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歌是一種特殊的精神表達,是一個國家靈魂的表述,國歌是神聖的,這幾乎是全世界公認的觀點。
聽到一個國家的國歌,就會對這個國家產生好奇,中國的國歌創造於最艱難的時代,包含著全民族救國的吶喊,那其它國家的國歌,又是什麼風格呢?他們的國歌又表達了怎樣的一種情感?
屬於國家的歌
在一海之隔的日本,這個國家的國歌也非常具有民族特色,日本的國歌名為《君之代》,風格較為平緩,歌詞脫胎於古代日本的俳句,很多人一看到日本國歌的歌詞,都會覺得有點懵,作為一首國歌,這風格是不是過於小巧了?
日本的國歌歌詞很短,翻譯成中文共四句,28個字,內容是:「我皇御統傳千代,一直傳到八千代,直到細石變巖石,直到巖石長青苔。」
又是細石又是青苔,乍一聽像是寫景的小令,不過其實看字面能理解,是希望天皇的統治千秋萬代之意,有日本文學專家解讀過,這四句所表達的和秦始皇當年所說的那句話類似:「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希望王朝的統治永遠流傳在帝王的血脈之間,千年萬世,永不終結。
當然,儘管一個意思,秦始皇這句話更直白霸氣一些,而日本的這首國歌融進了他們含蓄蘊藉的表達方式,更委婉一些,直到小石子積少成多成為巨大的巖石,直到巖石上布滿了厚厚的青苔,過去了這樣漫長的時間,希望天皇的統御仍然存在於世。這樣的表達風格,可能與我們印象中慷慨激昂的國歌有很大差異,但卻很能體現日本的偏好。
不過有意思的是,現在我們聽到的這一首,被稱為「二代君之代」,也就是說還存在一個「一代君之代」,那才是日本國歌的第一版本。
兩代君之代之間,雖然是傳承關係,但卻有著微妙的風格差異,「一代君之代」創作與明治維新時期,那時日本還在摸索著向現代國家過度,但是當時日本政府還不知道國歌為何物。最後還是一個英國音樂家向他們介紹了國歌的概念。
一代君之代
國歌作為國家形象的一種代表,是現代國家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日本想要成為現代國家,自然要把人家的模式學習過來。這位來自英國的音樂家約翰·芬頓當時旅居日本,對日本文化有著很透徹的了解,願意承擔為日本國歌譜曲的重要工作,這個要求日本政府欣然接受,並向約翰提供了一代君之代的歌詞。
「吾皇盛世兮,千秋萬代;砂礫成巖兮,遍生青苔;長治久安兮,國富民泰。」,看得出來,雖然是一個意思,但一代的君之代歌詞更加古典,這是從流散的日本俳句中搜羅出來並加以改編的,隨後這成了日本的第一代國歌。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因為當時法律的不完善,所以《一代君之代》並沒有獲得法律的承認,只是一種「約定俗成」,直到1999年,《二代君之代》作為國歌被寫入憲法,才正式獲得了法律上的肯定。
不過,「二代君之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二代」的產生意味著「一代」出了問題,這問題就出在最重要的譜曲上,其實威廉做的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過於歡快了,在重大場合併不適用。
這個問題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備受批評,人們看著軍隊莊嚴地走過去,但卻踩著跳躍國歌鼓點,非常不滿,甚至有人說,國歌的旋律把莊重的閱兵變成了春遊。
連國民都提出了這麼激烈的意見,看來國歌必須要進行一場改革了,日本政府決定大改,把國歌改成更有民族特色,更加莊嚴的曲調,這一改就改了四年,爭議風波不斷,軍樂團交上了幾千個方案仍不能使眾人滿意,最後定下來的曲調是,根據日本古代宮廷樂曲,進行改編,並且加入旋律循環,把歌曲分成四個逐漸推進的部分。
國歌改良史
修改之後的二代君之代曲調莊嚴肅穆,更能夠適應正式場合,1980年,日本首次面向全國演奏了二代君之代,新改良的曲子融入了諸多流傳百年的日本雅樂,帶有一種婉轉悲傷,但又有恢弘之氣象,受到了國民的好評,得以沿用至今。
值得一提的是,可以看出,二代君之代的歌詞也有所改動,把文言文改成了大白話,這也是出於在國民中進行推廣的考慮。
畢竟唱國歌的,是全體日本國民,他們之中有學齡前的孩子,有沒讀過書的勞工,並不是人人都是東京大學文學系的才子,讓他們去理解「砂礫成巖兮,遍生青苔」這種句子,實在是強人所難,要是國民都理解不了自己的國歌,那又怎樣起到傳達國家精神的效果呢?
於是日本的幾十位頂尖音樂家經過漫長的商議和修改,終於改出了從曲調到歌詞,都完美符合國家需求的「二代君之代」。其實不管一代或二代,他們所傳達的意思是一樣的,希望天皇作為國家的代表永遠流傳,希望天皇代表著的這個國家也可以代代流傳,永遠存在,這是一種樸實美好的期盼。
當然,現在《君之代》的歌詞在現代社會也受到了許多質疑,很多日本國民甚至提出了拒絕唱國歌的運動,原因自然是因為,在現代社會,《君之代》裡所宣揚的天皇,還值不值得在國歌中傳唱呢?即便日本本國人民也必須要承認的是,這首歌的歌詞,其實傳揚了一種「忠君愛國」的腐朽思想,愛國是必須的,但是「忠君」卻已經沒有必要。
在當今社會,君主早已淪為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但日本天皇卻還有著某種神聖的地位,當年《君之代》誕生之時,天皇的地位還算重要,並做出了一定的歷史貢獻。但在現代世界的形勢下,天皇還有必要存在於國歌之中嗎?
所以日本很多人提出,國歌是不是要再來一次改革?可是寫進憲法的國歌要修改並不容易,當年改第一次就用了許久,再改一次,又會帶來許多麻煩,於是這個爭議便被長久地擱置著。但是社會時刻在發展之中,日本國歌會不會再次改革呢?這是一個值得期待的事情。