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現在直接與庫車交手,自己需要出巴爾楚克勞師襲遠。
此時阿古柏所能控制的只有喀什噶爾和英吉沙爾兩城,葉爾羌算半個,依這樣的資源(兵源、財源、糧秣、器械)去客場挑戰擁有阿克蘇、烏什、庫車、喀喇沙爾整個東四城區域的熱西丁,只能說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而西南方的和田綠洲則是塊膏腴之地,那裡差不多維持了上百年沒有戰火了,不是被戰亂反覆摩擦的喀什噶爾、英吉沙所能比的,而且和田向外聯繫和發展的所有通道已經掌握在阿古柏手中。
所以對於阿古柏來說,和田是只肥雞同時也是只弱雞,而庫車的熱西丁則像非洲平頭哥一樣,不管自身戰力如何,逮誰和誰懟。
通過和庫車軍隊的三次交鋒,阿古柏敏銳地發現了庫車內部的不和諧,第一戰哈木丁和赫提夫不聽招呼就脫崗,第三戰伊斯哈克在葉爾羌苦戰時,阿克蘇的加瑪裡丁坐壁上觀。
庫車人的內部有了可以運作的空間了,阿古柏心裡樂開花了,和田是我的了。
這就是為什麼,阿古柏甜言蜜語忽悠伊斯哈克上面那些話,當然其中也不乏籠絡伊斯哈克的意思,但更多還是反間伊斯哈克和熱西丁的關係。
在釋還伊斯哈克的時候,阿古柏不但贈送了大量禮品,而且將自己坐騎的一匹哈薩克名馬,估計是汗血寶馬之類的贈送給了伊斯哈克。
一切都不出阿古柏所料,伊斯哈克一回到阿克蘇就變成過街老鼠,加瑪裡丁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簡直把伊斯哈克黑成了翔——「伊斯哈克把葉爾羌換了一匹馬」,這種輿論的製造者除了加瑪裡丁還有誰?
在庫車軍隊中木秀於林的伊斯哈克就這樣人設崩塌了,不僅在阿克蘇無法立足,而且也不敢再回庫車,他直接向東跑回了喀喇沙爾,他的不少東徵舊部在那裡。
伊斯哈克出局以後,阿古柏在葉爾羌回城只剩下一個對手,就是蘇來曼的回民軍了。
令他完全沒想到的是,蘇來曼的回軍居然韌勁那麼強,在這之後又獨自扛了整整八天。最後回軍裡有一個姓馬的阿訇悄悄打開城門投降,引阿古柏進城,葉爾羌漢城才終於被阿古柏佔領了,阿古柏任命浩罕的玉努斯江為葉爾羌阿奇木伯克。
阿古柏拿下葉爾羌後,休整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他一直在忙著備戰,又是打造軍械又是置辦糧臺的。下一個目標近在眼前——和田。
1866年初冬,阿古柏將手頭最精銳的軍隊悄悄地向葉爾羌集結。
臨近出徵的時候,之前寫信勾引阿古柏來葉爾羌那個尼牙孜提醒阿古柏,庫車遠徵軍阿孜納奇當年曾經在扎瓦吃過虧,如果硬打,和田也不可小視。
現在就有必要介紹一下和田之主哈比布拉了。
和田的哈比布拉政權建立是在庫車起事之後。
庫車暴動的消息傳到和田之後,當地維吾爾人也密謀起事。
1864年的6月24日暴動軍攻克了和田,和田領隊大臣慶英、回務主事都布林等滿、維官員二十八人殉城。
暴動維吾爾人推舉和田人哈比布拉為帕夏。
科普一下新疆現在崛起的幾個割據政權領袖的稱謂。
烏魯木齊妥明的頭銜是「清真王」,事實上這是個意譯過來的詞,妥明本人真正稱號是哈裡發。
這個哈裡發源自阿拉伯語音譯,是伊斯蘭教先知穆罕默德逝世後繼續執掌政教大權者的稱謂。原意為代理者、繼任人。後來也被代指元首。
伊犁的肖開特的稱號是蘇丹,蘇丹在伊斯蘭教歷史上一個類似總督的官職,它是阿拉伯語中的一個尊稱,最初是阿拉伯語中的抽象名詞「力量」、「治權」、「裁決權」,後來變為權力、統治。最後,它變為伊斯蘭國家世俗君主的稱號,被這種蘇丹統治的地方,號稱蘇丹國,現在的東南亞還有個汶萊蘇丹國。
哈裡發和蘇丹的區別有點類似現在伊朗的宗教領袖和總統,一個是教權領袖,另一個是世俗領導人。
而夾在南北疆中間的庫車熱西丁的頭銜則是不倫不類的「汗和卓」,
他這個稱號有點面熟有木有?沒錯,當年大小和卓叛亂時期,小和卓霍集佔的偽號就是這個汗和卓,只不過他前面還有個「巴圖爾」的前綴,意思是勇士,這個是從蒙古語及滿語裡舶來的。
跨過塔裡木這口大鍋,在南疆西四城各大頭領上位以後所使用的稱號全部是「帕夏」。和田哈比布拉稱帕夏、喀什噶爾從託合提馬木提到司迪克,以及後來的阿古柏都是稱的帕夏。
這個帕夏是來自土耳其語paa,是奧斯曼帝國行政系統裡的高級官員,通常是指總督、將軍。
由於這個稱謂與蘇丹並存於與奧斯曼帝國行政系統,因此,它更傾向於軍隊實權人物,類似日本的幕府將軍。
然而和田這個哈比布拉和這個帕夏的稱呼實在相去太遠了。
哈比布拉出身於宗教神職世家,從他爺爺開始就世襲和田地區的穆夫提(宗教法官)。哈比布拉從小接受伊斯蘭教規的薰陶,是個非常虔誠的穆斯林。
從這表面上看他和伊犁的肖開特、庫車的熱西丁、烏魯木齊的妥明有些類似,但實際上他們有著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