法戰爭時期的做法。比如前段時間,美國總統川普引用了《國防生產法案》當中的一個條款,強制要求美國的私營企業擴大防疫物資的生產。這條法案其實就是半個世紀前,戰爭年代的產物。
借用戰爭時期的手段,的確可以讓資源的調動變得更靈活、更及時。不過,我最近看到美國的《外交雜誌》上一篇文章指出,把戰爭時期當參照系,也不能只考慮戰時用來應急的短期措施。實際上,每次大型戰爭也都是一次重塑社會秩序的機會。在危機之下,激進的社會革新往往能突破阻力,生根發芽,最終成為常態。
有些變革會創造新的社會體制,比如,一戰過後,英國、法國、德國給退伍軍人以及陣亡將士留下的孤兒寡母提供了經濟支持,這個措施後來成了全民養老金和兒童撫養費的模板。
而有些變革會創造更強大的社會團體。比如,一戰和二戰讓英國、法國、美國等等國家的工會得以壯大,在戰後重建的時期,工會發起了一波又一波大規模的罷工行動,成為了強大的政治團體。
這都是戰爭留下的長期產物。我覺得這也提醒我們,把視野放寬點、放遠點,琢磨一下,疫情期間能推進什麼樣的革新,有助於我們建立一個更好的秩序呢?
我注意到,我一直關注的經濟學家託馬斯·弗裡德曼最近發了一篇新的專欄文章,給了三個方向。他的文章標題叫做《疫情過後,美國如何再次崛起?》。雖說講的是美國的事,但我覺得作為一個中國人看了,也挺有啟發。
託馬斯·弗裡德曼
今天我就跟你分享一下弗裡德曼的最新觀點。
他建議的第一個方向,是改變能源結構。
你可能知道,最近石油價格發生的大幅波動,最初的導火索是沙烏地阿拉伯和俄羅斯的價格戰。兩個國家一言不合就決定大幅度增加產能,拉低油價。這件事發生在3月初,正是全球疫情大規模暴發的前夜,這對於石油的供需平衡來說毫無疑問是雪上加霜。
我們單看這件事,會覺得這就是沙特和俄羅斯之間的宿怨,不巧趕上了這個時間點。但是弗裡德曼卻指出,沒這麼簡單,這一系列事件其實跟沙特近幾年來感受到的危機感有關。
弗裡德曼把沙特稱為石油界的「搖擺國」,也就是說,沙特能通過調整產能來左右油價,一般來說都是讓油價更高。之所以它們能這麼做,最根本的原因是沙特把埋在自己國家地下的2600億桶石油看作地底下的金子、銀行裡的存款,總之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硬通貨。他們根本不在乎產能少一點或者多一點,油價高一點,或者低一點,只要賺的錢能滿足基本需求就行,反正家底厚。
但是最近幾年,石油作為硬通貨的價值卻在下滑。背後的原因有很多重,比如新能源汽車的興起,比如對全球變暖的共識加強,比如美國石油產能大幅度增長,這些因素都讓沙特察覺到,地底下儲存的石油,是個價值在不斷下跌的資產。甚至某一天,如果新能源大行其道,那麼沙特的石油甚至可能成為一種被困住的資產。
在這種危機感之下,沙特近些年來對於市場份額越來越重視,想要儘快擴大市場。相比之下,對於維持價格反而沒有那麼敏感了。這才是沙特敢於跟俄羅斯打價格戰的深層原因。
美國在這種情形下當然很被動了,因為美國自己也是產油國、石油出口國,油價下跌也會衝擊美國本土的石油生產商。
在這回危機當中,美國的做法很簡單,就是和沙特、俄羅斯談判,讓他們把價格提上去。但是弗裡德曼認為,這仍然會讓美國受控於其他國家,他建議不如藉機推出一項「石油進口關稅」,只要油價跌破一定的地板線,石油進口關稅就會生效。價格漲上去了,關稅就會自動移除。
油價跌破
這麼做他認為能實現兩個目標:
第一, 加強美國的能源安全,擺脫石油寡頭對油價的操控。
第二, 加速美國的新能源轉型,尤其是保護美國的電動車產業。油價低,讓傳統汽油車的成本下降,對於新能源電動車自然是不利的。如果能把油價保持在合理但又不至於過高的水平,既能保護電動車行業,也能倒逼美國的石油公司加速多元化,向新能源開發轉型,一石二鳥。
