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春陪著母親打網絡麻將。記者 許康平 攝
「李師傅，家裡的電燈泡又壞了，你能不能過來幫我查查看？」前天早上9點多，59歲的李之春接到勞動路社區張阿姨打來的電話，他拿著工具箱出門，騎著自行車趕到張阿姨家。
李之春是勞動路社區唯一的電工，每天都跟社區居民打交道，這家的水龍頭壞了，那家的電燈泡壞了，李之春總是想盡辦法儘快上門維修。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兩年前，他還是某集團的高級項目經理，年薪幾十萬元。
1974年，李之春初中畢業後，在杭州一家機械廠做鉗工。李之春工作很努力，從學徒做到車間負責人，後來他換到一家電子儀表廠，負責檢驗工作。
上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熱潮湧動，李之春辭去工作下海，從事外貿工作，再後來，1997年的金融風暴導致個體經濟下滑，李之春又跳槽到一家弱電公司。
這些年來，李之春承接的工程有幾百個，小的工程幾十萬元，大的工程上千萬元，年薪有二十多萬（含業務提成）。而現在，作為一名社區電工，他的月工資是2046塊。
很多人覺得吃驚，原來拿那麼高的工資，怎麼會說放下就放下？
李之春說，父親走後，母親一個人在家，作為兒子，他想陪在老母親身邊，「我不想讓老人家孤單」！
在社區做電工，李之春也是盡心盡力。 記者 許康平 攝
母親想我留在這裡照顧她
我就索性把工作辭掉了
前天，我見到李之春，他上前和我握手，感覺他的手勁道十足。他穿一身深灰色外套，說話時總喜歡笑著，雙手布滿老繭。
他剛從勞動路社區一位大伯家幹活回來。「剛有個大伯家斷電了，叫我過去幫幫忙，現在我幹的就是這些瑣碎事，但對於居民來說，都是急事。」
我問他，和現在比起來，以前幹的都是大工程，會不會有失落感？
李之春搓搓手，憨憨地笑了笑。
「怎麼說呢，人在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責任。以前父母身體好，我得為了小家庭打拼，兩年前父親走了，母親90多歲了，和我們不住在一起，我家裡還有個姐姐，但她身體不好，所以我才決定辭去工作，從家裡搬過來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方便照顧老母親。」他語氣平和。
李之春和母親住的房子，兩室一廳，70個平方米。「我父親生前是工程師，小區的這些房子就是我父親之前設計的，所以母親不想離開這裡。」
為什麼沒有請保姆來照顧母親？
李之春也想過，但母親不太願意，覺得家人在身邊，更親切些。「我身邊很多人因為工作忙，沒辦法照顧家裡的老人，所以請保姆照顧，但我覺得還是要尊重母親的意願，她想留在這裡，也想我照顧她，所以我就索性把工作辭掉了，也不會送她去敬老院。」
李之春老婆說：
他給我們的孩子做了表率
其實，李之春也考慮過，把母親接到自己家裡一起生活。但他的房子也不大，後來再三權衡，只能自己一個人搬到母親家裡住。「凡人就是『煩人』，普通人總歸要為生活煩，但這就是生活。」
其實，他老婆身體也一直不好。
李之春說，「老婆患有高血壓、胃病、結腸炎，還有甲狀腺癌，2012年動過手術，現在免疫力很差，經常莫名其妙就感冒，一直在吃中藥。」
對於李之春放棄工作專門照顧母親的做法，他老婆非常支持。
「這是做子女的責任。我覺得他給我們的孩子做了表率，雖然我身體不太好，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但媽媽不行，她腿腳不方便，年紀又大了，需要有人照顧。」李之春老婆說。
李之春從項目經理崗位上離職後，家裡的經濟壓力倍增，為了讓李之春放下負擔，他老婆退休後，重新又找了一份工作。「我覺得人這輩子錢多錢少沒關係，家裡和睦才最重要。」李之春老婆說。
李之春32歲的兒子也非常支持父親的做法。
「爸爸通過自己的方式感染了我，我們做子女的都要孝順。他一個人搬到奶奶家後，其實我現在也成家了，我也可以幫爸爸承擔一些家庭責任，照顧好媽媽和我自己的小家庭。」李之春兒子說。
只要母親身體健康
就是給我減少了不少負擔
母親洪老太93歲，頭髮花白，說話中氣十足，別看她年紀偏大，視力、聽力都很好。下午，她正坐在電視機前三四米遠的沙發上看古裝劇《忍冬豔薔薇》。
2000年左右，洪老太摔過一跤，左腿關節不太好，走路需要扶手。「年紀大了，就拖累孩子們了，我兒子孝順，這些年為了我，忙前忙後照顧我，我感激他！」儘管如此，洪老太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愧疚。
「我兒子不容易，一個人要管四代人，除了我這個老人，還有他老婆、兒子，現在又多了一個4個月大的孫女……」說著說著，洪老太有些哽咽。
有時候，看到兒子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洪老太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之前他忙大工程，有時候連著幾個月在外地，我是天天盼著他回來，現在我老了，一個人在家，他辭了工作照顧我，我心裡也覺得很可惜，畢竟他有老婆有孫女。」
這時，李之春接過話來說，「母親，別說了，總歸是兩頭都要一肩擔，我能扛就要扛，只要你身體健康，就是給我減少了不少負擔。」李之春說，母親早飯吃雞蛋、喝牛奶，中飯晚飯都要吃一碗米飯，特別愛吃紅燒肉，睡眠也不錯。
說話間，兩個人開心地笑了。
每個人總有一天都會老
只希望年輕人空閒時多陪陪父母
母親洪老太喜歡在電腦上玩杭州麻將。
「她玩遊戲20多年了，沒想到現在還天天玩，對她也有好處，多玩玩可以動腦子，防止老年痴呆，哈哈！」 說起母親玩的遊戲，李之春笑著說，母親玩遊戲這麼多年，剛開始用的電腦是「大屁股」Windows95系統的桌上型電腦，現在已經用上了筆記本。
洪老太在網絡中的遊戲名叫「刀王子200」，昨天我看到，她的等級積分達到了6377分，最高峰時達到8000多分。「她就玩這個遊戲，是我姐姐教她的，之前還讓我姐姐花錢給她買銀子、賺積分。」
洪老太玩的網絡杭州麻將，每次出牌時間共15秒，昨天她玩了六把牌，每次出牌，她一般只考慮三四秒，然後快速出牌。
其中有一把牌，洪老太抓到了兩個「財神」，都準備撬槓了，結果被對手搶先胡掉了，氣得洪大媽把電腦一關，站起來嘟囔著，「不玩了，一下輸了2分！」
李之春坐在洪老太旁邊，看著她玩牌，有時候洪老太牌面不太好，李之春也會支兩招，「人老了就像個孩子，其實我也沒怎麼照顧她，就是燒燒菜，洗洗衣服，陪她聊聊天。老人有子女在身邊，總會安心些。」
清波街道信息辦蔣先生說，李之春孝老愛親的行為，感染了社區很多人。
1月5日晚，李之春被評為「2016年上城區道德模範（最美鄰裡）」。
李之春說，有舍有得做人難，得到獎勵很高興，但自己也覺得對不起老婆孩子，但每個人總有一天都會老，只希望年輕人，工作空閒時，多陪陪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