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給的遺憾

阿嬤的逝世讓我明白，擁有時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那份最真摯的慈愛時，已來不及回報，只有留下終身的遺憾。

外婆，我親愛的阿嬤：

您就這麼走了，任憑我再怎麼叫阿嬤你都不會再答應了。您留給我們的懷戀、思戀就只有今天這股濃煙了，不，您還留給您的兒女和孫輩們一輩子的遺憾，您養育了八個兒女卻沒有一個在您臨終時伴著您，這是兒孫們一輩子烙印在心底的遺憾了。

外婆，從小就偏愛我的阿嬤，您那麼健康的身體怎麼能說走就走。您曾經對我的照顧歷歷在目，我不會忘記，在我9歲那年，我因為不愛讀書老愛不去學校，是您用僅有的白米（當時的生活條件，一年之中只有過彝族年的時候才能吃上白米飯，平時只有吃土豆、鉿口的沙沙飯，白米是留著外公外婆生病時煮稀粥）為我熬的稀粥，我依稀記得哥哥和表弟們羨慕卻只能吃粗糙的沙沙飯的表情，我也記得外公說您偏心會慣壞我時您那種想要慣壞的表情，那時的我得意的享受著外婆的偏愛！每次逢年過節，我都會去外婆您哪裡呆上一段時間，年年如此，直到讀書漸漸需要遠離，之後我每次過年都不會回家了，只有在您們眼裡不太重視的春節裡我才回家看您一次，每次回阿嬤您哪你都會為我準備一隻雞，外公還會調侃說想吃雞肉了外婆不讓，非得等我，等到我來了我那麼愛吃雞肉的人，外公就只有喝湯了。阿嬤你總是笑呵呵的說我讀書太累總長不胖，要多吃一點才好。自從懂事後去阿嬤那我都會難過，阿嬤和阿譜沒有收入來源，但每次去都會給我零花錢，嘴上說＂烏支莫阿，好好讀書，等你有工作了，阿譜還要等到喝你買的酒，阿嬤還要等到喝你買的牛奶呢。＂然後從包裡翻出用黑布包了幾層裝在透明袋裡有些褶皺了的錢，每次都會爭執很久，最後我還是會握著錢含著淚和外公說：＂等我放假了我再來陪您＂，我出門後外婆總會送我很遠，嘴上說外婆別送了，心裡其實想和外婆多待一會兒，我不會忘記，外公生病我去看望，走時外公依然給我塞錢說：＂上大學去需要買一件好看的衣裳，等您有本事了給你外婆買一件好看的彝族衣裳，你外婆喜歡新衣裳＂，每次離開他倆都捨不得，眼睛會不爭氣，外公就會逗我笑。外婆依然要送我過幾個砍，可那一次，外婆再次翻開自己疊了多層的油袋再往我包裡塞錢，＂你外公我倆有錢，沒地兒花，也不知道還能坐上幾年，你要好好讀書，將來要找個好工作。＂眼淚止不住泛濫了，捨不得離開他倆、捨不得他倆變老、太多的捨不得一路上眼睛都模糊，心想一定要讓外公喝到我買的好酒，讓外婆穿上我買的新衣，但是從來沒有去想過他們會等不到那一天，外公在兩年前永久離開了我們，我們都看不到外婆的難過，她說：＂該走了，年齡到了，＂可是，我們都認為外公是生病而故，不是外婆說的年齡到了，外婆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以至於大家都放心的讓她一個人待在鄉下，可這樣的決定讓我們永久的失去了外婆，無法想像她一個人在死亡的邊緣掙扎的時刻，想到她一個人面對辭世的深夜，心痛，好難過。外婆，您留給兒孫們的就真的只有遺憾了，沒能孝敬，沒能照顧，沒能送終，太多太多的遺憾，該怎麼辦！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遺憾！而此刻你身上纏滿白布，被送往山上最後化為一股升往天空的濃煙！以後回家不會再有外婆說＂烏支莫，什麼時候不用去學校，什麼時候能夠找到工作＂以後打電話給外婆再也不會聽到外婆的聲音。我會一輩子記得阿嬤的慈愛、阿嬤的笑容、阿嬤給的溫暖。2014年4月29日深夜，外婆辭世。

作者：海來烏支莫 來源：彝族微信公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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