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消息的求證過程:為什麼白紙黑字也不能輕易相信

2021-02-13 呦呦鹿鳴

今天接到了來自武漢的兩條線索。3月20日,武漢市礄口區韓家墩街道麗水康城社區,以及漢陽區江漢二橋街道玫瑰西園社區,都貼出了通知,說本小區出現新增病例,請小區居民做好防護,其中還封閉了一個樓棟單元。這個消息很「勁爆」,因為湖北省的通報裡,已經連續兩天新增病例為0。那麼,現在白紙黑字貼出告示說社區出現新增病例,不禁讓人懷疑0新增是不是真的。但是我不能這麼輕易就相信了這個通知和告示,便想具體確證一下。過程如下: 1. 打武漢市長熱線12345:表示請向衛健委和區防疫指揮部詢問。2. 打公共衛生服務熱線(歸屬衛健委)12320:表示請向區防疫指揮部詢問。3. 打發熱求助熱線83426529:表示請向區防疫指揮部詢問。得到礄口區指揮部電話。4. 打礄口區防疫指揮部電話83426219:沒人接。5. 打礄口區便民服務熱線83777777(已改為發熱求助熱線):表示請向街道詢問。

6. 打韓家墩街街道辦83833594電話——沒人接,反覆打,一個多小時後,有人接了,得到解釋:麗水康城社區這個通知是社區工作人員弄錯了,當事人是有身體不舒服,但是並未確診。通知存在問題,所以消息也不真實。關於這個問題已經和社區溝通協調。

這個過程一共花了我4個小時。但這個過程並沒有走完,因為漢陽區的社區案例還沒來得及求證,而我也還沒有和寫通知的第一當事人直接聯繫上。不過,至少,對於以上的社區通知,我目前還不能採取信任態度。我也請大家不要輕易相信,即便它是白紙黑字。

我想說的是,當我們要發布一個涉及到核心事實的信息時,需要有多維度的求證過程。不要輕易相信。事件的重大性和它求證過程的複雜性是同比例的。同時也要進行背景思考:0新增是一個重要的信息,而且也很容易被求證。在這個點上如果有關部門撒謊,將是天大的事,需要天大的膽子。我很難相信任何一個在位者,在經歷了前面那麼多事情之後,還會在全國的聚焦中心,在這個很容易被推翻的事實上,故意隱瞞並造假。

除非出現具體的有名有姓的病人。

於是,問題又繞回了昨天的文章。昨文談到,李文亮醫生最令我尊敬的時刻,是被派出所訓誡之後,被院領導談話之後,甚至是被警告要開除之後,第一個站出來,實名接受多家媒體記者的訪問。當時,疫情還很不明朗,來自一線的公開信息少之又少,但是,李文亮的亮相,不僅告訴了我們,作為一個醫生,在第一線遭遇了什麼;而且告訴我們,作為一個病人,感染之後會經歷什麼。他所公布的感染過程,印證了「人傳人」的鏈條過程。稍微有一點人生經驗的人都會知道,這個時候,實名站出來接受訪問,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所以,朋友們,當他公布自己的照片時,我的心裡如同遭遇了撞擊。作為一個曾經的記者,我太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也正因如此,我理解他會說出那樣一句話「一個健康的社會不能只有一種聲音」。為什麼不能只有一種?因為多種才能接近真相。而發出第二種聲音的那個人,就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人。

正是在實名接受各路媒體採訪的這個時刻,他的高貴和偉大,超越了起初給班級群發警告信息時的惻隱之心,超越了其他最早發出警告的人。鹿鳴

關於李文亮,我的最終看法,見:

《終曲李文亮:我們的世界裡有星星,它沒有光明,但它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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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鹿鳴君:《理想再溫和,也是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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