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一個我讀初中時我一個同班同學的經歷吧。他是在初二的時候才從農村來到我們這個小縣城上學的,初中的兩年生活徹底成為了他的噩夢,這其中有他自己的原因、同時也有當時環境的影響。下面我來說一下他從不老實變得卑微的全過程:
當時第一次來我們班,我們都對他充滿了好奇,看上去挺老實的,但實際上說話和做事卻十分地張揚,很喜歡在別人面前顯示自己懂得多
那時在班上他最開始成績是處於中上遊的,但他的數學非常好,當時我們班的一些女生經常為了一些題目抓耳撓腮,他都會湊近去看,然後會說一些令人很反感的話,而且說得很大聲,幾乎全班都能聽到,大概意思就是:這麼簡單的題目都不會,我看一遍書就會寫了,你怎麼這麼差勁啊,你到底有沒有讀過小學啊。大概就是這類意思,說得那個女生都哭了,他就是喜歡在別人面前表現得自己很厲害的樣子,稍微看下就都能知道的那種形象,而且他非常喜歡打擊別人、用非常刻薄傷人心的話,自以為自己很厲害的樣子,但後來我們班就沒有幾個人願意理他了。
因為他性子驕傲和說話刻薄的原因,我們班當時也也沒幾個和他玩得好的,後來他就和我們班的那幾個天天不學習的混混玩到了一起
他認那些混混做大哥,那些混混就經常叫他去買東西跑腿,他也很樂意,而且他在外面面前也好像覺得這個身份很厲害一樣,他也會開始叫一些我們班的一些性格相對有些軟弱、容易被嚇唬的同學去幫他跑腿,他貌似也非常享受這種叫喚別人的感覺,後來那些混混還教他向別的一些學生「借」錢,其實說得好聽點是借,但什麼時候還就不知道了,如果別人拒絕,他們就會幾個人把你圍在一起,用手挽著你的肩膀,開始在你的口袋裡摸來摸去,拿走錢後還威脅說不要告訴老師,不然等著他們的報復。
有一次那些混混叫他來我們這邊來討錢花,當時他攔住了我,我旁邊還有三個一起走的同學,我一個同學直接用拳頭打了他的胸口一拳,雖然不是很重,但他那時候確實是被嚇到了,然後看了我們一眼,就默默地走了
其實那時候我們都看得出來,他是個裝作很兇、其實自身很軟弱的人,我們一硬氣一點,他就不敢再騷擾我們了,而且他來我們這裡討錢當天下午下課,我回到了宿舍洗完澡後,準備洗衣服,然後就看到我們班的那幾個混混,用手抓著他的頭髮,幾個人用手瘋狂地在他臉上扇巴掌,還用腳來踹他,把他整個人都踹到了澡堂子洗浴間那裡面,然後還說出很兇惡的話,大概意思是他沒從我們這裡討到錢,給他個教訓,而且警告他不要告訴老師,不然等著報復,當時因為那些混混知道我們的性子是不怕這些的,從我們這邊討不到錢的,至於為什麼要叫他來我們這邊的原因我們也不知道,大概是某些低級玩味思想導致的吧,我們也沒多去想,我們只知道自從那次後,他就經常被那些混混欺負和毆打,但他都沒有告訴老師,最後,他整個人 都變了,變得走路總是低著頭,變得不敢和別人對視太久,在班裡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愛顯擺和說話了,這一點我們當時全班同學和老師都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後來,他也繼續被那些混混經常性地叫喚和毆打,而且聽說當時和他住在一個宿舍的人說,他晚上也經常性的不去宿舍,後來和他一個宿舍的舍友,乾脆直接腳都不洗,直接在他的床上和被子上踩著打牌,至於是什麼原因,聽他們說是因為他的性格有些古怪和室友合不來,後來他也乾脆幾個月沒來宿舍了。
最後我來說一下他最卑微時到了什麼程度吧
我印象當中是在教室,老師都不在,當時是夏天,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惹到了那些混混,他們直接抓著他的頭髮,幾個人輪流在他的頭頂上吐口水,而且他當時居然沒有任何的表情和反抗,眼神空洞無神,我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能夠卑微到這種程度,而且更令我難以置信的是,當時那些混混把他當時放書的課桌踢倒,幾個人笑著說如果他肯鑽進去就放過他,結果他為了怕挨打居然就真的鑽了進去,我們當時很多人都驚呆了,而且他鑽進去後,那些混混不僅沒有按照原先的規定放過他,反而開始一邊用腳瘋狂踹他一邊大笑罵他是傻子,他則是因為蜷縮在桌子那個狹小的空間裡沒法動彈和躲避,只能用雙手護在身前,那些混混嘲笑和毆打了好幾分鐘後才停止,後來我看到他去了廁所外面的那個水龍頭前衝洗被唾液浸溼的頭髮、拍打著那一身滿是灰塵和腳印的衣服和褲子,我當時看到這一幕,徹底刷新了我對人類最卑微程度的下限,我的內心思緒十分地複雜,也陸陸續續想了他以前的種種經歷,不知道是該以何種心態去評價他的好壞,但我對他的那份毫無尊嚴的卑微行徑的那份同情也確實是真的,我這麼多年每次想起都會有這樣的感受……
後來,他在初三的的最後一個學期沒參加中考就轉學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只記得當時他拿著書、清空了課桌最後走出了那扇門,我在窗戶邊望著他那依舊低著頭走著的背影,我想了很多事情……並且直到現在,我們參加同學聚會,也沒有一個人想去邀請他,我也沒有他的下落,只是這麼多年後,每每想起那件事情、想起他時,我都能感覺到那份刷新我認知下限的卑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