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陸,一個冬天

2009年的聖誕節要到了，奧斯陸在整個十二月是非常黑的，白日異常短暫。雪一次一次落下來，把整個城市都包裹了起來，但是那個聖誕節之前卻是溫暖的——我接到好朋友Christian和Ferdinand結婚的邀請，這對gay couple終於修成正果，將在牧師的頌詞與親友的見證下，完成婚禮。婚禮當天的dress code是需要佩戴有意思的頭飾。

（婚禮，只需要白色的蠟燭就夠了……兩個新郎：Christian和Ferdinand。）

（那一晚，那些面孔，那些凝視，歡顏與舞蹈……室外是零下的深寒，室內是這樣的熱烈，我記得……）

（婚禮現場的挪威攝影師說，她喜歡凝視在派對中每個人的情態，她喜歡拍攝下這些不同的情態，我在那晚也捕捉了一些情態。）

在婚禮的派對上，除了這對我在奧斯陸最好的朋友之外，還有新朋友，攝影師朋友，DJ，爵士樂手，薩克斯演奏者，時裝設計師——他們或多或少都成為過我筆下的人物。晚餐之後，開始跳舞，或者一直喝酒，看到即興的親吻與北歐人在酒後展現的熱情與瘋狂，那真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婚禮。窗外是白雪飄灑，室內是英俊的Christian和Ferdinand，以及其他賓客。是很夜了，無法返回大學宿舍，就去了爵士樂手Bendik的家，和他的男友一道返回他們的寓所，聊天幾乎到了天明。

（爵士樂手Bendik的寓所，我喜歡隨手拍攝。）

後來，我覺得2009年到2010年，奧斯陸的冬天依然是漫長的，我先後採訪了Bendik，在他的寓所拍攝他，他四處演出，柏林，紐約，挪威的其他城市，瑞典，不一而足。我們在他家，我做中餐，和他的男友一起，消磨寒冷的冬日。

（薩克斯爵士樂手Bendik在他的公寓裡。）

（我和Bendik在奧斯陸的Grünerløkka一家義大利餐廳喝完咖啡，走在雪後初霽的街道上，我的相機不離手。）

我當時為國內的《城市畫報》做北歐城市街區的專題，在零下十幾度的日子裡，在外奔忙，拍攝和採訪不同的人，有冰島的建築師，創意潮人，走訪他們的店鋪，獨立音樂旗手，奧斯陸的獨立書店創辦人——如此種種，好像就是我最擅長的生活。

他們似乎都擁有同樣的面容：獨立的，消散的。我今晚翻到當年我去奧斯陸的獨立書店Torpedo採訪的照片，一幢即將拆掉的建築（Torpedo現在已經搬了），那兩個女孩子，似乎和我後來去到的其他城市的獨立書店遇見的店主非常相似，甚至是和成都「無早書店」的Rosa也很相似，她們都是有點高遠氣質的女孩，關於內心的溫暖從來不輕易展示，但是只要看到這獨立書店中滿牆的雜誌和出版物，你就知道她們的熱愛是多麼熾熱了。

（奧斯陸獨立書店Torpedo舊址，2010年初，我在那裡做訪問，訪問Torpedo書店的創立人：Karen Christine Tandberg和Elin Maria Olaussen）

雖然那個冬天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很久，但是我依然記得Torpedo書店牆上那張海報：

我花了五年的時間，和奧斯陸再見面，已經是2015年的2月；2009年聖誕節的婚禮後，我還是經常跑去Christian和Ferdinand的租住公寓，這對couple，非常inviting，我喜歡和Ferdinand聊天，我們在他的寓所聽聞了Alexander McQueen的自殺消息，那是2010年的2月。我第一次閱讀Fantastic Man雜誌，就是在Christian和Ferdinand的寓所，2010年我則幫他們搬家，而當我再和Christian和Ferdinand重遇，也花了五年時間，那已經是在2015年1月的香港了……

（2015年元旦凌晨，煙花後，上環地鐵站）

張樸

作家，挪威奧斯陸大學媒體學碩士，曾在BBC實習工作。出版文集《孤獨要趁好時光：我的歐洲私旅行》《香港的前後時光》（內地與港臺版）《仿佛，一場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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