你看,這背後的思路,是不是也值得我們參考呢?畢竟,新能源產業對咱們國家的長遠發展來說同樣舉足輕重。
不過,你要是覺得弗裡德曼考慮的只是地緣政治和能源安全,那還是把他想簡單了。他認為我們不能只盯著眼前的危機,把下一個潛在的危機忘了。
什麼危機呢?就是我們在去年的節目裡反覆強調的,氣候變化。
在疫情過後,各個國家都會進入經濟重啟模式,大力發動一切能發動的經濟引擎。但是如果因此就忽略了碳排放,那我們接下來可能不得不面對一場更大的大自然的危機。這就是弗裡德曼基於「長期主義」的思考。
好,以上是弗裡德曼提出的第一個革新方向,能源轉型。
你發現沒有,他提出的建議本質上是一個資源重新分配的方案,引導資源向投資回報更高、更可持續的方向流動,化被動應對為主動賦能。
而他提出了另外兩個建議,也跟資源分配有關,一個是搭建美國農村的光纖寬帶,一個是讓生產製造「分布化」。這兩件事的目的都是激發創造力。
能源轉型
比如他認為,美國政府應該效仿羅斯福總統時期的政策,推出一個像1936年的農村電氣化法案那樣的條例。1936年的法案,讓美國人用合作社的方式,把電網鋪設到了鄉村地區。弗裡德曼覺得,現在可以用類似的方式,在美國鄉村地區鋪設光纜,讓更多人接入寬帶。你也可以把這個提議理解為美國版的「新基建」。
其實在美國,農村的寬帶問題一直都是美國兩黨之間爭議巨大的熱門話題。至今美國仍然有2100萬人家裡沒有寬帶,在美國鄉村,這個比例能達到1/3。美國農民的生活在我們看來,可能會覺得很魔幻,有的美國農民可能整天操作高科技的收割機器人,甚至用3D印表機生產工具,但家裡卻沒有寬帶服務,只能到鄰居或者學校那去借網。
弗裡德曼認為,接入高速網際網路,除了有利於人們接受線上教育、培養技能,也有利於更多跟農業相關的高科技產品進入鄉村。
除此之外,他其實還有一個特別理想主義的計劃,在我看來有一點理想主義,就是在更多地方接入網絡之後,美國能實現「隨時隨地的生產製造」。在文章裡,他提到了以色列一個開源平臺叫TOM。在這個平臺上,設計師和工程師可以把自己產品的設計稿上傳上去,而這些設計稿是用來做3D列印的,小到鑰匙扣,大到殘疾人使用的義肢。如果有人覺得這個產品好,就可以把設計稿給下載下來,然後找到自己所在地能做3D列印的地方,把產品生產出來,比如可以去大學的實驗室。現在這個平臺上最多的產品,就是用於防護病毒的面具以及口罩。任何人都可以把這些面具或者口罩的模板下載下來,然後找當地能夠3D列印的地方,把它生產出來。
3D列印
其實,像這樣的服務,在咱們國內的淘寶上早就有了。我並不覺得這個提案有多高明,但是背後的動機我能理解,弗裡德曼是希望能找到一種「分部式」的生產方式,這樣,即便在全球供應鏈受到衝擊的時候,個人也能自行生產一些必需品。
好,弗裡德曼的三個建議就跟你分享完了。我們不說具體的提議有多大的可行性。因為,的確有一些想法比較超前或者天馬行空。弗裡德曼這篇文章仍然給了我不小的啟發,而這個啟發可以用得到最近新出版的一本書的書名來概括。就是「想點大事」。從疫情出發,弗裡德曼琢磨的是怎麼改變能源結構、怎麼改變生產方式、怎麼讓每個人手裡都有創新的工具,這些問題其實都已經超出了疫情本身設定的框架。
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一個比自己大得多的世界之中,每個人都需要面對超出自身感受的事件和趨勢。這時候,大的思維格局,對每個人處理問題都會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